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徐昭去M市录制综艺宣传新剧,配合节目要求和主持人以及其他几位嘉宾游戏互动。不算累,只是节目结束后还要赶凌晨的飞机,准备新电影的首映礼。
工作堆在一起,徐昭趁化妆间隙休息一会。
“满怡那新剧会不会被压啊,这两周上那么多热搜。”旁边同组的女演员闲聊。
“有可能啊,满怡现在风评还行,主要是张江诚会被制裁吧。”
“难,除非进局子。白台导演瓜都锤成什么样了,不还是照样进组。”
其中一人叫了徐昭一声,但徐昭睡着了,没听见。
“我没记错的话那部戏男主是新人吧,岚本要捧的?是叫……林砚?”
“本子我好像看过,姐弟恋。他命倒是挺好,这剧要是能上,热度拉满。”
“太子嘛……”
眼皮下的眼珠转动,徐昭醒过来。她困倦地睁开眼睛。
“昭昭姐,你醒啦。满怡是不是也签你公司啦?”
“签了,审核过没什么问题。”看着俩人期待的眼睛,徐昭点到为止没有多说。
不知道谁惊呼一声,众人打开手机,看到了热搜上的新词条:
张江诚案警方介入
张江诚敏敏聊天记录
满怡
敏敏高中毕业祝福
……
刚才说“除非进局子”的人乐了:“这是真要进局子了。”
接下来几天,相继有人出来爆料。张江诚之前发的声明完完全全成了笑柄,本来帮他说话的人也删帖的删帖,闭麦的闭麦。
一审结果:八年六个月。
满怡从容微笑着接受记者的提问,迈上保姆车准备离开的身姿像是准备参加红毯。
线下记者继续蜂拥围堵,线上讨论热度不减。
有人说她笑的那么轻松不像受害者;有人说少女利用纯真神情故意引诱;也有人说:“孩子都生了,夫妻俩炒作什么呢。”
但更多的是整齐划一的:保护受害人,支持qj犯量刑。
网友们对“镜头对准受害者妄图逐帧分析出某一秒表情的变化而后过度解读的行为”表达了强烈不满,对散发着恶臭yy气息的文字自发举报抵制。
满怡的社交媒体后台塞满了不同女孩的鼓励支持
“姐姐,我从《莫纳河的夜晚》就开始喜欢你了,你饰演的兰拓完全就和我们本地人一样,刚开始还以为就是在本地选的角色,没想到你是江南人?真心希望你能继续坚持演戏,千万不要听那些入指指点点啊。”
“满女士!你的勇气和能力超过99%的人,一点都不要自我怀疑!你都不知道你的举动给了其他迷茫绝望的受害女孩多少希望和力量!我永远支持你!”
“谁骂你号报给我,让他见识什么是大女人。”
“其实我有过相似的经历……”
……
独自面对那人危险浑浊的眼睛时没哭,准备官司凌迟般一步一步举证时没哭。
此刻,在这个寂静安稳的夜里,看着消息框一条一条弹出的私信,满怡眼泪成串落下。
少女时代的伤口缓缓愈合,一份份证据不再是割开自己的刀。它变成了直指施害者的刃。
迷雾中难以言说的恐惧、崇拜、恶心、顺从,在几年后的某个瞬间变成梦魇。她蜷缩起来,藏在铁笼里,像被豢养的金丝雀。
而今天,铁笼边缘无限延伸,隔绝出一片广阔的天地,成了囚禁邪崇的铁栏杆——裹满盛放的凌霄花。
……
距离《回家》开机只剩两个月,在徐昭打算沉浸式为这部剧做准备时,经纪人发来工作消息。
她推过来一个已经开机的唐朝古装剧,有个女角色临时出现问题,江湖救急,刚好徐昭这段时间有空,咖位也够,客串一周。还可以给制片人卖个人情。
何今越审查过,制作班底精良,徐昭欣然接受。
编剧是前年某爆剧的编剧之一,业内有名的大前辈。
何今越发来的剧本已经用荧光色标注好徐昭角色的台词,徐昭白皙的食指在屏幕上滑动,抓紧时间理解剧本。
两天后徐昭就动身前往剧组试妆。一切都很顺利。
饰演太后的柳老师在下戏后和徐昭闲聊,表达了合作意愿。
她就是“傅意远”扮演者程远签约公司的老板,有希望她俩二搭的意思。
徐昭客套地含糊过去,CP捆绑实在要慎重,出道这么久,她的知名度号召力也早已不需要炒CP加成。
她收下了柳老师助理私下递来的剧本,把事情交代给经济人。
徐昭之前很少拍古代戏,厚重的头饰压得她头晕脖颈痛。今天的戏份终于结束,徐昭坐在酒店书房靠椅里,拿出助理送来的按摩仪,敷上救急面膜,拿手机接着看剧本。
明天有一场情绪很激烈的戏,也算是这个角色的高光。徐昭嘀咕着台词,研究气口。
电话忽然打过来,徐昭吓一跳。等反应过来时屏幕上的手已经点了接听键。
为了防范私生,徐昭这电话卡绑定的是助理身份证,只有重要的亲人朋友知道。
这么晚了谁会来电话?
