逾星书斋的木质吧台前,温星燃正用马克笔在便签纸上画小人,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他刚把“沈总今日硬撑行为:第3次”的字样写在小人旁边,就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沈逾白来了。
男人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只是眼下淡淡的青黑藏不住。他把公文包放在吧台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皮质表面,声音平稳得像在念投资报告:“今天进的新书到了?”
温星燃抬头,视线在他眼底停留两秒,故意把便签纸往身后藏了藏,笑着起身:“早到了,就等沈总来验收呢。”他伸手想帮沈逾白解领带,却被对方微微侧身躲开。
“不用,”沈逾白避开他的手,弯腰去翻吧台底下的账本,“先对账,下午还有个会。”
温星燃看着他僵硬的动作,心里叹了口气。昨晚他起夜时,还看见书房的灯亮着,沈逾白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财报数据。当时他劝沈逾白早点睡,对方只说“再等会儿,马上就好”,结果这一等,就到了凌晨三点。
“账不急,”温星燃把一杯温牛奶推到沈逾白面前,杯沿还沾着点奶泡,“先喝口热的,不然待会儿开会该犯困了。”
沈逾白没拒绝,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目光却落在账本上:“昨天卖了多少本《月亮与六便士》?我看库存少了三本。”
“两本,”温星燃靠在吧台上,晃了晃手里的马克笔,“有一本是我自己留着看的,不算销量。”他顿了顿,故意拖长语调,“沈总这记性,该不会是昨晚没睡好,连数都算不清了吧?”
沈逾白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眼神闪烁了一下,却还是嘴硬:“只是随口问一句,没记错。”
温星燃看着他这副“打死不承认”的样子,忍不住拿出手机,点开和发小萧策的聊天框,飞快地打字:“家人们谁懂啊!某人昨晚熬到三点,今天眼睛红得像兔子,还硬说自己没睡好是因为‘窗帘没拉严’,说句‘我累了’能要命?也就我能忍他!”
消息刚发出去,萧策就秒回:“哈哈哈哈还是老样子!上次他感冒发烧,不也说自己是‘空调开太低冻着了’,结果还不是你盯着他吃的药?”
温星燃笑着回复:“可不是嘛!等会儿他开会要是撑不住,我还得去给他送咖啡,不然这人能硬扛到散会。”
放下手机时,沈逾白已经把账本翻到了最后一页。他指着其中一笔支出,眉头微蹙:“这笔‘向日葵种子’是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印象。”
“上周啊,”温星燃凑过去,手指点在那行字上,“你出差的时候,我想着后院空着也是空着,就买了点种子种上,等开花了给书店添点生气。”他故意眨了眨眼,“怎么,沈总连这点小事都要管?还是说,你其实是想我了,才故意找话题?”
沈逾白的耳尖微微发红,合上账本站起身:“我去开会了,晚上来接你。”说完,不等温星燃回应,就拿着公文包快步走了出去,连杯底剩下的牛奶都没喝完。
温星燃看着他仓促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拿起手机继续跟萧策吐槽:“你看!被我戳中小心思就跑,说句‘我想你’能少块肉啊?也就我知道他这点小别扭,换别人早跟他置气了!”
萧策很快发来一个“吃瓜”的表情包:“你就惯着他吧!不过说真的,他也就对你这样,上次我跟他谈合作,他全程冷着脸,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我还以为他跟我有仇呢。”
温星燃看着屏幕,嘴角忍不住上扬。他当然知道,沈逾白的“嘴硬”和“硬撑”,从来都只在他面前显露。在外人眼里,沈总是杀伐果断的投资大佬,是说一不二的决策者,可只有他知道,这个看似冷硬的男人,会在熬夜后偷偷喝热牛奶,会在看到向日葵时眼底泛起温柔,会在想念他时找各种蹩脚的借口靠近。
下午四点,温星燃估摸着沈逾白的会议快结束了,就泡了杯手冲咖啡,装在保温壶里往他公司赶。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沈逾白沉稳的声音,只是偶尔会夹杂着几声不易察觉的咳嗽。
温星燃推开门,会议室里的人都愣了一下。沈逾白看到他,眼神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咖啡啊,”温星燃晃了晃手里的保温壶,笑容灿烂,“怕某些人硬撑着开会,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待会儿该低血糖了。”
他的话让会议室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原本严肃的氛围瞬间轻松了不少。沈逾白的脸颊微微发烫,却还是起身接过保温壶:“谢谢。”
等温星燃离开后,特助凑到沈逾白身边,小声说:“沈总,您刚才咳嗽了好几声,要不要先休息会儿?”
