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国丧,朝中势力不稳,世家动荡,遂乱党频出,我作为新帝被架空,皇权岌岌可危。
我头一次体会到牺牲。
“臣有事启奏。”
我学着母皇的样子,声音尽可能平淡又有威严:“准。”
可站在大殿上的朝臣们,除却姜诉一派拢共十来个人,其余都是世家关系错综复杂的大多数,我对于他们而言,曾经是他们眼中的猴子,如今看着倒是穿了新衣裳的猴子。
“琅州匪患频发,鹭绛只怕有不臣之心,臣建议东征讨伐,以扬我国威!”
“臣附议……”
“不止鹭绛,圣天作为属国,对我幽郃供奉年年减少,臣以为,东征的同时,可以北进!”
“臣附议……”
一群是大臣议论纷纷,全然不顾幽郃水患刚过还未恢复的现状,但凡知晓治国之要,绝不可能在本该休养生息的节点,提出来征战。
堂下的人,有一大半都是国之重臣,也是世家之领,以薛家为首,众说纷纭,大抵都是征战的议题。
我突然想起在琅州前往幽都的路上,我们在小村落中歇脚的时候,夜晚熟睡,闪着寒光的毒针夺命而来,直冲着我的面门,姜诉衣袖一卷,毒针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见,暗处的人影攒动,那时我才有些体会到母皇的话。
姜诉与暗处的人纠缠难舍难分,一边要护着我,一边要从那些人中突围出一条活路来,他的武功并不弱,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我一手刚解决掉拿着剑逼近我的人,就看到有人扼住姜诉的脖颈威胁我。
“你也不想首辅命丧于此吧?殿下?”
蒙面人的声音尖锐刺耳,匕首直逼姜诉,近一分,就有血渗出来。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周围的风吹过来都让人心烦气躁,多年前秋狩的把戏再次上演,我没有母亲那样的定力,声音都发抖:“你别激动……你……”
我无法想象没有姜诉会是什么样子,他答应母皇的,会带着我去见证一个繁荣的幽郃,他答应过我的,会陪着我。
“这样吧,殿下。”
“一命换一命。”
他用脚踢过来一把剑,示意我动手。
自裁,来换姜诉。
我整个人有些懵,对面的人等不及地提醒,我目光刚到剑上,就听到姜诉说:“你以为你在威胁谁?她是陛下,不是殿下!”
清冷的语调让我瞬间回神,姜诉的神情自然而平淡,他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却丝毫没有惧意,反观我,倒是将平日里学的东西都还给姜诉了似的。
我终于静下心来观察附近的情况,蒙面人挟持着姜诉,自然不好动手,可周围的人很明显有一个人躲在最后,在做什么手势,看来那个人才是关键。
“各位兄弟们,你们冷静,他不仅是幽郃的首辅大人,更是我的先生,我自然只不愿看到先生受难,我愿意自裁,换他一命。”我缓缓蹲下来,装作是一副被他们威胁无可奈何的样子,就连姜诉也被蒙在鼓里。
“月!万!云!”
他气得语气都发抖,脖子往前倾了倾,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朝着我吼:“平日里我是这样教你的?”
其余人都放松警惕,等着我自裁,就在那时,我瞬间站起身来,那柄短剑顺势而出,直直被抛出去,刺入目标。
那个人不再打手势,一击毙命,瘫软在地,没了呼吸。
顿时群龙无首,这时我快步上前,趁着混乱与姜诉配合解决掉其他的蒙面人,血气充斥着整个草屋。
在蒙面人的贴身口袋里搜出薛家的暗针。
那时愤怒至极,但也只能忍辱,要回到幽都,回到宫里,真正将传位诏书昭告天下,坐在这个位置上,才能保命。
真的坐上来了,面对的殿内都是一群无心无力只想着怎么分割权力的老匹夫。
我实在也是难以应对,刚一开口就会被反驳,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
姜诉站出来,一身朝服显得人清瘦,字字珠玑:“诸位大人强大幽郃之心,姜某由衷认同,只是传位诏书未到,幽都秘不发丧,甚至有人穿着先帝的衣服,模仿先帝的神态,企图传位三皇子,此事虽说已过,但联想起来很难不让人怀疑诸位方才言论立场是公是私。”
“新帝即位不久,国基不固,此时贸然出兵,属国岂非有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