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辰疼得厉害,白衣沾染着血污,袍子粘腻了大半,他的手劲渐小,唇色更是苍白,月凌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因她致他伤势颇重,她自责不已,轻功施展,愈是快了。
月凌侧首,看见他额间的冷汗,唇角干涸的血迹,她的心像是被人掐了一把似的,鼻腔一阵酸涩,连声音也颤抖:“青辰,快到了,马上就为你医治,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她是当今女帝的姑姑,是天命之女的老师,更是幽郃世家所忌惮的王。
削藩,离间,暗算,那些老东西花样百出,新帝年幼,戒心颇重,一旦被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她来回周旋之间,危险至极,所以她不能落下软肋,就算洛青辰鼎力相助,就算肌肤相亲,她还是将他划入盟友之列。
不能再靠近了。
但此刻虚弱的洛青辰,即使昏迷后嘴里还嚷嚷着五公主,我做到了,幸不辜负你的嘱托……
话碎成一段一段,也全是拳拳之心。
背上的人呼吸不稳,她心头莫名涌上不知名的情绪,烦躁,无奈,迷茫交织在一起,路赶的愈发煎熬。
刚到医馆,月凌还未将洛青辰的伤势说明,从后方出来一位医者,他一身白衣胜雪,锦带玉佩,手上拿着二钱毒蝎,正要放进药匣,看见洛青辰,轻轻皱眉:“他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怎么着,又被审讯了?”
那人挑着眉,下手就给洛青辰吞了药,调侃:“这次倒好,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位姑娘。”
“我叫白术,这春香苑的老板真是个混账东西,三天两头被兵马司这么搞,姑娘你可得离他远点 ,小心哪日祸临己身。”
白术能这么说,只怕洛青辰这番样子也不是今日一次,他能一语道破兵马司,可见眼前的医者也并非单纯的市井小民,月凌抿唇,放下五锭银子;“听你这番话,想必你与青辰交好,有劳白大夫救救他,我去会会你说的兵马司。”
白术哪能成想到,眼前这位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将洛青辰交给他之后,撒手就说要找什么兵马司。
兵马司是什么地方,掌管幽郃军事和刑罚的地方,南指挥司主要掌管军事,幽郃有名的毒军和锁敌奇阵只是九牛一毛,北指挥司主要掌管刑罚,只要触及幽郃律法,不论皇室平民,同等论处,南北两司部下又分多个辖域,他若非与白家交好,哪能认识什么北司刑罚的烙印?
洛青辰是他这里的常客,上次的伤是北司留下的,白术多问了句,一向活泼开朗的洛青辰抿唇不语,神情凝重,只说白术,有些事情我是不能与你说的。
纵然关系交好,也不能说。
白术看向洛青辰半死不活的鬼样子,瞬间又觉得自己还是该说,刚才那女子气宇不凡,又很是关心洛青辰,要是真的能解决兵马司老是找洛青辰的麻烦,那也是一大好事。
春香苑这种地方,根本不值得北司大动干戈。
白术心下定论,便上手给洛青辰搭脉,不搭还好,一搭心惊肉跳,脉弦滑数,脏器受损,更雪上加霜的是胎息微薄。
视线下移,只见他的右手搭在小腹上,保护的姿态,可下摆却是一片血色,情况不妙,洛青辰只怕自身疼得都没意识到,父体受损,自然会影响孩子。
白术连忙点了几处大穴 ,准备施针又不知如何下手,洛青辰的伤势太复杂,又身怀有孕,自然不能贸然下手。
洛秦辰疼得的眉皱成一团,察觉白术正在他小腹上来回按压,疼得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破碎的呜咽声让人不忍,洛青辰还是强打着精神 ,发狠咬着舌尖,血腥在口腔蔓延开,一阵反胃,耷拉的眼皮挣扎开,气若游丝:“白术,救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