“您好,是徐女士吗,这位先生在本店喝醉了,您是通讯录唯一联系人,这个号码是您朋友吗?”
“?”徐昭站起来,关掉耳边嗡嗡响的按摩仪
“实在抱歉,本店要打烊了,能麻烦您来帮忙带走您朋友吗,不然我们这些员工都走不了。”
“……在哪?”徐昭压低嗓音简略地问。
店员报了个地址。
就在本市,距离酒店甚至不到10公里。是谁?
先生。醉酒。唯一联系人。
徐昭想了一会儿,坐回座位,给何今越发了条十几秒的语音,之后打开按摩仪继续看剧本。
半小时后,徐昭收到何今越的消息。
“拍几张在剧组酒店的自拍。”
徐昭了然,涂了个唇膏,对着面前的纸质剧本和窗外夜景拍了几张自拍。
女明星皮肤白皙清透,画面中两颗浅色小痣将画面重心移到漂亮的眉眼,更添特色。
徐昭没急着发出去营业,等何今越的消息。
又过了半个小时,何今越像是忙完了,发来一条解释的消息
何今越:是程远。
何今越:已经送到附近酒店了。
徐昭挑起眉,有些惊讶,但又不那么出乎意料。
说实话,这通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第一反应以为是林砚。甚至因为通话内容有紧张担心的情绪。
不过稍一思考就平缓下来。
林砚会无伤大雅地发来一句“我喝醉了。”,但绝对不会真的烂醉如泥且孤立无援到在这样一个夜晚狼狈地通过他人寻求自己的帮助。
高三寒假的某个夜晚,在别墅区背光的角落,徐昭把包里的手链还给林砚,狠下心不去看他湿润的眼睛。转身就走。
忽然,徐昭手被拉住,身后只剩危险又脆弱的安静。
徐昭背对着林砚,用极不耐烦的声音说:“你喝太多酒了,清醒点再和我说话吧。”
这句话很好用,林砚脱力似地瞬间松了手,没再跟上来。
徐昭快步走出小区,她知道,某人还远远地跟着。但她强迫自己不去关注,快速上了个出租车。
那之后徐昭再没见过林砚喝醉的样子,也一直没机会告诉他,其实他喝醉后可爱的要死。
何今越又发来消息,要徐昭过两天微博营业的时候把自拍放上。还不清楚那群狗仔会把这条写成什么样。发出能显示拍摄时间的照片也算是抢占先机。
两人都没太关心程远行为背后是捆绑陷阱还是情感暗示,只专心未雨绸缪。
何今越:你认识林砚?
怎么忽然问这个。
何今越:我和小刚送程远的时候碰到他了。
何今越:是岚本要捧的新人吧。
何今越皱着眉打字,回想起自己刚才转过头看到的,那人下楼梯本来漫不经心,看到他们三人后直白审视的眼神。
徐昭莫名紧张,停了几秒,打字发过去:
“他就是我之前报备过的那个初恋。”
……
还没等到何今越消息回复,林砚的消息先来了。
林砚:最近在影视城拍戏吗?
