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你的死亡 第25章 马戏团（一）

“看来井博士对我们的药剂很感兴趣？”

安娜.苏的声音让井沛然收回视线，走廊的冷光在她翡翠色的瞳孔中折射出金属般的光泽，让她的双眼看上去像某种冷血动物的眼睛。

“我只是好奇，”井沛然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异能者本就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为何还要追求更强的体能？”

这个问题让安娜.苏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转身时回道：“在对抗异端的战场上，力量永远不嫌多。”

她的目光扫过井沛然和穆修，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井沛然再熟悉不过，那是异能者看待普通人的典型眼神，仿佛在审视某种低等生物。

走廊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井沛然想起成州分局档案室里那些触目惊心的案例：一个能操控火焰的异能者烧毁了半个街区；一个拥有读心能力的少女逼得全家跳楼；还有能操作重力的异能者，在银行金库里留下了只有血迹没有尸体的犯罪现场……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被异端管理局所封存起来的案件，而这些案件的真相只有少数人知道，而异端管理局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对世界隐瞒异能者的存在。

“到了。”安娜.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此时只见她将手掌按在生物识别器上，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开启，数十个培养舱霎时间出现在了井沛然的眼前，这些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昏迷状态的异能者，他们身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而那些泛着蓝光的药剂，正通过静脉注射缓缓流入他们的血管。

那些泛着幽蓝冷光的药剂在培养舱中缓缓流动，冰冷的管线如同蛛网般缠绕在沉睡的异能者身上。

这一幕让井沛然瞬间回到了那个昏暗的酒店房间里，林默馨也是这样安静地躺着，苍白的肌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同样被无数管线连接着。

林默馨本该觉醒成为异能者的，可她在尚未觉醒前就与魔女完成了交易，从而失去了生命。

若是林默馨觉醒的话，她会拥有怎样的异能？

魔女用甜美的低语诱惑林默馨做出了选择，将尚未绽放的异能之花永远冻结在了蓓蕾状态。

封牧野曾经说过，魔女选择林默馨当做自己的容器绝不是什么偶然，如今魔女与封牧野极有可能就在日内瓦。

在这里自己真的能够再次见到封牧野呢？

井沛然眉头紧锁，目光警觉地扫视着四周。安娜.苏反常的“坦诚”让他心生警惕，这些本该是欧洲分局最高机密的实验，为何如此轻易地展示给他们看？

他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鞋跟刚触到地面，安娜.苏那双翡翠般的眼睛就立刻锁定了他的动作。

“井博士，”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毒蛇吐信，“你知道异端管理局处理机密泄露的常规手段是什么吗？”

井沛然：“消除记忆。”

“没错。”安娜.苏的笑容在培养舱的蓝光下显得格外诡异，“所以请把今天看到的一切，都牢牢记住。”

说完这句话，她指尖轻叩培养舱，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在这一瞬间，井沛然感到两只铁钳般的手从后方扣住了他的双臂，他猛地转头，看到两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这两人正是之前走廊里那些拿着药瓶的人。

他们的瞳孔在灯光下泛着不自然的蓝色光晕，显然是注射了那种增强药剂的异能者。

穆修同样被制住，面对这突然的一幕，他冷笑道，“有意思，这就是欧洲分局‘招待’同僚的方式？”

安娜.苏闻言缓步上前，从口袋里取出一支装有银色液体的注射器，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放心，只过了今天，你们不会记得任何事情，毕竟二位看到了太多不该看的东西了。”

井沛然死死盯着安娜.苏手中那支泛着寒光的注射器，冰冷的针尖在实验室的蓝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他用力挣了挣，身后异能者的手臂却如同钢铁浇筑般纹丝不动，这绝不是普通增强剂能达到的力量水平。

“别紧张，只是常规记忆调整。”安娜.苏的声音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针管中的银色液体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晃动，“不会比你们成州市的流程更复杂。”

自己平日里就用惯的注射器，在这一刻看起来竟然如此的可怕，井沛然皱着眉，脑中飞快的运转着思考着该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局。

