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应公益节目《守艺人家》节目组邀请,沈逾白和温星燃一起参加节目录制。
电视台一号演播厅搭景时,温星燃正对着台本皱眉。米白色的汉服领口有点紧,衬得他脖颈线条愈发清晰,手里捏着的折扇上题着“逾星书斋”四个字,是沈逾白上周亲手写的。
“紧张了?”化妆师笑着给他补妆,“你和沈总在一起五年,公开两年,第一次同台录综艺,观众期待值都快爆表了。”
温星燃对着镜子扯了扯衣领:“不是紧张,是这衣服没我书店的棉麻衬衫舒服。”话虽如此,眼里却藏着点期待——台本最后一页写着“文化传承者访谈”,而沈逾白负责的环节,正是他最爱的古籍修复展示。
演播厅里已经来了其他几组嘉宾:影后夫妇正对着提词器顺流程,老艺术家两口子在讨论待会儿要展示的剪纸技巧,还有一对新晋演员夫妻,穿着精致的唐装,正在镜头前练习拱手礼。温星燃刚找了个角落坐下,就看到入口处传来骚动。
沈逾白来了。他穿着件深青色的直裾,腰间系着同色的玉带,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束成了发髻,用支玉簪固定着。明明是复古的装扮,却硬生生穿出了商界大佬的气场,走过之处,连摄像机都仿佛顿了半拍。
“你迟到了三分钟。”温星燃扬了扬手里的折扇,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挑剔,“说好的‘文化人要守时’呢?”
沈逾白在他身边坐下,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台本翻看,指尖划过“古籍修复”四个字时停顿了片刻:“临时处理了点事。”他顿了顿,从袖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剥开糖纸递过去,“刚看到你对着台本皱眉,给你压惊。”
温星燃接过糖塞进嘴里,冰凉的甜味在舌尖蔓延开。他知道沈逾白说的“临时事”是什么——早上公益基金会打来电话,说捐赠的古籍库房有点漏水,他特意绕路去处理了。这人总是这样,把所有事都安排得滴水不漏,却从不言说。
第一个环节是“非遗技艺展示”。沈逾白被安排在第三个出场,他带来的古籍修复工具摆了满满一桌:糨糊碗里的糯米糊还冒着热气,排笔整齐地晾在笔山上,最显眼的是块砚台,边角处刻着个小小的“白”字。
“这是清代的澄心堂纸,”沈逾白拿起张半透明的纸,对着光展示,“修复时要用竹纤维浆糊,才能保证古籍的透气性。”他的手指修长灵活,镊子夹着残破的书页时稳得像定住了,连解说员都忍不住赞叹:“沈总这手艺,堪比专业修复师啊。”
温星燃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去年冬天,沈逾白为了修复书店里那本民国版《茶经》,特意去苏州跟着老匠人学了三个月,回来时指尖全是磨破的茧子,却笑着说“不难”。
轮到温星燃展示时,他带来的是自己做的线装书。封面用的是书店门口掉落的桂花花瓣压制成的纸,里面贴满了读者的留言便签——有小学生用拼音写的“我喜欢这里”,有白领画的“老板们吵架的小漫画”,最末页贴着张两人在荷兰拍的婚纱照,照片里的向日葵被他用金线绣了圈花边。
“这叫‘时光之书’,”温星燃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沈逾白写的“进书清单”,“比如这页,某人把‘买故事的钱’改成‘进书款’,还画了个小对勾,强迫症没救了。”
全场哄笑起来,镜头扫到沈逾白时,他正低头调整修复工具,耳尖却悄悄红了。
最让人期待的“夫妻默契问答”环节,节目组搬来了两台测谎仪。主持人拿着题板,笑得不怀好意:“第一题,请问两位第一次吵架是因为什么?”
