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白和温星燃没有想到的是,书店的筹备事项还未完结,一场意外插曲悄然降临。
这天,夜,沈逾白刚结束一场持续四十小时的跨国谈判,拖着行李箱打开家门,玄关的暖灯亮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椰香——温星燃趴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个空的布丁碗,头顶的小夜灯映得他睫毛像沾了碎星。
“回来啦?”温星燃抬头,眼睛亮得像刚拆了礼物,“给你留了芒果布丁,在冰箱里,我试了三次才成功,不甜不腻,正好给你垫肚子。”
沈逾白放下行李箱,指尖在冰箱门把手上顿了顿。他其实对芒果没什么感觉,只是想起某次商业宴会上见过,那时温星燃还吐槽“黄色的水果都甜得发腻”。此刻看着玻璃碗里乳白的布丁上撒着金黄的芒果粒,他忽然不想扫温星燃的兴——这人最近为了学做甜品,手指被烤箱烫了好几个小水泡,还嘴硬说“练手玩”。
他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椰香混着芒果的甜瞬间漫开,确实像温星燃说的“不甜不腻”。可没等第二勺送进嘴里,手背就开始发痒,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
他下意识地攥紧勺子,却没敢声张——温星燃正举着手机拍他,嘴里念叨“果然我做的最好吃,快笑一个”。
“有点累,先去洗澡。”沈逾白放下碗,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
沈逾白冲进浴室时,身上还穿着白天谈判时的深灰色定制衬衫和西裤——衬衫领口别着的珍珠母贝袖扣没来得及摘,西裤裤脚还沾着机场跑道的细尘。冷水从花洒里泼下来,瞬间打湿了厚重的衣料,布料贴在皮肤上,像裹了层冰冷的铅,却压不住从脖颈蔓延到胸口的灼热感。
他扶着瓷砖墙弯腰咳嗽,喉间的肿痛越来越明显,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细小的刀片在刮。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耳尖红得滴血,衬衫领口被红疹染出一片不规则的红痕,连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被冷汗黏在额前。
他想伸手扯掉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指尖却因为缺氧而发颤,刚碰到纽扣,眼前就突然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地上滑。
“沈逾白,你洗好了没?布丁要化了!”温星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沈逾白咬了咬下唇,刚想应声,喉咙却突然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扶着洗手台咳嗽,指尖因为缺氧而泛白,才后知后觉想起——小时候外婆给他喂过芒果干,后来送进医院,医生说“芒果过敏可能引发喉头水肿,以后绝对不能碰”。时间太久了,他竟然忘了这回事。
“沈逾白!你开门!”温星燃许久没有听到回应,心头一紧,那人从来不会故意不回复他。
温星燃的声音带着砸门的震动传进来,紧接着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咔嗒”声——他早就怕意外,偷偷在浴室门后藏了备用钥匙。
推开门的瞬间,温星燃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让他心脏骤停的画面:沈逾白半跪在湿滑的瓷砖上,后背靠着冰冷的墙,衬衫湿透后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因呼吸急促而起伏的脊背,西裤裤脚泡在积水里,整个人像片被暴雨打蔫的叶。
“你怎么回事?!”温星燃扑过去,膝盖跪在水里也不在意,伸手托住沈逾白的后背。
“芒果……过敏。”沈逾白的声音沙哑,微弱到几乎听不见,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喉咙疼。
温星燃指尖触到的布料又冷又沉,还能摸到沈逾白皮肤下滚烫的温度,两种极端的触感让他手都在抖,“谁让你自己洗澡的!”
沈逾白想说话,却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喉咙里的肿胀让他连吞咽都觉得疼。他下意识地抓住温星燃的手腕,指节泛白,眼神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以前他从不屑于在人前示弱,可此刻面对温星燃,所有的紧绷都像被温水泡软的糖,一触就化。
“别说话了,我带你去医院。”温星燃没敢耽误,蹲下身把沈逾白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用力想把人扶起来。可湿透的衬衫西裤太重,加上沈逾白本身就没力气,刚起身又要往下滑。温星燃急得额头冒冷汗,干脆俯身,手臂穿过沈逾白的膝弯和后背,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唔……”沈逾白闷哼一声,不是疼,是惊讶——他从未被人这样抱着过,尤其是在这样狼狈的状态下。湿冷的衬衫贴在两人皮肤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温星燃睡衣下温热的体温,还有温星燃因为用力而绷紧的小臂肌肉。他下意识地想挣扎,却被温星燃抱得更紧:“别动!再动我们俩都得摔在这儿!”
