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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阶 第100章 荼靡

作者:素手罗衣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05 10:40:24 来源:文学城

姬开可能想公开给那个孩子定罪。

家里的兄弟们除了大公子都到齐了,簇拥在小小的宫室里看热闹,公子琰跪在地上抓着姬开的袖子,泪眼婆娑地哀求着什么。

“你叫这么多人来干什么?”姚锐推开门,把躲在九里香背后的那个少年揪出来,“一点小事,还想翻天不成。”

姬开笑了一下,抽出袖子,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公子琰的脑袋:“学你那些兄弟们呢。”

给他一个下马威。

“什么都学只会害死你。”姚锐白了他一眼,问手里那个少年,“你叫孺子?”

孺子乖乖点头:“朱婴,字孺子。归玉霜前辈说要给我钱……”

九里香震愕地指指自己。

苦木心虚地移开目光。

“不是,你出去骗人用我的名字??”九里香伸手拽着苦木,把他往门外拖,顺便看了一眼姚锐的脸色,得到默许后便扯着苦木摔门出去了。

“这名字真不好听。”姬开后退半步,坐在椅子上,“我给你改个名,就叫缨,红缨之缨。字……‘缨,冠系也’,锦弢,如何?弢者,弓衣也。”

弢,即装弓箭的袋子,也是韬的异体字,所谓锦弢,就是锦缎做的装弓箭的袋子。

这个字根本就没人用了。姬子启真有你的。姚锐估计姬开这几天可能觉得自己没文化特意喝墨水去了。

朱缨很显然是个文盲,愣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什么韬啊弢的是什么字。

“哪个字啊?”公子允俯身贴近姬开,小声问。

“弢,弓衣也,从弓从又①。与‘韬光养晦’之韬同音,有同义。”公子颂幽声解释。

公子允没听懂,但是也不想在文人面前自找没趣。

姚锐淡然否决:“我觉得不怎么样。你自己都写不出来那个字。”

“……那殿下给想一个?”姬开把山芋又扔回了姚锐手里。

“你非要给他改名,跟我什么关系。”姚锐才懒得在这种无聊的小事上花心思,回绝了他的话,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

姬开看着他坐到了一个离自己极远的位子上,不满地拉着脸:“那就字绥安吧。孺子权当个小名算了。”

“那个,大王,是哪个字啊?”朱缨还是不知道什么字,眨巴着眼睛问姬开。

“绥靖之绥。”姬开手里抓着公子琰的头发,旁若无人地捞着一根发带要给他束起来,一边随口说,“我觉得你的名字也不好,趁今日干脆一起改了,琰为美玉,就叫……”

朱缨猝然打断了他的话:“可是,大王,绥靖是什么意思啊?”

“?”这下所有公子都瞪着眼睛看向他。

姬开当他是年纪小,又出身平民,不知高深典故也正常,便解释道:“绥靖,即‘安抚平定’之意。琰是美玉,日后,便叫‘抟玉’吧。明日就让户部官员把你的籍册改了。”

“真的?”公子琰跪在地上,伸手试图把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闻言又满怀激动地问。

姬开松开手指,按着弟弟的脑袋满意地看了一圈,说:“真的啊。你嫂子说你不喜欢名字——因为这个也连带着不喜欢我们,实在叫我心中难受啊。”

姚锐猛的把手里的空杯子扔了过去,正正砸在姬开右腿上,随后摔碎在公子允脚边:“妄议尊上该当何罪?”

又发脾气。

姬开无奈地笑了一下,把话题拉回朱缨身上:“孺子,我看你籍贯长安,为何要逗留楚地?”

“大王,我是游侠啊。”朱缨顶着一张极为真诚无辜的脸回答,“游侠就是要天下为家呀。”

姚锐终于抬起眼皮正眼看向他:“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任侠之风早从昌平侯断绝了,你难不成还是从太祖朝来的?”

