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目光又停留在自己那件白净的斗篷上,她的观察细致入微,这种关心却不该是她问的。
当初捡到他的那天就是大雪天。
起初,她是为了巩固薛家之权,培养自己的心腹的。
爪牙要最锋利,最没有牵挂的,又联系最为密切的,才能真正派上用场。
什么人能够将全身心付出,又不要求任何回报,不管任何时候都付出绝对的忠诚呢?
当她看到大雪天在路上行走,穿着破破烂烂的男孩时,心下就有了考量。
他明明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为了一口吃的遭人欺凌,又没有什么脾气,却在拿到吃食很是满足,那是半块饼,一看便知干冷,生硬,难以下咽,他自己吃都不够,还要分出一些来,给那只小狗。
薛似羽挑了挑眉,轻功施展飞上屋檐,蹲下来看着他。
他和一只小狗窝在一起,没有什么亲人和朋友。
他和小狗都很是怕人,没什么事情不怎么出来,听到人声会躲起来。
他只穿着一件单衣,裤子上面是血污与破洞。
薛似羽目光锁定他身上,眸光轻闪,起身落地,站在他前面。
他冷的只打哆嗦,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看到她瑟缩地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却透着倔强,像雪天的梅。
“你叫什么名字?”
“天这样冷,呆在这里怕是要被冻伤的”
“要不要跟我回家?”
眼前的男孩咬着唇,很是犹豫,薛似羽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他的身上,他抬眸,她才看清了他的样子。
鼻尖脏兮兮的,嘴唇薄薄的,有些干裂,只怕是很久没有吃饭喝水,脸上没多少婴儿肥,目光是戒备而警惕的,他和身后那只流浪的小狗太像,惹人爱怜。
她想起什么,笑着道:“你和那只小狗一起……”
薛似羽摸摸他的脑袋,再次问道:“要不要和我回家?”
后来,她为他赐名,天一冷他的腿就开始痛,左腿比右腿严重一些,走起来会有些跛。
开始的打算成了空,却也再没有让他离开薛府。
他成了自己院落中洒扫的小役,大多时候他是沉静的,不怎么说话,但她有时候来,总是有自己喜欢的梅香。
哪里是无梅,是处处都有梅。
她看向无梅,有些恍惚,只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多年前,他还是洒扫的小役,她也还未入官场,不知世事险恶。
她眯着眸子,心中一顿,他的腿疾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连起身都困难。
他低着头,大抵是自己的关心给了他勇气,怯懦少了些,忍着痛答话,声音都带着颤。
“洛君的规矩,小人身处春香苑,自然得遵守。”
薛似羽她再一次倾下身子,将无梅扶起来:“起来吧。”
“在薛府,你不用行这种礼。”
双手触碰间,冰凉的指尖让薛似羽的火降了半截,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将自己的斗篷拿起来,走近无梅,环着他,给他穿上。
“天气渐冷,要添衣衫才是。”
她捏了捏无梅的衣衫,“只穿这样的衣服,怕往后不仅是腿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