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世家盘踞,望门贵族数不胜数,以皇权为中心聚集开来的世家,势力盘根错节,几代人影响之下,新帝根基未稳,实行革新之策实在难上加难。
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总有人站在光亮的一方。
初见五公主时,她一身浅橙色的长裙及地,长发垂在腰间,鎏金步摇做衬,却丝毫不显华丽。
她虽珠翠点缀,眼眸淡然,清秀的脸上神情平静,手下的袖口却翻飞,一个小贼的手被反锢,她的声音淡然,让人根本听不出愠怒:“光天化日之下就行盗窃之事,我幽都何时竟成如此?”
桌上的人手虎口被握,疼得呲牙咧嘴,连连求饶,她并不为其所动,唇抿成一条线:“归还赃物。”
洛青辰怔愣住了,他本就九流起家,虽靠着春香苑发迹,但在幽都,到底还是末流之辈。
他的春香苑鱼龙混杂,达官显贵们今日打上一人,明日砸了酒桌,这种事都做寻常,遑论行窃。
他碰见此类,要么象征性报报官,要么就自认倒霉,毕竟鲜少有人像她这般主持公道。
眼前的女子从容镇定,势要将小贼绳之以法,倒显得他卑怯懦弱。
“姑娘,不必……”
若非走投无路,大抵不会做此等鸡鸣狗盗之事。
他愿意放这些人一马,也并非全是怕事。
她看向他,眼神深邃的像是大海,让人揣摩不透,语气淡淡的:“今日敢偷,明日就能抢,洛君若是这样做生意,早晚是要赔本的。”
“日后幽都人人效仿,也算不算得你这仁慈之心做的好事?”她眸色一凛,“这种人,就该送入官府,以正民心。”
那人连忙跪下来,连连磕头,手被捏着就磕在桌子上:“小人不敢了,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家中还有半百的老娘,嗷嗷待哺的孩童,求姑娘手下留情……”
字字诉苦,声声带情,让人不忍。
周围的人也聚作一团,看着热闹。
“好啊,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她笑了笑,朝着那小贼的方向扔出来一锭银子,“前两日在春香苑的那位客人给你的东西,现在何处?”
小贼嚎叫声兀的停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好以闲暇如同看热闹一般局外人的女子,惊惧到害怕,又恶狠狠大骂壮胆:“你这厮想做什么!大人的东西,岂是你等闲杂之辈可觊觎?”
“哦?”她轻轻一笑,松开手,从怀中掏出一条手帕,不是什么丝绢制品,看上去粗糙简陋,年久的磨洗让布更加轻薄,常用的那块地方已经快透。
她折好推出去,堪堪放在那人面前:“你的大人仿佛没有做好自己的承诺,也许你应该回家看看。”
那人双目失神,松了劲,也不再抵抗,拿着帕子翻来覆去地看,最终混浊的泪印了上去,酿酿跄跄就往出跑。
她还是在原来的位置,只看向刚才的人,眸色晦暗不明,看向桌上的银子,不自觉上手收了起来。
“姑娘……”
周围人四散开来,洛青辰不知为何,只觉眼前这位姑娘仿佛有千万重心事。
“洛君,长点心吧。”
“春香苑不可给旁人做了靶子,”
她的声音悠长遥远,将洛青辰的思绪拉回,若不是她的提醒,洛青辰八成是要体验一把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