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妙法用的时机颇好,洛青辰虽是吃了些苦头,但父子俱是平安,后面只须好好养身体就没什么大碍,昏迷了很久不见转醒,就在白术准备施针刺穴的时候,洛青辰醒了。
他眼睛慢慢睁开,看着白术翻开医药包,十几公分长的银针明晃晃在自己眼前,声音艰涩:“别……别……拿远点……”
断断续续,破碎不堪,白术听到洛青辰细碎的声音,愣神回首,看到他已经醒了,眼底焦虑减了大半,快步走在床前,居高临下:“哟,洛君这会子知道怕了?”
“奋勇作战的时候怎么不怕.小命差点不保怎么不怕?区区几根银针就给你怕成这样,告诉你,要不是把你扎成筛子,你这条小命,还有孩子,都去奈何桥喝汤了!”
白术的语调揶揄促狭,看着洛青辰苍白的唇色,又有些不忍,递过来一杯水,口嫌体直:“喝吧,刚醒别把你渴死,声音难听死了。”
洛青辰悻悻低头,接过温水,手抚上小腹,不太明显的弧度让周围一圈软肉多了些,他是该好好谢谢白术。
作为医者,尽力救治他和孩子,作为朋友,也并没有因为自己隐瞒而生气,听他如常的语气,倒还是那副样子。
“我是怎么来……”
白术心知肚明般打断洛青辰的话,慢慢说:“一位女子背着你来的,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眼神却是坚毅,把你放在我医馆后就去兵马司了,说是有事情要了断。”
“那……那就好……”
洛青辰眸子暗了些,手中的杯子攥紧,那份密信到底还是在月凌手中了,这样自己就算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但还是会担心。
先帝薨天之时,前朝宫中一片混乱,唯一的皇女被远派琅州,就连位高权重的首辅大人也跟着一同前去,月凌同世家周旋做局,若不是月凌从幽西调令旧部支援,只怕当今的新帝和首辅大人要客死他乡。
那段时间月凌总是来春香苑,大多数时候是不怎么说话的,有时候会望着明月发呆,有的时候会拿着机密来看,她曾说春香苑是她唯一还算能呆得住的地方。
洛青辰不止一次想,可能是春香苑里寻欢作乐的达官显贵多,消息也算灵通,但她要藏住自己的东西,是需要他的。
他心甘情愿。
“殿下若是需要,在下随时听凭吩咐差遣。”
她一身正气,一心为幽郃奔走,有着自己的执着和向往。
可能他们之间最多的联系,就是他碰到兵马司找茬,她总会帮他。
在举目无亲时伸以援手,洛青辰心中除却感动,更多的是柔软。
他想靠近她,想了解她,以至于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她仿佛并不太想和他有过多的牵连,即使肌肤相亲,即使温玉在怀,她也常说:青辰,如果有合眼缘的,就试一试吧,别在我的身上白白浪费光阴。
他原以为自己不能帮她什么,直到她说能不能帮她送个信。
白术犹疑中夹杂着肯定:“你腹中的孩子,还那位女子的吗?”
洛青辰目光停留在地面上,不敢抬头看白术似的,神情又有些落寞,他靠在床榻前,将手中杯子放在一旁,嗓子已经润了很多,只是他发声依旧很是艰难。
“白术……”
“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