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你的死亡 第24章 欧洲之行（六）

穆修亮出手机的瞬间，乔丽娜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嘴角的弧度丝毫未变，但眼底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作为欧洲分局的核心成员，她从未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过。

“走吧，去看看。”穆修漫不经心地对井沛然说道，随手将手机揣回口袋，仿佛欧洲分局的调查根本不值得他多费心神，这种轻慢的态度让乔丽娜握紧了手心。

井沛然慢条斯理地啜饮完最后一口咖啡，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他简短地回应：“好。”

三人沉默地坐进黑色轿车，乔丽娜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后座的两人：穆修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魔方，而井沛然则凝视着窗外流动的街景。

当车驶过一盏路灯时，井沛然突然在镜中与她对视。

“乔丽娜小姐，”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是真的在闲聊，“之前提到的蓝蝴蝶，有线索了吗？”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乔丽娜的呼吸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秒，方向盘上的皮革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后视镜里，她看到穆修手中的魔方在听到井沛然说的话后，也停止了转动。

“不，暂时还没有。”乔丽娜收回视线，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

从机场初见至今，这是井沛然第一次主动与她交谈。这个反常的举动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份语焉不详的档案：关于井沛然的研究领域，成州市分局提供的信息全是空白。

发动机的嗡鸣声中，安娜.苏充满野心的宣言突然在脑海中回响：“我们欧洲分局与成州市那些保守派不同……异能者才是更高等的存在！”这句话曾让她热血沸腾，也是她一直以来蔑视普通研究员的理由。

可此刻，后视镜里井沛然平静的注视却让她感到一丝异样。那双眼睛太过透彻，仿佛能洞穿她所有的傲慢与偏见，乔丽娜不自觉地绷紧了后背，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温吞的研究员，或许比她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说来也巧，我们来欧洲前，成州市也突然出现了蓝色蝴蝶，不知道和欧洲这边的是不是同一种。”穆修的声音此时从另外一边传来，手中魔方再次转动的咔嗒声在车厢内格外清晰。

乔丽娜听到他的声音并未接话，只是静静地转动着自己手中的方向盘，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魔方最后一块归位的声响清脆悦耳，穆修将它举到眼前端详：“听说这种蝴蝶与长生不老有关，也不知是真是假。”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乔丽娜闻言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职业微笑：“欧洲分局这边暂时没有从成州市那边得到这方面的消息，所以暂时也不知道成州市那边出现的蝴蝶与日内瓦这边出现的是否相同。”

夜色渐渐降临，他们所乘坐的车辆转过一个急弯，街灯的光斑如流水般掠过三人的脸庞。穆修将复原的魔方轻轻抛起又接住，金属贴片反射的冷光在车厢内一闪而过。

当轿车缓缓停在一座别墅前时，井沛然抬头望向窗外，夜幕下，爬满常春藤的五层建筑宛如中世纪的古堡，唯有门口闪烁的识别器透露着这里的真实身份——异端管理局欧洲分局。

乔丽娜的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声响，穿过古朴的橡木大门后，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全息投影的安防系统在空中交织成网，四周的墙壁随着他们的脚步变换透明度，走廊两侧悬挂着不同的照片，井沛然驻足看着那些照片下方所写的字，那是异端管理局欧洲分局所建立的历史。

“请稍等。”乔丽娜在虹膜识别器前停住脚步。穆修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悬浮在空中的防御矩阵，而井沛然只是安静地站在阴影里，仿佛对周遭的科技奇观毫无兴趣。

最终他们被带入一间纯白的房，当井沛然看到坐在审讯桌后的安娜.苏时，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身着制服的安娜.苏比白日更多了几分凌厉，肩章上的三颗金星在冷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辛苦了娜娜，你先去休息吧。”安娜.苏放下手中的平板，翡翠色的眼睛直视着来客。

穆修在此刻不由惊奇的拍了拍手，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真是惊喜啊，安娜.苏小姐。这么说的话白天的学术研讨会，也是欧洲分局专门组织的吗？”

