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魔王共建经济特区 第14章 走私商路与新的市场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红叶村合作社的第一次远征队已经集结在村口。

五辆由驴子和瘦骡拉着的板车上，堆满了用粗麻袋装好的黑麦，每辆车都由合作社里最精壮的汉子负责驾驭和护卫。

车轮是临时用新砍的湿木加固的，行驶在崎岖路面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前路的艰难。

洛兰作为领队和护卫走在最前面，维特则戴着兜帽，沉默地跟在队伍中间，他的存在让所有队员心里都踏实了几分。

老村长、老约翰和所有合作社成员都来送行，目光中交织着期盼、担忧和一丝决绝。这是红叶村第一次尝试摆脱汉默那样的压价商人，自己掌握命运。

“路上小心！”老约翰拍着儿子的胳膊，低声叮嘱，“看好维特先生！”

“放心吧，爹。”洛兰重重点头，紧了紧背上那把从魔王城带出来、看似普通的阔剑。

队伍沿着洛兰探明的旧商路出发了。道路比想象的还要难走，杂草丛生，碎石遍布，有些地方被雨季的山洪冲垮，需要众人合力清理才能勉强通过。

洛兰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尤其在经过那个狭窄的隘口时，他让车队分批快速通过，自己则握紧剑柄，守在隘口上方，直到最后一辆车安全通过才松了口气。

维特全程很少说话，只是偶尔会指出一条更稳妥的路径，或者提醒大家注意某些不易察觉的潜在危险。他的观察力敏锐得惊人，仿佛对山林了如指掌。

经过两天一夜的艰苦跋涉，在第二天黄昏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洛兰所说的目的地——黑谷镇外一片相对隐蔽的林间空地。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并非预想中的人类商人。

从树林阴影里走出来的，是几个身形高大、皮肤带着深紫或灰蓝色泽、头上长着短角或者脸颊有着细微鳞片的“人”。他们的眼神锐利，带着审视的味道。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皮质护甲、腰间挂着弯刀、脸上有一道疤痕的魔族，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领头的洛兰和气质独特的维特身上。

人类队员们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简陋武器，脸上露出恐惧。魔族！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条商路难道通往魔域？！

洛兰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上前一步，将维特隐隐护在侧后方：“我们是红叶村的，来交易粮食。”

那带疤的魔族商人咧嘴笑了笑，露出尖利的牙齿，声音沙哑：“知道。这年头，敢走这条‘野径’来黑谷镇边缘的人类，除了卖粮的，没别人。”他走到粮车旁，用匕首划开一个麻袋，抓起一把黑麦，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成色。

“成色还行，比上次那批强点。”魔族商人拍了拍手，“什么价？”

洛兰按照事先和维特商量好的，报出了一个比汉默收购价高出五成的价格，留出了讨价还价的空间。

出乎所有人意料，那魔族商人只是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小子，你这价，是卖给黑谷镇那些人类奸商的价格吧？跟我们交易，得按我们的规矩。”他伸出三根手指，“这个数，比汉默给你们的价，高三倍。而且，我们不付那些掺了铜的垃圾银币。”

“高三倍？！”不仅是洛兰，所有人类队员都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用什么交易？”洛兰压下心中的震惊，追问道。

魔族商人指了指身后手下抬过来的几个箱子：“上好的精铁锭，刚从地火炉里出来的，打出来的刀剑能轻易劈开你们的劣质铠甲。还有这个——”他掀开另一个箱子的盖布，里面是雪白晶莹、颗粒均匀的盐块，“‘霜盐’，产自北部盐湖深处，比你们吃的那种又苦又涩的粗盐强一百倍。”

几个村民忍不住凑上前去看，当他们看到那像雪一样洁白、毫无杂质的盐时，都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叹。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纯净的盐！

维特这时轻轻碰了碰洛兰的后背，低声道：“答应他。铁和盐，正是我们最缺的，价值远超差价。”

洛兰立刻明白了。他们卖粮食，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换取这些必需品吗？现在直接换到质量更好的，还省去了中间用银币（哪怕是劣币）交易的环节，避免了可能的盘剥！

