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窥春 第7章 鬼役无情鬼役无心 1

夏清雨终于找到反派师羽自然心思全在他身上，看见他要走便同符妙声等人道别：“今天多谢各位的照拂！但很抱歉我有些事要先离开，大家江湖再见！”

她抱着长生就去追师羽，听见符妙声的道别也只是抽出左手挥别。

“喂！师羽！你等等我！”

师羽没有反应。

夏清雨又试探着呼唤：“小润！”

师羽停了下来，夏清雨撞在他的后背，揉着发疼的鼻尖，心里却是高兴的，这说明他可能真的是她的徒弟小润。

师羽冷漠的声音传来：“神女如果把我错认成了时润，那很可惜，他四年前已经死了。”

夏清雨心里有雷声轰鸣，于她而言，不久前还摸着小润的头嘱咐他好好治疗养伤，一天不到就得到他的死讯，她不信。

“你在吓唬我吧？”

师羽没有再回她，依旧向山下走去，但夏清雨也慢慢反应过来，眼前人身形和小润一样，但四年过去小润不可能还是原来的样子，而且小润从来不会对她这么冷淡，他不是小润。

只是她还是止不住追上去问他：“师羽，时润怎么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师羽这次很配合地告诉她：“神女飞升的那天，时润也死了，有人传言他殉情了，谁知道呢。”

他用那嘶哑的嗓音呵呵笑着，仿佛在嘲笑时润。

这一个个词语跳出来蹦进夏清雨的耳朵脑袋，有一种奇异的荒诞感，甚至冲淡了她的悲伤。

气氛因为时润的话题而冷下来，师羽一言不发地走着，夏清雨沉默地跟着。

来到落霞山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如今从山林中出来，昏黄的光线笼罩整个世界，并向深蓝色过渡。

落霞镇还是死气沉沉，没有一家灯火亮着，鸡鸣犬吠的声音都没有。

夏清雨寸步不离地跟着师羽，看见他从储物的袋中取出一只青铜铃铛，他左手举起铃铛有节奏地摇动，蕴含着灵力的清脆声回荡在落霞镇。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已经有经验的夏清雨知道，所有鬼役都循声而来了。

她抚摸着长生的羽毛安抚着它，自己则靠近了师羽一步。

见识过师羽手段的夏清雨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这一次师羽只是在鬼役都冲来的时候控制红线割断了他们的头颅。靠近的鬼役都尸首两断地倒下，师羽杀完了鬼役便松手，数根红线就这么掉落。

夏清雨认可这一行为的同时也在纳闷，这真的是会毁灭世界的反派吗？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继续跟着师羽，并且想问他要去哪里。

“师羽，你……”

师羽打断道：“神女还要跟多久？”

夏清雨笑笑转变话题：“既然你不是小润，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见过我真容并且知道我身份的只有瑶台神宫的人。”

“见这鹤亲近你随口猜的，你自己默认了。”

什么？还能这样？夏清雨自认疏漏，并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矢口否认。

她又继续问：“那你要去哪里？”

师羽回答：“不久前药王谷灭门，去那里看看。”

夏清雨语气轻快：“太巧啦！我也要去药王谷，既然同路我们不妨一起走，路上好有个照应！”

师羽没有理她，直接御风飞走了。

“……”刚刚还有问必答，感觉很有戏的样子，结果直接飞走了。

夏清雨举起长生和自己对视，她激励道：“养鹤千日，用鹤一时，长生乖，带我追上刚才那个人！”

长生鸣叫一声，变大了身形，以往夏清雨自己能御风便都是靠自己飞，这是她第一次坐在长生背上，感觉新奇又欣慰，陪伴了百年多的老友还在她的身边。

长生带着夏清雨追师羽，两人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夏清雨也不敢太过火，万一他送她一个一线穿心，她这辈子还没积攒功德怕是没有复活甲了。

就这么追着他直到半夜三更，月明星稀，高空凉风习习，夏清雨打了个呵欠，心想师羽难道不会困吗？

出她意料的，师羽停了下来，长生也随着他降落到河边草地上。

师羽坐在树下打坐，夏清雨也小心地靠近，“真巧呀，又遇到了，我就说我们适合同行吧？”

她就靠坐在相邻的一棵柳树下面，本来也想抓住机会修炼，就算回不到上一世的水平，也总会比现在好，但是她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一坐下来就忍不住上下眼皮贴近。