林砚:和程远。
徐昭:是在拍戏。
徐昭挑起嘴角,有点邪恶地接着打字
徐昭:但最近和程远没有工作联系。
不是公事,那是什么,私事吗?
林砚拿起手边的提子塞嘴里,磨牙似地咬爆。
林砚:刚才看到你经纪人接他去酒店了。
林砚:好像被拍到了。
林砚:需要帮忙买断一下吗?
徐昭:!怎么被拍到了!?
徐昭:紧张.jpg
徐昭:算了,不用麻烦你了,我先去忙了。
徐昭把按摩仪收好,又重新洗了个澡,擦干头发出来打算给助理发消息沟通明天具体事项的时候,敲门声却忽然响起。
徐昭走过去把门开了条缝,看见来人不算明媚的表情。
“这么晚了,什么事?”徐昭没问他怎么知道自己住这儿。因为他确实总有办法。
“不能进去坐坐?”
林砚靠着门框,低头抬眼,两根手指在门板上敲敲。
徐昭隐在阴影下轻扬起嘴角,腾出位子转身回屋。
林砚眉目舒缓一点,手包住门边伸进半个脑袋:“我能进去吗?徐芊榆。”
“随便你。”
林砚得逞,林砚眉目完全舒展。
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包装盒,递给徐昭。里面是他根据徐昭身体条件和喜好定制的安神香薰。
徐昭收下礼物,不太见外地自然坐回到沙发上。
林砚也在她旁边坐下,看着面前徐昭推过来的零食盒子。他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徐芊榆的香气,不是她平日里经常喷的大牌香水味,也不是美妆产品的脂粉味。
就是他高中最常闻到的,勾人的,徐芊榆香。
他像是不太舒服似地眯了眯眼睛,收回原本的话,欲盖弥彰地扯起闲话。
“最近就在忙这个戏吗?”
“你这么晚来找我就是为这个?”
林砚噎住,这么晚来找她是为什么。林砚只知道从看见徐昭的工作人员扶着程远离开那秒开始,胸口就被挤压着,急切地需要一些东西——名分,爱语,还是解释?
内心躁动的火焰在看见她那秒得到平息,他安静着,再次咬住下唇蹙眉看向徐昭,用他高中惯用的伎俩,用受伤的神态去得到想要的关注和爱。
徐昭没多看他,自顾自站起身面向林砚,抬腿跨跪在他腿两侧,低头盯着他的嘴唇。
林砚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徐昭,姿态迎接。
“你一点都没变。”
徐昭拍拍他的脸,盯着他没愈合的额角的小疤,又看向他的眼睛。
“嫉妒疯了吧。”
两人安静地对视,神情复杂。
距离缓慢拉近,终于,唇瓣贴在一起。一瞬间,两人像干涸几年的土地再次拥抱雨水一般急切地亲吻。林砚仰着头,手覆上徐昭的腰压向自己,紧紧缠住。
舌尖的追逐像是命定的圆满,屋内只剩暧昧嘬吻声响和粗重喘息。
良久,两人都睁开眼睛,徐昭打掉林砚放在她大腿后面的手,撑起身体平复呼吸。
“能住这吗?”林砚压着嗓子,没再掩饰眼睛里的攻击性和深深的渴望。
“不能。”
徐昭就这样用她红润肿胀的嘴唇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那和好了?”
徐昭真的有点累了,亲吻时一直撑着的腿此刻泄力似的软了,索性直接坐在他腿上。头压着他肩膀平复呼吸。
“没有。”
林砚胆大包天把手放在徐昭后背轻轻滑动。
“那你为什么亲我?”
徐昭闻言又撑起身体,快速碰了他嘴唇一下,林砚欣然上迎。
只是一次简单的触碰,徐昭坦荡地回应:“想亲就亲了。”
而后反问:“你不想吗?”
林砚闭上眼睛把脸埋进她颈窝深深地吸闻,含糊开口:“我想住这儿。”
“我没有何今越接,只能自己找地方住。”
徐昭笑了,但依旧没心软。留下一句“我明天有戏”就把林砚赶出门外。
周围房间都是剧组演员,林砚手插兜走到走廊尽头,蹲下身给皮鞋系了十分钟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