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珠的话还没说完萧玉玲就已经再度气到手抖,她面无表情地将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唇瓣开合几次,终于等到一脸义正言辞的白珠把话彻底说完。
她才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姑娘看你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就知道你根本没谈过恋爱,哪怕你只是真正的喜欢过一个人,此刻你对我即便没有同情,也会有些许理解。”
一直隔在南月和萧玉玲中间的洛飞笑徒自一声叹息,她满怀歉意地抚了抚萧玉玲的肩膀:“阿姨对不起!我送您回去吧。朋友们一定都在等您。”
萧玉玲转头看了一眼洛飞笑,她微微一笑,满是疲倦,眼神故意避开依然站在洛飞笑身后楚楚可怜的南月。
洛飞笑和萧玉玲肩并肩迈出门后,她们不约而同地在抬头的瞬间望见远处翩然而来的尹克。
他穿着淡灰色水波纹衬衫,白皙无暇的帅气面孔,逆着正午灿烂的阳光,微微地笑着。
洛飞笑心头一动,当初在澳门街头的旭日和风中,
这样的笑容曾使她片刻的着迷过。
“妈妈,爸爸让我来找您,您有胃病,他叫您回去多少吃点东西,再出来逛!”
刚停下脚步,尹克牵起了母亲的手。
母子二人相互依偎着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
洛飞笑在原地站了很久,一片老榕树的叶子正好飘到了她头顶。洛飞笑用手拿下那片鲜嫩的叶子,径直地走到巨伞状的树下,将叶子埋在树根旁,落叶归根,总好过四处飘零。
她无意间回头看到白珠着迷的表情,才忽然想起来,以前在店里的时候,白珠也曾短暂迷恋过尹克,后来因为迟君莫她移情别恋了。
又是一阵微风袭来洛飞笑盈然一笑,疾步忙着离开,迟君莫如果太久看不到她,也许会来这里找她,她可不想让迟君莫知道南月给尹建为做了外室!
洛飞笑回到宴会上的时候,正赶上侍女步态轻盈地捧上一盆她最爱的花胶木瓜炖奶,她一阵欣喜,因为皮肤不适应南方的火辣辣的太阳,加上有孕在身不敢涂太多防晒乳的关系,她脸上起了几颗小小的妊娠斑。
可惜自己的座位被尹建为给占了,尹建为和萧玉玲夫妻二人肩并而坐。
身旁的尹克绘声绘色给父母讲述着台上的女歌手如何从一位其貌不扬的服装店收银员变成现在这个歌声动人的民谣女歌手,一定是因为心领神会的缘故,台上的白珠才唱得越发卖力,一脸人间的春花秋月!
洛飞笑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花胶木瓜炖奶,她在席间来回张望许久,却怎么也找不到迟君莫的影子。
航班落地后,迟君莫快步地走出安检口,黑眼圈重到像故意涂了烟熏妆,他却异常兴奋地跟机场遇见的女fans合照。
机场外面周叔已经等候多时,他丢下一同出差的婉玉、小静和一堆前来接机的部下,独自马不停蹄地上了车。
在医院门口下车后迟君莫一路狂奔至六楼的VIP病房,他汗流浃背,推开门的一刹那,颀长的身躯,彻底松垮下来,气喘吁吁地单手支撑在洛飞笑的病床前。
周叔路上告诉他——少奶奶下午丢下在家里打牌的大小姐、奚先生和老妇人,独自拎着小半麻袋羊肉,一个人神秘兮兮跑到后院的小厨房里,结果少奶奶就叫一锅冒泡的热羊肉烫伤了。
而原本跟在她身边的赵妈,被打发到了前院的倒座房里给小蛮洗澡。小蛮洗完澡之后也烧得半死不活的!老夫人她现在急得血压都高了!
正捧着手机,边看电影边吃杨梅的洛飞笑,见状心疼不已,她连忙丢下手机,吞下杨梅,从身上的病号服里掏出一块绣了一树杏花的白丝帕,伸手去给迟君莫擦汗。
“每天坐在办公里看文件,老不动,从医院大门口到病房,顶多一公里,你就累成了这副鬼样子,我看着可真心疼!”
“我以为你和孩子都快要死了。”迟君莫扯过洛飞笑手里的手帕扔到一边,他觉得这东西精致的像古代文物似的,用来擦汗太可惜了。
“为什么不坐电梯?”
“等不到!”
洛飞笑脸上的表情不好不坏的,看起来她窝在鹅绒被里,好像很舒服的样子,她总是伸手从床头的果篮里拣新鲜的杨梅来吃。
“你到底烫伤没有?为什么突然一个人跑到后院的厨房去,学做什么清汤羊肉,我出差不在家,谁要吃,你打算做给谁吃?”
迟君莫躺在洛飞笑的脚边,他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望着医院的天花板,他眼中无限的疲惫。
“我大腿内侧起了个鹌鹑蛋大小的水泡,来医院的路上,疼得快哭啦!医生涂完药之后现在又没什么感觉啦。以前陈亚明为了讨好我,特意托他大学同学从锡盟一个叫西乌珠穆沁旗的地方弄来上好的羊羔给肉我吃,前两天他又弄来半只羊给我,我就想着趁你不在家好好练练手,等你出差回来,好做给你吃!”
洛飞笑在床上摸索了一会儿,拾回自己雪白的丝帕,使劲地擦了擦大拇指上鲜红鲜红的杨梅汁水。
迟君莫从床上站起来,他口渴了想喝水。饮水机里的水还没开,他静静站在窗前,透过玻璃杯望着病床上一动不动发呆的洛飞笑。
“我听奚晨说,Alan前几天回国啦,你知道么?”
“我想他应该会告诉尹克吧,因为尹克有时是个理想主义者。我猜到时候尹克他应该会约我们一起出海钓鱼喝啤酒之类的,他很喜欢把我们钓到的那些活物,快速地杀死!更喜欢在我们手风不顺的时候,拼命地讽刺我们!”
“他该不会认为你和Alan还能和好如初吧。”
“事实上,我的确认为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迟君莫你知道么?Alan现在已经彻底与我划清界限啦!如果他现在看见我还能装出一副笑脸,那可能只因为我是他老板这个事实,他永远也无法改变!”
洛飞笑蓦地冷笑。
“自从小时候我在孤儿院将他带回家里,他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取悦我。他的青春,他的梦想,他所有的喜悦悲伤,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是因为我。所以一想起他,我就感到特别骄傲!”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解除婚约?”
“因为你!”
一个花瓶忽然跌落在地,病房里靠近窗边的床头柜上,那个水晶玻璃花瓶,突然碎成钻石一样锋利的碎片,它原本安静地在夕阳下,闪着美丽而神秘的光芒,一大束含苞待放的鸡蛋花插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