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万籁俱寂。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精准地避开巡夜侍卫,潜入了端王府的心脏——泠渊的书房。来人动作迅捷,对内部布局竟了如指掌。正是平日里监督言舒用药的嬷嬷!
她目标明确,直奔书架,指尖在几本兵书间摸索,很快触到一个隐蔽夹层。呼吸瞬间急促,成败在此一举!王爷追查汤药,下令停药,必须赶在证据被坐实前,销毁所有相关记录!
指尖即将碰到那微卷的纸页——
“在找这个?”
冰冷的声音自身后骤然响起!
嬷嬷浑身剧震,猛地回头。阴影中看见了泠渊的暗卫首领凌影,手中正捏着她梦寐以求的几张纸笺。
完了!嬷嬷眼中闪过绝望与疯狂,袖中淬毒短匕滑出,身形暴起,直刺凌影咽喉!
凌影动也未动,手腕微扬,乌光一闪。
“呃!”嬷嬷闷哼,手腕被乌金镖瞬间洞穿,短匕落地。凌影身影一晃,已贴近身,一指精准点在她颈后。
嬷嬷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凌影面无表情地提起昏迷的猎物,如同来时一样,无声融入黑暗。
……
翌日,端王府庭院。
阳光透过枝叶,在石桌投下斑驳光影。泠渊难得闲暇,在庭院里执卷读书。而言舒陪坐一旁,心思却难以完全落在书页上,目光不时飘向身侧难得透出几分闲适的男人。
凌影无声出现,躬身:“王爷,王妃。”
泠渊目光未离书卷:“嗯。”
“果然如王爷所料,,昨夜有人潜入书房,意图盗取与王妃汤药相关的记录。”凌影声调平稳。
言舒握着书卷的手指一紧,尽有人敢在这端王府盗窃,心头仍是一沉,下意识看向泠渊。
泠渊这才抬眸,扫过她的侧脸:“人呢?”
“已拿下。是王妃陪嫁过来的嬷嬷。她招认,受崔相府指使,销毁证据。”
言舒呼吸一窒。虽知与崔府有关,如此直白地被证实,依旧让她心底发寒。
“她可……还去了何处?”她道。
凌影看了一眼泠渊,得到默许后回道:“据交代,潜入书房前,她先去了凌霄阁。”
言舒惊讶道:“她进了我房间?”
“是。她进了王妃的寝室,为的就是寻找王妃是否私留了药渣等物品,想毁掉物证。”凌影顿了顿,看向言舒的目光带上一丝无奈,“应该是王妃昨夜睡得极沉,并未察觉。”
泠渊的目光彻底从书卷移开,落在言舒脸上,审视,更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睡得如此沉?”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冰冷,“若她当时心存歹念,并非寻证,而是行刺,你待如何?”
言舒脸颊瞬间涨红。她低下头:“臣妾……知错。”
泠渊无奈,未再言语,视线转回凌影。
凌影会意请示:“王爷,那嬷嬷如何处置?”
庭院十分安静,唯有风声与茶壶微鸣。
泠渊端起茶杯,送至唇边,眼皮未抬,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杀了。”
两个字,轻飘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冷酷。
言舒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虽知嬷嬷并非他们的人,但“杀了”二字如此轻易出口,仍让她心头剧震,寒意顿生。
泠渊仿佛未觉,抿茶,放下,重新执卷,神情专注如同方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杂务。
凌影面色毫无波澜,躬身:“是。”身影悄然退下,执行命令。
阳光依旧,茶香袅袅。她看着泠渊平静的侧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个曾给她暖玉、带她骑马的夫君,更是执掌生杀、杀伐果断的端王。
……
与此同时,崔相府书房。
“死了?!”崔崇猛地站起,脸色铁青,茶盏摔在地上,碎裂声刺耳,“怎么会暴露?!”
太子玄烁坐在下方,面色阴沉:“外祖父!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死在泠渊手里,尸首还被送回相府后门,这意味着什么?!”
崔崇胸口剧烈起伏,他当然清楚!嬷嬷是他安插在王府的,若非泠渊严查汤药,他绝不会轻易动用。而如今人赃并获……这等于告诉泠渊,药有问题,主使是他!看来注定要和端王对立了,那自己的舒儿……哎……
“他们……知道了……”崔崇声音发颤,跌坐回椅中,“泠渊绝不会罢休……”
玄烁眼神阴暗:“他圣眷正浓,又捏住了我们的把柄!我们必须早做打算,不能坐以待毙!”
崔崇闭眼,疲惫席卷而来。一步错,步步错。本想控制女儿这枚棋子,想让她不孕育,监视端王,为他们所有,现在却可能引火烧身,动摇根本。
书房死寂。风暴,已因那碗被停掉的“补药”,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