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窥春 第8章 鬼役无情鬼役无心 2

师羽不动如山，“的确没钱，但不是吃霸王餐，这些器物价值并不比铜钱少，不能抵账就先赊着，之后会补上。”

太正常了，甚至比许多正常人的情绪管理都好，这是夏清雨唯一的想法。

她也补了句：“如果不能赊账，我留下来刷盘子也行。”

掌柜的被气笑了，招手就要让打手来收拾他们一顿。夏清雨一下子紧张起来，不是怕被打，而是怕他们惹怒了师羽，师羽心情不好动手。

“好好说好好说，动辄打人就不合律法了不是……”

一个锦衣姑娘来到他们身边，她的仆人上前结账，“掌柜，我们小姐说这两位客人的账我们一并付了，和气生财。”

掌柜的立刻喜笑颜开，“小姐说的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夏清雨笑着转身，却见姑娘眉头不展，于是收敛笑意，礼貌同她道谢，姑娘颔首没有说什么。

这个小危机就这么解决了，师羽离开还是没有拿走放上来的东西，夏清雨见掌柜也看不上，捏住铎舌悄悄把青铜铃铛顺走了。

她跟出来，把青铜铃铛递给师羽：“我点的都是最便宜的菜，那几样东西足够抵账了，这个青铜铃铛用来除役很方便，你还是继续收着吧？”

师羽没有立刻接下，而是深深地看着夏清雨，夏清雨回以澄澈的眼神，最后师羽把东西接过放进储物袋。

夏清雨见状愉悦地笑了，“谢谢你，师羽，其实没有钱不用请客的，而且是这样好的酒楼，我随便一点东西都可以打发，在河边烤鱼也成，反倒是你，因为我而受人白眼，我实在过意不去。”

担心师羽记恨掌柜，她又开解道：“我们自然知道自己没有恶意，但掌柜不是修行人不识得法器，把我们当成恶人也情有可原，他于我们而言也不过是凡尘过客，不必在意他。”

说完夏清雨开始反思自己说教意味会不会太重，没想到师羽很配合地“嗯”了一声。

当初还以为这是个棘手的任务，现在看来简单得有点过头了。

她开始画饼：“虽然我现在身无分文，但是之后有机会，我带你去熟人家开的客栈吃真正的‘霸王餐’，保证不会被赶出来的那种！”

师羽并不在意，“走了。”说罢便御风离开。

夏清雨却觉得满意极了，这次出发都会和她吱一声了，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为友人，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能破开他的防御机制了解他的经历，再开导协助他，反派不再是反派，世界危机解除，至此任务圆满完成！

于是她招呼长生的语气都更加轻快，“长生，我们也出发！”

药王谷在平州翠县，几年前夏清雨还来过这里人工降雨，只是没有到药王谷去过。

从空中看去，花林层叠，溪流深谷，美不胜收，但没有人烟气息，再美的楼阁都显得阴森。

“师羽，你知道药王谷被灭门的有关信息吗？”

师羽走在前面，用那毫不动听，甚至有点虐人耳朵的声音回答：“一夜之间全员覆没，不知何人所为，应是蓄谋已久。”

夏清雨环顾四周，他们已经步入桃花林，算是初步进入药王谷的领地，而在进入桃花林前她就把长生留在了外面让它休息。她走快两步紧跟着师羽，接着又状似不经意地随口一问：“这时候药王谷算得上是危险又诡异，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师羽对她算得上是有问必答：“复仇线索。”

这很经典，除了本身就是反社会人格的反派，大多数反派都是身世坎坷经历复杂，怀着仇恨之心堕落的。这么说来师羽已经经历过不幸了，现在看起来状态还不错，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原著中描写的那些事。

“我可以……”夏清雨想问问他是为了谁复仇，但话一出口就自己打住了，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她可以这样戳人心窝。

她转而问道：“我可以请求你的保护吗？好心人师羽，以后有我能帮到你的，也不会视而不见。”多念叨念叨，他万一潜移默化了呢，而且从保护别人中体味到成就感，有利于他改邪归正，当然不是因为她现在有点弱势！

“不要离开我身侧。”

谁说这是反派的？这反派可太正义了。

“必须的！”

话音未落，师羽带着她后退十几步，前面升起一张巨大的网，差点就成网中鱼瓮中鳖了。

紧跟着来了几个年轻修士，看衣襟上的红梅应该是梅花山庄的人。

领头的壮硕男子脾气不太好，他本以为又抓了新的鬼役，结果是两个活人，“闲杂人给老子滚远些！”