“不用,”沈逾白打开保温壶,浓郁的咖啡香漫开来,他抿了一口,眼底的疲惫消散了些,“继续开会。”
特助看着他嘴角不易察觉的笑意,心里了然——也就温星燃老师能让沈总这样,明明累得不行,却因为一杯咖啡就重新提起精神。
晚上,沈逾白来接温星燃关店。两人并肩走在巷子里,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温星燃忽然想起下午的事,忍不住调侃:“沈总,今天开会是不是撑得很辛苦?我听你咳嗽了好几声呢。”
“没有,”沈逾白矢口否认,“只是嗓子有点干。”
“哦?”温星燃挑眉,故意放慢脚步,“那昨天晚上是不是也‘嗓子干’,才熬到三点?”
沈逾白的脚步顿住了,转头看向温星燃,眼神里带着点无奈:“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啊,”温星燃笑着说,“某人昨晚书房的灯亮到凌晨,今天眼睛红得像兔子,还硬说自己没睡好是因为窗帘没拉严,我要是再看不出来,岂不是太笨了?”
沈逾白没说话,只是伸手握住温星燃的手。他的手心很暖,带着点薄汗,和温星燃微凉的指尖形成鲜明对比。“下次不会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妥协,“我会早点休息。”
温星燃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的吐槽瞬间变成了心疼。他知道,沈逾白不是故意要硬撑,只是习惯了独自承担所有压力,习惯了把脆弱藏在心底。可现在,他想让沈逾白知道,不用总是这样,有他在,沈逾白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回到家,温星燃把沈逾白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转身去厨房煮姜汤。沈逾白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无意间看到了温星燃和萧策的聊天记录。
“家人们谁懂啊!某人昨晚熬到三点,今天眼睛红得像兔子,还硬说自己没睡好是因为‘窗帘没拉严’,说句‘我累了’能要命?也就我能忍他!”
“你看!被我戳中小心思就跑,说句‘我想你’能少块肉啊?也就我知道他这点小别扭,换别人早跟他置气了!”
沈逾白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知道温星燃是在吐槽他,可字里行间的在意和心疼,他比谁都清楚。原来,他的那些小别扭、小硬撑,都被温星燃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还用这种可爱的方式分享给朋友。
这时,温星燃端着姜汤走过来,看到沈逾白在看他的手机,顿时慌了:“你怎么偷看我手机!”
沈逾白抬头,眼里带着笑意:“不小心看到的。”他接过姜汤,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得人心都软了,“以后不用跟别人吐槽,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
温星燃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跟你说?跟你说你也不会承认啊!说句软话能要命,我还不如跟萧策吐槽呢。”
“我会改,”沈逾白看着他,眼神认真,“以后我会告诉你我累了,会跟你说我想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吐槽。”
温星燃看着他真诚的样子,心里的气瞬间消散了。他知道,沈逾白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好啊,”他笑着说,“我等着看你怎么改。”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逾白真的在慢慢改变。他会在熬夜后主动说“今天有点累,想早点休息”,会在想念温星燃时发消息说“我想你了,早点回来”,会在生病时乖乖吃药,不再硬撑。
而温星燃,也渐渐减少了跟萧策吐槽的次数。不是因为沈逾白的硬撑变少了,而是因为他发现,沈逾白的改变比任何吐槽都让他开心。他开始习惯沈逾白的软话,习惯沈逾白的依赖,习惯两人之间这种坦诚又甜蜜的相处模式。
有一次,萧策来书店做客,看到沈逾白主动帮温星燃整理书架,还温柔地说“小心点,别摔了”,忍不住调侃:“哟,沈总这是转性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沈逾白看了温星燃一眼,嘴角带着笑意:“以前是我不好,让他担心了。现在想通了,有什么比他开心更重要的?”