温星燃几乎是立刻抢答:“因为他非要把我画的Q版小人从账本上撕掉,说‘影响账目清晰度’。”
沈逾白点头:“但最后我妥协了,现在那些小人还在账本里。”他看向温星燃,眼里带着笑意,“而且后来发现,有小人的账本,查账时心情会变好。”
测谎仪没响,全场响起善意的掌声。
问到“对方最让你头疼的习惯”时,温星燃忽然来了精神,掰着手指开始数:“第一,洁癖到变态,我在书店养的猫掉根毛,他都要捡起来扔进垃圾桶,说‘影响读者体验’;第二,太较真,上次我在许愿墙上写‘今天天气好’,他非说漏了‘很’字,硬要我补上去;第三,喝姜汤放八片姜,说‘驱寒就得这样’,结果辣得我半夜起来找水喝,他还在旁边说‘谁让你逞能’。”
他说得绘声绘色,连模仿沈逾白的语气都惟妙惟肖,全场笑成一片。测谎仪的绿灯亮着,显然句句属实。
主持人憋笑着问沈逾白:“沈总认同吗?需要反驳吗?”
沈逾白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温星燃身上,语气认真:“他说的都对。但我想补充一点,他说我洁癖,却会在我出差时,每天给煤球梳毛,然后拍视频发我,说‘看,没掉一根毛’;他说我较真,却会把我改的错别字都记在小本本上,下次写便签时特意避开;他说姜汤太辣,却会在我感冒时,学着煮八片姜的姜汤,虽然最后偷偷往里面加蜂蜜。”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演播厅。温星燃的耳尖红了,别开视线假装看舞台,手里的折扇却被捏得发白。测谎仪的绿灯依旧亮着,像在为这份坦诚作证。
节目录制到深夜,最后一个环节是“给非遗项目捐赠”。沈逾白捐了一套古籍修复工具,温星燃则捐了自己做的线装书模板,上面贴着张便利贴:“步骤很简单,像我这种手残党都能学会——温星燃留”。
后台卸妆时,温星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笑了:“我今天是不是太不给你留面子了?”
沈逾白正在解玉带,闻言动作顿了顿:“没有,挺好的。”他走过来,从镜子里看着他,“比那些商业互吹真实多了。”
温星燃想起刚才沈逾白说的话,心里忽然暖暖的。他转身抱住沈逾白的腰,把脸埋在他背上:“其实我最喜欢你较真的样子,尤其是你看古籍时,眼里的光比聚光灯还亮。”
沈逾白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也是。”
节目播出时,正片结束后的彩蛋让观众炸开了锅。
镜头里,工作人员收设备时,温星燃坐在后台的椅子上,对着还没关掉的摄像机自言自语:“其实沈逾白最大的缺点,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上次为了赶古籍修复的进度,在库房熬了三个通宵,回来时眼底的青黑比熊猫还重,却跟我说‘不累’。”
他说着,忽然笑了,眼里闪着点水光:“但他也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管多忙,都会记得我喜欢什么。比如他今天系的玉簪,是我去年在苏州看上的,当时嫌贵没买,他却偷偷记下来了。”
摄像机转向门口,沈逾白正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个纸袋,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话。他走进来,把纸袋递给温星燃:“刚路过老字号,买了你喜欢的桂花糕。”
温星燃接过纸袋,看到沈逾白耳尖发红的样子,忽然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测谎仪没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沈逾白没说话,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这段没经过剪辑的彩蛋,被网友称为“年度最甜片段”。有人在评论区写道:“原来最好的爱情,是能在镜头前坦然说出对方的缺点,却在每个细节里,藏着‘我其实很爱你’的真心。”
书店里,温星燃和沈逾白靠在沙发上看节目重播。煤球趴在他们中间,正抱着块桂花糕打盹。
“你看,”温星燃指着屏幕上自己吐槽的样子,“全国观众都知道你喝姜汤放八片姜了。”
沈逾白拿起块桂花糕递给他,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但他们也知道,我会把你喜欢的核桃挑出来。”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书架上的古籍和线装书上,泛着柔和的光。聚光灯下的坦诚,镜头外的偏爱,都像这书店里的书香一样,醇厚而绵长。
或许,所谓的完美爱情,从来不是没有缺点,而是能在彼此的不完美里,找到最契合的频率,像古籍修复时的纸与浆糊,看似不同,却能共同守护一份时光里的珍贵。
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聚光灯下,在书斋的烟火里,在每个敢于坦诚缺点的瞬间里,温柔地延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