夏清雨反问：“你们是来做什么的？你又怎知我们是闲杂人？”

壮硕男子身边疑似狗腿子的人阴阳道：“都不是五大宗门的人还不是闲杂人？你知道这位是谁吗？说出来怕吓破你的胆，他可是梅花山庄庄主的大公子崔鸿志！奉劝你们快些滚，不要耽搁我们除役！”

她对梅花山庄这个名字的滤镜破碎了。

输人数不输气势，夏清雨道：“我们也是来除役的，这里可没写非五大宗门禁止入内，亏你们还是名门出来的，大道上布置陷阱差点害了普通人，一句道歉没有还在耀武扬威，梅花山庄原来都是这样做派呀……”

崔鸿志两眼里怒火烧得正旺，刚叫了宗门弟子去收拾两人，身边一位瘦高的中年男子就劝告他：“任务要紧。”

他狠喘了几口气才咬牙道：“别去了，都给我继续除役！”说罢还踹了狗腿子一脚，骂道：“骂人都骂不过，养条狗都比你有用。”

狗腿子点头哈腰道歉，看向夏清雨的眼神像是要活活撕了她，不过夏清雨心比海大，冲他和气一笑，激得他更愤怒。

梅花山庄的人都离开去寻找新的猎物了，夏清雨和师羽也继续前进，她想起什么突然道：“师羽，多穿点。”

这是因为刚才师羽带她后退时，她感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冷意，明明是桃花开的三月暖春，师羽却不暖和，不过说完她就乐了，修行人哪里需要衣物保暖，她是叮嘱小润成习惯了，她总是担心他着凉。

所以师羽自然也没有理她。

从桃花林出去，才隐约窥得药王谷真容，不愧是百年门派，一阁一楼都典雅大气，漫山遍野都是草木花树。药王谷药、毒、蛊三修，所以这些美丽中又隐含着神秘与危险。

看来梅花山庄的人已经把这里的鬼役清理得七七八八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处理尸体的，这里除了战斗的痕迹和血，尸体一具没有。

夏清雨看向师羽：“既然要查线索，人没了只能查物了，去这些阁楼里看看？”

师羽点头，拿出来一只木蝴蝶，然后又拿出来一个方形木头块，他右手握住木头一瞬间将其化做齑粉，然后洒在了木蝴蝶身上，木蝴蝶竟然自己飞了起来。

他好像叮当猫，什么神奇法器都有！

两人跟着木蝴蝶，登山而上，它停在了山顶一座高楼前，抬头一数，这楼有九层，牌匾上题着“不倦楼”三字，结合药王谷济世救人的理念，应该是出自“施舍不倦，求善不厌”。

师羽推门而入，夏清雨跟着进去，看见里面尽是书籍，原来这是藏书阁，根据经验，藏书阁里面肯定有**，肯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师羽先行查看起来，夏清雨不知道师羽要找什么，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就在一边到处打量，发现这里除了书籍还有用玻璃盒子保存的昆虫标本，在古代玻璃可不是常见的，真是财大气粗。

她就像参观博物馆一样，一路来到了第八层。师羽看起来仍无所获，她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听见头顶有什么沙沙声传来，她一边退后一边抬头，一只鬼役趴在书架上看她，嘴里还叼着一个眼球，甚是渗人。

她后退鬼役就向前爬，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夏清雨准备喊师羽救命了，不过还没发出声音，几根红线奔来从四面八方围住鬼役，他退无可退最后被绑住摔到了地上。

师羽大步流星来到她身前，先打量了她几眼，接着蹲下查看鬼役。

他看见那只眼睛的时候，就像被控制住一样僵硬了，接着他忍不住发抖，夏清雨以为他中了什么邪术，赶忙上前来问他：“师羽你还好吗？”

她也看向这罪魁祸首的眼球，没发觉有什么特殊的，就是很寻常的普通眼球，连虹膜都是最普遍的深棕色。

再次看向师羽时，他已经恢复了正常，就像刚才的颤抖都是夏清雨的幻觉，像师羽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一个眼球吓到发抖？肯定是她看错了。

“这鬼役的两只眼睛都完好无损，看来眼球的主人另有其人，真是可怜，也算是死无全尸了。”

师羽小心地从鬼役口中取出眼球，拿手帕好好包着又放进一个盒子，最后收了起来，夏清雨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郑重虔诚的样子，突然有些后悔，这会不会是师羽认识的人的眼球，她那么说真是在他心口插刀……

我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