温星燃看着他,心里暖暖的。他知道,沈逾白的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是需要时间和耐心的。但他愿意等,愿意陪沈逾白一起,慢慢学会表达,慢慢卸下防备。
晚上关店后,两人并肩走在巷子里。月光依旧温柔,影子依旧修长。温星燃忽然想起以前跟萧策吐槽沈逾白的日子,忍不住笑了:“你还记得以前我总跟萧策吐槽你吗?说你嘴硬,说你爱硬撑。”
“记得,”沈逾白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那时候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委屈,”温星燃摇摇头,笑着说,“其实我知道,你只是不擅长表达。现在这样就很好,不用刻意改变,做你自己就好。”
沈逾白看着他,眼里满是温柔。他知道,温星燃从来都不是真的想吐槽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让他知道,有人在关心他,有人在在意他。而他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方式,回应这份关心和在意。
回到家,温星燃把今天的便签纸贴在墙上,上面写着:“沈总今日硬撑行为:0次。进步很大,值得奖励!”旁边画了个大大的笑脸,还有两个手牵手的小人。
沈逾白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奖励是什么?”
“奖励你一个吻,”温星燃转过身,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笑着说,“还有,今晚我给你做你爱吃的松鼠鳜鱼。”
沈逾白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他知道,未来的日子里,他或许还会偶尔硬撑,还会偶尔嘴硬,但他不再是一个人了。有温星燃在身边,他可以卸下所有防备,做最真实的自己。而那些曾经的吐槽,也会变成两人之间最甜蜜的回忆,留在岁月的长河里,温暖而珍贵。
日子一天天过去,逾星书斋的生意越来越好,两人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温星燃偶尔还是会跟萧策吐槽沈逾白的小别扭,但语气里的宠溺和骄傲,却比以前更浓了。而沈逾白,也越来越习惯在温星燃面前表达自己的情绪,不再像以前那样硬撑。
有一次,萧策在微信上跟温星燃说:“你看,现在沈总多好,再也不用你天天吐槽了。”
温星燃笑着回复:“是啊,现在他可乖了,会说软话,会依赖人,比以前可爱多了。不过,偶尔还是会有点小别扭,还得我多费心呢。”
萧策发来一个“羡慕”的表情包:“你们俩啊,真是让人羡慕。能遇到一个懂你、包容你,还愿意陪你一起改变的人,不容易。”
温星燃看着屏幕,心里暖暖的。他知道,他和沈逾白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他们经历过误会,经历过矛盾,经历过彼此的硬撑和嘴硬,但最终,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用爱和包容,化解了所有的隔阂。
沈逾白的“别扭”藏得太深,总把关心裹在“强硬”的壳里,偶尔会让直来直去的温星燃误会成“不在意”,等后来知道真相,温星燃能心疼到反过来小心翼翼哄他,连吐槽都变成带着悔意的软话。
最明显的一次,是温星燃拍《时光的裂缝》时,有场在暴雨里的哭戏。他反复NG了十几次,浑身湿透冻得发抖,沈逾白来探班时,没递热水也没说软话,只站在监视器旁冷冷说了句“再撑一条,情绪快到了”。
温星燃当时心里又委屈又气,觉得沈逾白只在意“戏好不好”,根本不心疼他,收工后故意躲着沈逾白,连他递来的姜茶都推开了,还跟经纪人吐槽“沈逾白这人根本没心,我冻成这样他还催我拍戏”。
结果第二天,温星燃在剧组化妆间,听到道具组的人聊天才知道——前一天沈逾白看到他冻得嘴唇发紫,就悄悄让助理去买了最高温的暖宝宝,还跟导演交涉“最后一条无论如何过,不能再让他淋雨”;甚至在他躲着自己的时候,沈逾白没走,在保姆车里守了半宿,怕他半夜发烧没人照顾,天亮了才去公司开早会。