“成交！”洛兰果断地说道。

交易进行得异常顺利。魔族商人似乎对粮食质量很满意，给出的铁锭和盐也足斤足两。在装车的时候，那带疤的魔族商人看似随意地对洛兰说：“你们运气不错，能找到这条路。这条‘野径’，可是被‘金鸢尾’家那个老狐狸暗中控制了好多年，专门用来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抽成抽得狠呐！你们这次绕开了他，小心被他盯上。”

“金鸢尾”家？洛兰心里一沉，那是邓肯男爵的家族纹章！原来这条商路，一直就被本地领主秘密掌控着，用于他自己的走私获利！难怪汉默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压价，因为他和领主根本就是一伙的，垄断了合法的交易渠道，同时领主自己还利用权力进行非法的利益输送！

带着沉重的消息和满载的优质铁器、雪盐，远征队踏上了归途。回程因为卸下了粮食，轻松了不少，但队员们的心情却因为“金鸢尾”家的秘密而变得复杂。

天公不作美，半路上下起了瓢泼大雨。众人措手不及，虽然尽力用油布遮盖换回的物资，但个个都被淋成了落汤鸡。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单薄的衣物，冻得人直打哆嗦。

洛兰担心地看了一眼维特，只见他浑身湿透，兜帽紧紧贴在头上，勾勒出不太自然的轮廓（洛兰知道那是角的形状），看起来颇为狼狈。他下意识地靠拢过去，想替他挡点风，虽然知道这没什么用。

然而，过了一会儿，洛兰突然觉得身上开始暖和起来，湿透的衣物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干！他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外套，又看向维特，发现对方那身灰色的旅行斗篷也不知何时变得干爽如初。

“这……怎么回事？”洛兰忍不住低声问。

维特侧过头，兜帽下的声音平淡无波：“一种……吸水性很强的炼金材料，我涂在了衣服上。”

洛兰将信将疑，但身上干爽舒适的感觉是实实在在的。他不再多问，心里却泛起一丝古怪的暖意。他隐约觉得，这恐怕不是什么炼金材料，而是维特动用了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这个认知让他心头莫名一悸，却又奇异地感到安心。

雨停后，队伍继续前进。当红叶村那熟悉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所有人都激动起来。村口，老村长他们早已望眼欲穿。

看到车队满载而归，尤其是当村民们看到那雪白晶莹的盐和沉甸甸的优质铁锭时，整个村子都沸腾了！欢呼声此起彼伏。

“这么多铁！”

“天呐！这盐……这盐是雪做的吗？！”

“我们发财了！真的发财了！”

老约翰颤抖着手捧起一把霜盐，老泪纵横：“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盐……”

维特看着欢腾的人群，对老村长和洛兰低声说出了那个更重要的消息：“这条商路，一直被邓肯男爵控制着。我们这次，算是虎口夺食了。”

欢乐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一下，但很快又被更坚定的情绪取代。

“怕什么！”铁匠汉克挥舞着拳头，“男爵又怎么样？他能明着抢吗？我们有维特先生！有合作社！以后咱们就卖粮食给魔族！气死那个汉默和黑心男爵！”

“对！不怕他！”

第一次合作社行动的圆满成功，以及换回的远超预期的物资，极大地鼓舞了村民的士气。他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团结起来，掌握自己的渠道，竟然能带来如此巨大的改变。

那个粮商汉默在不同的市场（红叶村和可能更远的魔族控制区）利用信息不对称和交通壁垒，制定截然不同的收购价格，这种‘价格歧视’策略，原本是他和背后领主牟取暴利的工具。而现在，红叶村凭借勇气和一点点运气，意外地打破了这个壁垒，从一个被压榨的对象，变成了能够直接参与更高价值交易的受益者。

夜晚，合作社召开了第一次分红大会。按照章程和各自的贡献，村民们分到了相应的铁器、霜盐，或者用于内部流通的凭证。每一户分到那雪白食盐的人家，都像捧着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洛兰家也不例外。玛莎用那新换回的、闪着金属光泽的铁锅，煮了一锅加入了更多豆子和一点点珍贵霜盐的浓粥。那锅粥的味道，似乎格外的香。

洛兰看着家人脸上满足的笑容，又看向坐在角落、依旧平静的维特，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慨。是这个“魔王”，带领他们走出了绝望，找到了新的生机。

然而，他也清楚地知道，邓肯男爵和汉默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之中。但此刻的红叶村，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软弱村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