安娜.苏说她手中的注射器能够改变自己与穆修的记忆，但鬼才知道那注射器中装着的是什么。

其实安娜.苏在审讯室中对他和穆修问完话后完全就可以让两人离开，但她却选择在之后专门带着他们两人来看这里的什么药剂，这种多此一举的动作让井沛然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在他看来虽然安娜.苏是借用用眼前的一切对他们进行记忆抹除，但似乎还有什么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才是导致安娜.苏这样做的真正原因。

是什么地方？是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

井沛然紧闭双眼，脑海中飞速闪回从乔丽娜敲门开始的每一个细节：刻意避开监控的眼神，走廊里频繁出现的持药研究员，还有安娜.苏展示培养舱时那种近乎炫耀的姿态。

注射器的寒意已经能感受到，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皮肤的刹那——“井沛然！”

穆修的喊声让他猛地睁眼，安娜.苏的脸在实验室的冷光下扭曲变形，那狰狞的表情与梦中马戏团的金发女子完美重叠。

“马戏团……”井沛然脱口而出。

这个词像咒语般让安娜.苏的手突然僵住，她翡翠色的瞳孔剧烈收缩，注射器里的银色液体因颤抖而泛起涟漪。

“队长，琳达教授醒过来了！”此时，乔丽娜急促的声音从通讯器炸响，用的是红色紧急频道。

在听到乔丽娜的声音时，安娜.苏的表情瞬间阴沉，她“咔”地收起注射器：“将这两个人关起来，等我回来亲自处理。”

她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匆匆离开了，而井沛然被粗暴地拖向走廊深处时，最后看到的是安娜.苏狂奔的背影。

那个之前一直保持着优雅的欧洲分局特别行动处的处长，此刻跑得连头发都散了，而更令人在意的是，她奔向的方向应该是地下更深处的某个区域。

当井沛然被人推倒在地的时候，身后同时传来了大门关闭的声音。

“欧洲分局特别行动处有两支小队，”穆修揉着肩膀站起身，顺手拉起跌坐在地的井沛然，同时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头顶闪烁的监控探头，向井沛然发出提示，“安娜.苏兼任第一小队队长，据说和第二小队的队长势同水火。”

井沛然原本是想问问穆修关于公寓中的占星盘的事情，但在意识到自己如今所在的地方也有监控后，他会意地调整了提问方向：“这种事你从哪听来的？”

“总是有能知道的地方的，而且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据说欧洲分局的局长打算在这两个人之间选出继任者。安娜.苏一直都推崇异能者高人一等，而另外一人则和她观点不同。”

穆修一遍说着话，一遍观察着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一件禁闭室，这座牢笼的四周全是特制钢化玻璃，能清晰看到外面走廊上来往的研究员，但室内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

仔细玻璃表面流动着淡蓝色的符文，似乎是专门针对异能者的，但井沛然在看到这些忽闪忽现的符文时，却不由皱起了眉。

这里的符文他曾经在徐申的别墅里见到过，而那时符文的出现让魔女也一同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想到魔女，井沛然不由握紧了手心，他甩了甩头，眼下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离开这里。

想到这，井沛然抬起头来对穆修问道：“琳达教授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井沛然的问题让穆修收回了打量四周的目光，他转身时镜片反射着冰冷的白光：“琳达教授是中毒。”声音压得极低，“据说是摄入了某种特殊物质。”

“中毒？”井沛然眉头紧锁，目光下意识追随着走廊上那些手持药瓶的研究员，那些药瓶中到底装着什么呢？

穆修的目光同样锁定在那些药瓶上，指尖不经意的在玻璃墙面上轻叩了一下。

就在这时，走廊拐角处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一个研究员失手打翻了药瓶，几粒红色的药丸滚落在地，在白色地砖上格外刺目。

药丸落地的那一刻，一旁带着手套的究员迅速围拢，他们动作娴熟地用特制镊子夹起药丸，放入密封盒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自始至终，这些人都没有刻意避开禁闭室的方向，即使明知玻璃墙后有两双眼睛正注视着一切，他们的表情依然麻木得如同在处理最普通的实验废料，这种习以为常的冷漠，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