温星燃的睡衣是宽松的灰色棉料,刚才砸门时蹭了不少灰尘,此刻被沈逾白身上的水浸得半湿,贴在腰腹上。他低头看着怀里人苍白的脸,心里又慌又疼——沈逾白平时总是挺直脊背,像株不弯的松,此刻却软在他怀里,连呼吸都带着脆弱的颤抖。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温星燃的声音带着哭腔,脚步却没停。玄关的地板上还散落着沈逾白的行李箱,他抱着人跨过去时,沈逾白的西裤裤脚扫过行李箱的拉杆,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却没人在意。
凌晨三点的楼道里没灯,温星燃只能凭着记忆往下走。怀里的重量比他想象中沉,可他不敢松手,怕一松,这人就会像易碎的瓷娃娃一样摔下去。沈逾白靠在他颈窝,呼吸带着点芒果的甜腻气息,却烫得温星燃脖子发麻。他能感觉到沈逾白的指尖轻轻抓着他的睡衣下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微弱却坚定。
“冷……”沈逾白的气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委屈。
温星燃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把人往怀里紧了紧,用自己的睡衣裹住沈逾白的后背:“快了,车里有暖风。”他想起上次沈逾白感冒,也是这样窝在他怀里说冷,那时他还笑这人“比小朋友还娇气”,此刻却只觉得心疼——这个总把“我没事”挂在嘴边的人,其实比谁都需要被照顾。
到楼下时,温星燃的睡衣已经湿透了大半,额角的汗混着沈逾白身上的水往下滴,视线都有些模糊。他凭着最后一点力气把沈逾白放进副驾驶,又用自己的外套裹住他,才发动车子往医院冲。后视镜里,沈逾白靠在座椅上,脸色依旧苍白,却乖乖地没动,只是指尖还抓着他外套的衣角。
急诊室的灯亮起来时,温星燃才觉得自己的腿在打颤。医生检查时说“喉头水肿已经开始消退,再晚来十分钟就危险了”,他站在旁边,看着护士给沈逾白扎针,目光落在沈逾白湿透的衬衫上——那是他上次陪沈逾白去定制的,说“谈判时穿显得沉稳”,此刻却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还沾着浴室的积水和灰尘,像被揉皱的骄傲。
“你去换件衣服吧。”沈逾白看着温星燃湿哒哒的睡衣,声音还有点沙哑。
“不用。”温星燃蹲在病床边,伸手帮他把额前的湿发拨开,“我陪着你。”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那身衣服我让护士拿去烘干了,等会儿就能穿。”
沈逾白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握住温星燃的手。指尖触到的皮肤还带着浴室的凉意,却让他觉得安心。他想起刚才在浴室里的眩晕,想起温星燃冲进来时慌张的眼神,想起被抱着下楼时贴在身上的温热体温——原来被人这样不顾一切地在乎,是这种让人心尖发颤的感觉。
后来护士把烘干的衬衫西裤送回来,温星燃帮沈逾白换衣服时,手指碰到他后背的红疹,动作轻得像在碰易碎的珍宝。“以后不许再自己偷偷碰芒果,也不许洗冷水澡。”温星燃的语气很严肃,却在扣衬衫纽扣时,故意把最上面一颗留着没扣,“这样舒服点,别总把自己勒得那么紧。”
沈逾白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笑了:“知道了,燃燃。”
“还笑!”温星燃瞪了他一眼,却在转身去扔垃圾时,偷偷勾起了嘴角。
出院回家的路上,天刚蒙蒙亮。温星燃开车很稳,沈逾白靠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开口:“谢谢你。”
“谢我什么?”温星燃的声音带着笑意,“谢我把你抱下楼,还是谢我没让你摔在瓷砖上?”
“都谢。”沈逾白的声音很轻,“也谢谢你……没让我一个人。”
温星燃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看了他一眼。晨光落在沈逾白没扣纽扣的领口,露出一点泛红的皮肤,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锐利,只剩下温柔。“傻瓜,”温星燃说,“我永远不会让你一个人。”
后来啊,沈逾白的浴室里多了个恒温花洒,旁边还贴了张温星燃写的便签:“水温不许低于38度!芒果过敏者禁止独自洗澡!”而温星燃的睡衣口袋里,永远装着一小盒氯雷他定,连出差都不忘带上——他再也不想经历一次,在凌晨三点的浴室里,看到那个总是挺直脊背的人,脆弱得让他心慌。
偶尔沈逾白会调侃:“你太紧张了。”
温星燃却会挑眉回敬:“谁让某人总喜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下次再敢偷偷碰芒果,我就把你所有的衬衫都换成带芒果图案的,让你看着就过敏。”
沈逾白笑着摇头,却在心里把这份用心悄悄收好——那是他这辈子收到过,最温暖的牵挂。
大家不要学白白。他小时候过敏,家里人都会帮他避开芒果,因为幼时记忆糊糊的,加上这么多年没碰芒果,他忘了。
另外我们燃燃也是过敏体质,过敏源随机,跟他自己身体体质状态有关,好在每次都是轻微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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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芒果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