“断绝了吗?”朱缨仿佛才知道这件三百年前就已经敲定的事实,但这件事似乎又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因为他问:“昌平侯是谁?”

“你不知道昌平侯?上过书院吗?你识字吗?”姬开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求助般看向决明子,“我怎么记得昌平侯是家喻户晓的大侠?”

决明子点点头:“是。昌平侯护驾有功。任侠之风由他断绝,兼爱之风由他再起。”

包括现在各地书院幼儿免两年束脩、冬至日开仓施粥裁布济民、废除酷刑徭役的规矩能定下,昌平侯功不可没。要是没有昌平侯,姬开的曾祖早就饿死在大路边了。

“识字的,但我没上过书院。”朱缨坦然回应。

免两年束脩还不去上学?

“我……”姚锐猛然站起来,觉得一阵头晕,一下没站稳,被公子允和姬开扶着坐到了床榻上。

姚锐半句话没说上来,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掩唇咳嗽了几声,先一步责难十公子:“你怎么找了个文盲?”

还好这不是他亲弟弟。

要是姚铮找了个文盲,头一日就得把他扒皮拆骨。

姚锐无法相信一个腹中空空的人是能吸引到一个贵公子的,除非说他会什么狐媚之术,抑或是巫蛊,否则绝无可能!

“殿下别急,不要急!”公子允看着他的脸失声尖叫,“我们马上把他赶出去!不要动气啊!”

姬开扒拉着姚锐的衣服,一边着急地问:“药在哪?药在哪?”

决明子已经闯出了屋门,极速往姚锐的寝宫跑,要把其他的副药一同拿过来。

姚锐看着满屋子人乱成了一锅粥,顿觉眼前模糊,低头才看见指尖上沾染的红色花汁已经变成了鲜血,天旋地转间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床上。

皇子重病是大事,太医也不想连累三族一起被夷灭,恨不得当即长出翅膀飞过来。

“大王,脉象已经平稳了,暂时没有性命之虞。”资历最长的太医按着姚锐的手腕,战战兢兢地下了结论。

可就是手指离开时脉搏瞬间的极细微的跳动,又把他吓了一跳:“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怎么不对?你知不知道有多严重?”姬开生气地站在榻前,“你不把我的命当回事,至少也要关心关心自己的脑袋吧。”

老太医极为不可置信地又把手指搭了回去:“不对,老夫从没见过这种脉象!”

老头在长安宫闱中为白太后看过诊,只是自从魏王出征便被放逐到了地方,同样是为各位贵人看诊,也称得上一句医术精湛、妙手回春。

但是姚锐的脉象他的的确确未曾见过,不说是和别的心疾患者不同,就是和他上次看诊时的脉象都不一样。

这已经不是脑袋不脑袋的问题了,这个脉象简直在质疑他的医术!

“行了行了,你就说他什么时候能醒。”姬开为自己的头颅感到深切的担忧,他现在已经不关心姚锐能不能醒过来了,只要能一直活着就行。

太医踟蹰了一会儿,回答道:“这个……大王再观望观望吧。”

他可能今天醒,可能明天醒,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要知道姬开问的话本身就有问题——太医也不知道那脉象几个意思。

“或许可以贴榜出去……”公子颂忽然插了一句,“而且好像有陈家人在城里。”

甚至因为封城了出不去。

九公子也不完全确定,这只是一种冥冥中的直觉。

“行,你们先回吧。”姬开站起来,对着几个弟弟说,又额外警告了十公子一句,“你给我留在宫里!和他一起留在这儿!不准走!”

