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温星燃被邀请担任国际艺术展评委。那天,温星燃正趴在书店的吧台上,给沈逾白写便签。
便签纸是书店的定制款,边角印着小小的向日葵,他用钢笔写着“记得晚上带两串糖葫芦回来,要山楂的”,末尾画了个吐舌头的小人。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字迹上,把“糖葫芦”三个字晒得暖烘烘的。
“燃哥,艺术展组委会又来电话了。”小雅举着听筒,语气里带着雀跃,“他们说您是‘横跨时尚、影视与文学的全能评审’,特别期待您的点评。”
温星燃把便签贴在沈逾白的公文包上,拍了拍手:“告诉他们,我评不了‘全能’,只能评‘顺眼’——看着舒服的作品,就多给两分。”
他其实不太喜欢“评委”这个标签。当年当模特时,最烦的就是被时尚评论家评头论足;如今换了位置,倒觉得所有打分标准都不如一句“我喜欢”来得实在。
傍晚沈逾白回来时,果然拎着两串糖葫芦。温星燃抢过一串就啃,山楂的酸混着糖衣的甜在舌尖炸开,忽然指着电视笑:“你看,他们又给我贴新标签了。”
财经频道正在报道艺术展,记者对着镜头说:“本次展览最大的亮点,是评委温星燃先生的跨界视角——作为顶流模特转型的艺术家,他的评审标准或将重新定义艺术市场的价值取向。”
“说得我跟能点石成金似的。”温星燃把核吐在纸巾里,忽然凑到沈逾白面前,“要不我给你的投资项目也评评分?顺眼的就投,不顺眼的就砍,怎么样?”
沈逾白捏了捏他沾着糖渣的嘴角:“可以,不过评分标准得改改——把‘顺眼’换成‘能让温星燃开心’。”
艺术展开幕那天,温星燃穿了件沈逾白送的深蓝色丝绒西装,领口别着那枚相机胸针。站在展厅里,看着墙上挂着的画作,忽然觉得那些标签都成了透明的——无论是“模特”“演员”还是“评委”,此刻他只是个被色彩打动的普通人。
有位年轻画家怯生生地过来问:“温老师,您觉得我的画怎么样?他们说太商业化,没有艺术风骨。”
温星燃看着画里的向日葵花田,忽然笑了:“风骨不是装出来的清高。能让看画的人觉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他顿了顿,想起自己拍过的那些商业写真,“就像我当年走秀,有人说我‘向资本妥协’,可我知道,那是为了给家里还债,没什么不光彩的。”
画家眼睛亮了,用力点了点头。这一幕被记者拍下来,配文“温星燃评艺术:真实比风骨更重要”,很快传遍网络。网友们翻出他早年的采访,发现从顶流时期到现在,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我开心就好”。
“你看,”温星燃翻着评论给沈逾白看,“原来我早就把‘真实’这个标签焊在身上了。”
沈逾白正在给他剥橘子,闻言把一瓣橘子塞进他嘴里:“所以他们才喜欢你。”
展览结束后,组委会送了本纪念册,扉页上写着“赠温星燃先生——以多元视角拓宽艺术边界的先行者”。温星燃把纪念册扔进书店的旧书堆里,笑着说:“还是跟这些有烟火气的书待着舒服。”
那天下午,有个穿校服的女生来书店,抱着本《艺术史》蹲在角落哭。温星燃走过去,递给她杯热可可:“遇到烦心事了?”
女生抽噎着说:“我想学画画,爸妈却说没前途,让我考公务员……他们说只有稳定的工作才叫正经出路。”
温星燃想起自己当年跟家里说要当模特时,父亲摔了杯子说“那是不三不四的行当”。他指了指墙上的便签,有张写着“我辞掉了稳定的工作,开了家花店,每天闻着花香醒来”,旁边画了朵向日葵。
“你看,”温星燃坐在她身边,“正经出路从来不是别人定义的。就像我,当了模特,拍了电影,开了书店,别人说我折腾,可我觉得,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是最好的出路。”
女生看着便签,眼泪渐渐停了。临走前,她在许愿墙上写下:“谢谢温老师,我想试试。”
温星燃看着那行字,忽然觉得所有标签都不如这简单的一句话有分量。他拿出手机,给沈逾白发消息:“今天又帮人撕掉了一个‘应该’的标签,算不算功德一件?”
沈逾白秒回:“算,晚上给你加鸡腿。”
晚上关店时,温星燃翻出那本被扔进旧书堆的纪念册,在扉页写下“所有标签终将褪色,唯有热爱永存”。他把纪念册放在故事墙最下面,上面压着那个女生写的便签,像给所有被标签困住的人,留了扇透气的窗。
沈逾白来接他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温星燃趴在吧台上,借着台灯的光给新书盖印章,纪念册上的字迹在灯光下泛着温柔的光。
“在干嘛?”沈逾白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给标签盖个戳。”温星燃举起印章,在纪念册上盖下“逾星”二字,“证明它们来过,但不能定义我。”
窗外的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戒指反射出细碎的光。温星燃忽然想起刚认识沈逾白时,自己总担心“配不上他”,觉得一个是资本圈大佬,一个是靠脸吃饭的模特,标签差异太大。可现在才明白,最好的感情从来不是标签的匹配,而是透过所有标签,看到彼此最真实的样子。
就像此刻,他是啃着糖葫芦会粘嘴角的普通人,沈逾白是会给爱人剥橘子的普通人,没有顶流与大佬的距离,只有两个在烟火里过日子的人,把标签写成纸,把日子过成诗。
至于那些还在不断出现的新标签?就让它们随风来吧。反正他们的故事,早就藏在了每一页被翻过的书里,每一杯温热的咖啡里,每一个没被定义的、闪闪发光的日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