温星燃听到这些时,手里的化妆刷都差点掉了。他想起昨晚沈逾白转身时,肩膀微微发颤(其实是在外面站久了冻的),想起沈逾白放在他门口的姜茶,一直温到天亮,瞬间鼻子就酸了。当天收工,他没等沈逾白来接,主动打车去了沈逾白公司,正好撞见沈逾白在会议室里咳嗽——显然是昨晚冻着了。
他没进去打扰,就在走廊里等,等沈逾白出来,直接扑过去抱住他,声音发闷:“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我还以为你不心疼我。”
沈逾白被他抱得一僵,才别扭地说“怕你分心,影响拍戏”。温星燃听了更心疼,拉着他去买热汤,一路上都在念叨“你是不是傻?冻着了不知道说,还硬撑着开会,要是烧起来怎么办”,语气里全是悔意,连一句吐槽的话都没有了。
还有一次,书店遇到拆迁风波,开发商找上门威胁,沈逾白没跟温星燃说,自己偷偷找律师、跑部门,连续一周都早出晚归,回来还说“只是处理点公司的事”。
温星燃当时觉得沈逾白“躲着自己”,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不想管书店了,两人冷战了两天。
直到后来拆迁队又来闹事,沈逾白挡在温星燃面前,才不小心露出了胳膊上的擦伤——是前几天跟开发商交涉时,对方推搡弄的。
温星燃这才知道,沈逾白不是不管,是怕他担心,想自己把麻烦解决掉。他拉着沈逾白去处理伤口,手指碰到结痂的地方,沈逾白疼得皱眉,温星燃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一边涂药一边骂自己“笨蛋,怎么就没看出来你不对劲”,后来好几天都黏着沈逾白,连书店的活都不让他碰,生怕他再受伤。
这种“误会后的心疼”,其实比直接的心疼更戳人。因为温星燃知道,沈逾白的“别扭”从不是恶意,是用错了方式的关心——他怕温星燃受怕,才自己扛;怕温星燃分心,才嘴硬。每次误会解开,温星燃都会更懂沈逾白的脆弱,也会更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别扭”,后来再遇到沈逾白硬撑,他第一反应不是生气,是先琢磨“这人是不是又在偷偷扛事”,连吐槽都变成了带着试探的温柔:“你要是累了,不用装,我又不是不会帮忙。”
而沈逾白也慢慢从这些“误会”里学会了让步——后来再遇到麻烦,他会主动说“有点棘手,但我们一起想办法”;看到温星燃辛苦,会递上热饮,别扭地加一句“别冻着,不然还得我照顾你”。
温星燃接过热饮时,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吧台抽屉里翻出一沓泛黄的便签纸,最上面那张还写着“沈总今日硬撑行为:第3次”,下面画着个皱眉的小人。他晃了晃便签纸,笑着挑眉:“还记得你上次说‘会改’吗?现在连‘一起想办法’都主动说了,比这张便签上的‘硬撑沈总’进步太多,值得再加颗星星。”
沈逾白的目光落在便签纸上,耳尖悄悄泛红,伸手把便签纸按回抽屉:“总不能一直让你吐槽。”指尖却在那张“第3次硬撑”的便签上轻轻顿了顿——那是温星燃第一次直白点破他硬撑的日子,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不用独自扛”的开始。
小剧场:认错“煤球”
沈逾白发烧迷糊了。
温星燃蹲在沙发边,刚探头想擦沈逾白汗湿的额发,就见人睁着蒙水雾的眼,指尖虚虚点他头发,声音软得发飘:“毛……炸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沈逾白又嘟囔:“像煤球……掉煤堆里……”
温星燃哭笑不得,捏了捏他发烫的脸:“睁眼看清,我是你爱人,不是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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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番外四:嘴硬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