安娜.苏听到穆修的话，微微抬眸扫了他一眼后很快移开视线，转而直视起了站在一旁的井沛然。

“井博士，”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柔和，“听说今天的研讨会让你很有感触？”

这句话无疑表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欧洲分局的监视之下。井沛然余光瞥向身后紧闭的金属门，乔丽娜离开时特意加重的关门声犹在耳边。现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谈不上感触，”井沛然的声音平静得如同在讨论天气，“只是有些思考。”

安娜.苏身体微微前倾，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愿闻其详。”

“人类渴望预知未来，”井沛然的目光越过安娜.苏，仿佛看向某个遥远的时空，“但真正能预见未来的人少之又少。”他停顿了一下，“我认识的一个人，他说过，知晓未来的人无法改变未来。但我很好奇——”

井沛然的声音突然变得极轻：“如果人类真的预见了未来，是否还有勇气去改变它？”

他的话让安娜.苏的指尖僵在了半空。

安娜.苏没有想到井沛然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不由皱起了眉，看着自己面前的井沛然不由追问道：“井博士是如何看待，预知未来这种超自然能力？”

井沛然的目光平静如水：“能够窥见未来的人，必然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他的话让安娜.苏握紧了手心，此时穆修见状直接问道：“安娜.苏小姐，乔丽娜在带我们来这里的时候，说是白天的研讨会出了一点事，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安娜.苏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琳达教授突发昏迷。”她调出平板上的检测报告，血液分析图上跳动着异常的数据波形，“她体内检测到未知化合物，我们正在排查所有参会者。”

井沛然突然抬起眼帘：“所以我们的公寓此刻正在被搜查？”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房间温度骤降。

乔丽娜曾向安娜.苏详细汇报过对两位成州研究员的观察：穆修性格开朗健谈，而井沛然则始终保持着令人不安的沉默。

这个细节本该引起安娜.苏的警觉，要知道，乔丽娜能成为她的心腹，正是凭借其无往不利的交际手段，那张精致的脸蛋配上恰到好处的笑容，再加上舌灿莲花的本事，几乎没有人能对她保持戒心。

可井沛然偏偏是个例外。

在机场初次见面时，乔丽娜特意俯身露出优美的颈部曲线，井沛然却连眼神都没给一个；路上闲聊时，她故意提起对方可能感兴趣的学术话题，得到的只有简短的“嗯”。

这种彻底的漠视，在乔丽娜的职业生涯中还是头一遭。

安娜.苏当时听完汇报只是轻蔑地笑了笑：“不过是个书呆子。”她漫不经心地修剪着指甲，“重点盯着那个话多的就行。”

此刻，审讯室冰冷的白光下，安娜.苏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致命的错误。井沛然的沉默不是木讷，而是锐利的观察；他的回避不是怯懦，而是精准的防御。

这个看似温吞的研究员，就像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

“这也是为了保护各位的安全，例行检查已经结束。”安娜.苏突然话锋一转，翡翠色的眼睛微微弯起，“不如我带二位参观下我们的核心实验室？”她的指尖在平板上轻点，调出一组令人眼花缭乱的设备照片，“前不久我们研究出了一批增强异能者体能的药剂，我相信两位应该有兴趣看一看。”

她起身时制服下摆划过一道弧线，亲自为两人推开审讯室的金属门，走廊的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次第亮起，在锃亮的地面上投下修长的影子。

“请往这边走。”

在听到安娜.苏的话后，井沛然无声的看了她一眼后，径直跟了上去。

当他们再次踏上欧洲分部的走廊时，井沛然注意到在他们的周围时不时就会有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从他们的身旁匆匆走过。

而且这些的人的手中基本上都会拿着一个小药瓶，在看到那个药瓶的时候，井沛然不禁眯起了眼，他之前曾经在成州市也见过相同的药瓶，那是在某个富商的别墅中。

走在前方的安娜.苏在此时突然回头，正好看见井沛然盯着路过研究员手中的药瓶，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井博士对我们的药剂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