十公子拉着孺子往外走,万分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我回之前的房间去。”

这孩子翅膀的确是越来越硬了。

楚时很快被通知了过来排查诱因,得知姚锐下午居然在御花园玩石斛,姬开又是一阵头疼。花园里只有一株红色石斛,攀附在一棵瑞香树上;而瑞香树的汁液剧毒。

夜里他就领着几个宗亲气急败坏地把花园里所有瑞香树砍掉了。

姚锐大病的事第一时间通知了他的家里人,姬开再是两面三刀的小人,也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人;陛下那边下午就把皇榜贴出去了。

当然皇榜根本没用——这东西要是有用二十年前姚锐的病早就该治好了。

“大王,韩国公来了。”同福把门推开,低眉通传,“还有,七公子近日在给官府要田……”

姬开把药碗放到床上的小案上,站起来,亲自推门出去迎。

他这两日衣不解带地待在榻边侍奉,生怕交给外人看着出一点意外,更怕姚锐醒过来时自己不在其侧。

韩国公自然不仅是自己来的。

“你就这么照顾我儿子!”韩皇后先上手给了姬开一巴掌,被韩国公从背后按住,才止住了继续上手的念头,但还是愤然甩开了父亲的胳膊,往屋里跑去了。

她实在是急疯了,无常索命的剑刃在姚锐头顶悬了二十三年,分明一直相安无事。

二十三年太短了,她从来不敢忘掉儿子的处境,也太久了,久到她差点真的以为姚锐还能侥幸再度过一个二十三年、两个二十三年。

明明……从一开始,她和魏王就做好了这个孩子随时夭折的准备啊。

“如果他出事,我会屠宫。”姚钺手里拿着一把刀,终究没把利刃刺向这个故交。他眼里含着泪,只威胁了一句,便缓步跟着母亲往宫里去了。

极其客观的说,姚锐是姚钺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因为姚锐出生,他才真正成了一位兄长。

寻常人也许记不清楚幼时的事情,但是姚钺永远忘不了在北海畔的军营里无数个抱着弟弟灯下呓语的瞬间。

从他出生,到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再到现在……性命垂危。姚钺从没想过自己可能出席弟弟的葬礼。

郦成森把文书递给姬开:“吴王,先署名。”

还好韩皇后只是传统的妇道人家,一巴掌不至于打死人。姬开整理好仪容,接过郦成森递来的毛笔,没有看文字内容,直接签下自己的大名:“这个是做什么的?”

“无可奉告。”郦成森看着他署完一份,把纸张收起来,露出底下的额外几份。

八成是什么卖命的契约,只要姚锐出了事,姬开马上被送去见先王。

也罢,姚锐现在昏迷不醒是他的失职无疑,横竖这条命也不值几个钱,要是这能被姚锐看上拿去陪葬,也不枉来人间这一趟。

“吴王,”韩国公摇头唉声叹气地在一旁踱步,见他终于把那些没完没了的文书全部签署完,才行了一礼,“医师我搭关系寻来一个,你……罢了罢了,不说了。”

他苦闷地带着那个年轻医师进了门。

陈清安回头看着他笑了一下。

“吴王,我们会接手案子,期间朝政暂悬。”郦成森把文书交给副官,不卑不亢地说,“烦请您暂留宫闱,照料殿下。关于殿下要求重启的案子,锦廷尉已经交接完毕了。”

“到什么时候?”姬开难受地说不出话,好久才问,“我必须查明真相,给殿下一个交代。”

郦成森转过身去:“后天陛下就会来。”

虽是花中倾城貌,可怜红紫凋零时。

殿下,你……终究也开到荼靡了吗?

①我的输入法打不出来?(yu,与淤同音,上部为屮,下部为又)字,以至于在码字软件上是个问号(这里也是),这个字本身是从又的,《说文》和《康熙字典》对“弢”的解读都是“弓衣也,从弓,从?。?,垂饰也。”,这个小问号其实是弢的右半部分,但是一般的显示器都读不出来(ai也不一定能打出来),所以我在文中写的是“从又”[可怜]

(我查了一下,弢的右半是个超级生僻字,是扩展B区的Unicode字符,已经完全退出了现代语义)

同样的,弢(tao,韬)也已经退出了现代语境,它是韬的异体字,所以也会有“弢光”“弢藏”的词语,它自己则表示装弓的袋子或者剑套,也有隐藏、谋略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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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荼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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