不然就眯一会吧？

夏清雨背靠柳树而眠，但没过多久就惊醒，她立刻向身旁看去，看见那个身影还在，才放下心来。

她又转身要叮嘱长生，在师羽行动的时候叫醒她，但看见的却是长生依偎在她身边睡得比她还沉……

真是靠不住呀，夏清雨轻柔地摸了摸长生，心里却泛起无边的暖意。

虽然知道师羽要去哪里，但是如果不直接跟着他，她要想办法问路或者找地图，等她赶到药王谷，师羽可能又离开去别的地方了，所以好不容易找到的人还是要寸步不离才能安心。

“师羽，你醒着吗？”她小声地询问。

“嗯。”

夏清雨直截了当地问：“你应该不会随便杀了我吧？”

“不会。”

她得寸进尺，“如果我靠近你一点呢？”

师羽没有回应，她就当默许了，于是挪过去一点，又一点，还时不时地试探：“这样呢？这样呢？”

终于离师羽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夏清雨很理智地打住了，她问道：“我可以借你红线一用吗？”

很好，又是默许了，夏清雨从师羽左手的手腕处扯住一根红线，牵着它回到自己的树下，她把自己这头的红线缠在右手上，这样师羽行动了她会知道，当然这也是赌，赌他不会故意剪断或者松开。

毕竟师羽真的不想她跟着，他完全可以轻松甩掉她，她这么做也只是争取一下罢了。

总算放心睡去，夏清雨却梦见了那些来到这里后认识但故去的友人。从一开始热忱爱打抱不平一路结识朋友，到渐渐收敛减少与人结缘，她也变得爱在心里吐槽，靠着这些仿佛才能让她不忘来路。

梦的最后是时润抱着她的尸体自尽。

太荒唐了，但是却忍不住伤感到落泪。

她倏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张青黑色的鬼面，师羽在半米外半跪蹲着注视她。

“神女也会这么狼狈吗？”

夏清雨立刻从泛滥的情绪中抽脱出来，她随意地抹了抹眼角，笑着道：“世上已经没有神女了，你可以叫我夏清雨。”

没想到知道神女叫夏清雨的第一个人竟是师羽。过去知道她名字的人都故去了，她被世人奉为神女的时候，已经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她也不曾提及过，连瑶台神宫的人都不知道。

与符妙声完全不同，师羽就对她的旧马甲毫无反应，他只是抬起左手，露出红线示意。

夏清雨反应过来，解开了在手腕缠了很多圈的红线双手呈上：“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多谢！”

她正要唤醒长生一起出发，却发现身边空无一鹤，环视一圈，原来它在河里捉鱼吃。与此同时，她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夏清雨面不改色，秉持着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

师羽走了。

夏清雨赶紧到河边唤长生，“快吃快吃，我们要出发了！”

不过师羽却没有直接飞走，而是沿着河堤向前步行，他走得不快，夏清雨带着长生很快追上了。

一家看起来就很气派的酒楼前，师羽在此停下。夏清雨喜上心头，只等蹭吃蹭喝，在她内心不断的催促声下，师羽果然走进去了。

小二把菜谱递上，师羽示意夏清雨来点菜，她受宠若惊，认真地看了看菜品，感觉都很不错，就是这个价格真的……溢价很高。

最后她点了两个清淡素菜，便将菜谱又递放到师羽面前，师羽看都没看直接让小二去上菜。

小二的表情是嫌弃吧？

不过夏清雨不在乎，她只是问面前人：“只是这两个菜估计不够我们两个人吃，你要不再点一些？”

师羽依旧惜字如金：“我不吃。”

不吃也行，修真者辟谷后很久不吃也没事，只是夏清雨不敢想师羽专门带她来吃饭，这真是那个大反派师羽吗？还是说她来的时间比较早，他还没有怎么黑化？如果是后者，那她真是太幸运了！

她开心地给他发了张好人卡：“师羽，你人很好！”

夏清雨如狂风卷过解决了饭菜，她期待地看着师羽等他请客结账，自己现在身上空无一物，口袋比脸还干净。

师羽没有让她失望，主动去了柜台前，夏清雨也跟上，但是他拿出了什么？

只见师羽将昨天招鬼役的青铜铃铛拿出来放在柜台上，清脆声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掌柜的也是第一次见结账用铃铛的，他干笑一声，“客官，这个恐怕不行。”

师羽又拿出来一颗暗红色的珠子、制式古朴的铜镜、阴气逼人的符箓……

掌柜的不笑了，“打住打住，没钱想吃霸王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