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共山河 第37章 你疯了！

「不要贪一时之乐，一步错，步步错。」

陆芷拧那带着无尽悲哀与警告的话语犹在耳边，她指尖微凉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脸颊。

可叶苏凝蹲在地上，泪水淌过之后，心底涌起的却不是绝望，而是一种被逼到极致、破釜沉舟的疯狂。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底却燃烧起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她看着陆芷拧即将消失在暖房花架后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声音不高，却清晰、坚定，甚至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决绝，一字一句地砸了过去：

“我会生下这个孩子。”

陆芷拧的脚步猛地顿住，背影僵硬。

叶苏凝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不管不顾地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血的誓言：

“不是为了陛下，不是为了荣宠，是为了我们日后……”

她在陆芷拧身后一步之遥处停住，目光死死锁着那僵直的背影，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可怕的力量：

“我会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你，芷儿。”

「芷儿」——这个从未有人敢宣之于口的、带着亲密与亵渎意味的称呼，被她如此自然地叫了出来。

陆芷拧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猛地转过身，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恐怖、最荒谬的话！

“你……”她嘴唇哆嗦着，几乎发不出声音。

叶苏凝却迎着她惊骇的目光，不退反进，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清冷疏离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滚烫的、几乎要將人灼伤的情感：

“我喜欢你。”

“从谷中第一眼见到你，到现在，从未变过。”

她像是在宣读一道不容置疑的旨意，将自己最深藏、最禁忌的心事彻底剖开，血淋淋地捧到对方面前。

陆芷拧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踉跄着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花架上，震得花瓣簌簌落下。她摇着头，眼神混乱，像是看着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闭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没有人能阻止我喜欢你。”叶苏凝的语气却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为了你，我不介意当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

她甚至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妖异而凄艳的笑容，目光扫过这富丽堂皇却冰冷彻骨的宫廷：

“更不介意……让这朱红宫墙，染上更多的血。”

“你疯了！！！”陆芷拧终于失声惊呼出来，声音尖锐而破碎，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某种被彻底撕开伪装的恐慌，“叶苏凝！你真的是疯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她亲手教养长大的女孩，这个她以为可以掌控的棋子，此刻却像是一株彻底脱离掌控、疯狂滋生的毒花，要将她们一起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生下孩子是为了积累资本？变得强大是为了保护她？喜欢她？不介意当妖妃？不介意染血？

每一句话都像是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陆芷拧的心脏，让她痛得几乎痉挛，更让她恐惧得浑身发冷！

这不是她想要的！这不是她十年谋划的结局！

“我没疯。”叶苏凝看着她剧烈反应，眼神却愈发坚定清明，“我只是比你看得更清楚。躲闪、回避、划清界限，根本没用！只要我们在这宫里，只要你还坐在皇贵妃的位置上，只要我活着，就永远不可能真正切割干净！”

“要么一起沉沦，要么……”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陆芷拧，“杀了我。”

“否则，就看着我如何一步步走上去，如何将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如何……把你牢牢护在我身边。”

最后那句话，她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偏执到极致的占有欲和疯狂。

陆芷拧彻底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白得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那双总是冰封着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滔天的巨浪和无法掩饰的……惊惧。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叶苏凝。

偏执，疯狂，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决绝和力量。

仿佛过去十年那个乖巧、隐忍、甚至有些怯懦的徒弟只是一个假象，此刻显露的，才是被逼到绝境后真正的内核。

暖房内花香依旧浓郁，气氛却压抑得让人窒息。

两人对视着，一个惊骇欲绝，一个疯狂决绝。

良久。

陆芷拧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闭上眼，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叶苏凝回答得毫不犹豫。

陆芷拧不再说话，只是疲惫地、踉跄地转过身，几乎是扶着花架，一步步地、极其缓慢地向外走去。那背影，充满了从未有过的仓惶和脆弱。

叶苏凝没有再去追。

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姹紫嫣红之后，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

“宝宝，”她低声喃喃，眼神冰冷而坚定，“别怕。娘亲会给你挣出一条……最能护住想护之人的路。”

哪怕这条路，需要踏着尸山血海，需要背负万世骂名。

疯了吗？

或许吧。

但这深宫，原本就是个逼人疯魔的地方。

既然温柔克制换不来想要的，那就不妨……彻底疯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