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你的死亡 第18章 迷云

魔女究竟是如何在离开牢房前就得到“S-107”药剂的？井沛然凝视着监控画面中那半片泛着蓝光的琉璃蝶翅膀，心中已有了答案。

“穆修，你知道陆佳佳吗？”他突然开口问道。

穆修明显怔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被琉璃茧寄宿的舞女？”他推了推眼镜，“我知道，你想见她？”

井沛然有些意外地看向穆修，这个看似普通的异能者，不仅对局内机密了如指掌，甚至连他一个眼神就能明白意图，比起吴捷当初只肯提供照片的态度，穆修的爽快更显得反常。

“是。”井沛然简短地回答。

穿过几道安检门后，他们来到一间特殊的监护室。透过观察窗的玻璃，可以看到陆佳佳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胸口原本的琉璃茧已经破裂，露出一个诡异的空洞，各种监测仪器连接在她身上，但所有显示屏都是诡异的直线。

“她的灵魂已经完全消散了。”穆修的声音很轻，“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空壳。”

井沛然注意到，陆佳佳破裂的茧壳边缘还残留着蓝色的荧光粉末，与监控中那半片蝶翼的光泽如出一辙。

“看来你注意到了。”他指向监控屏幕上的日期，“魔女盗取药剂的那天，正好是陆佳佳胸口茧壳破裂的时间。”

这大概是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的，陆佳佳在Miracle酒吧突然倒下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被琉璃茧所寄生，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对魔女许下了愿望，以生命为代价的愿望让她的灵魂在镜屋的世界中完全消失，对于魔女来说从头到尾她都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魔女竟然从一开始就已经在设计异端管理局了。

“那个魔女到底是谁？”在意识到陆佳佳的事情极有可能是魔女的有意为之后，井沛然不由问道。

虽然自称“魔女”，但她必定有自己的真实身份，异端管理局既然将她关押在那间特殊牢房，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而穆修在听到他的话后神色凝重：“或许有人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目前我还无法确定。”他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井沛然闻言不由转过头来看着他，“穆修，你将我专门带到这里来看了这么多，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井沛然，”穆修深吸一口气，“你曾经是异端管理局的核心研究员，‘S-107’药剂的创造者。那个能在瞬间让异能者沉睡的药剂……”他停顿了一下，“我听说多年前药剂刚研发成功时，曾发生过一场重大事故，而你在那之后就离开了管理局。”

这番话让井沛然瞳孔骤缩，他隐约记得自己离开管理局是因为记忆受损，但穆修的说法却与之相悖。

自己离开异端管理局前的确发生过事故，在井沛然的记忆中，导致自己离开异端管理局的事故让吴捷受了重伤，但那场事故真的与“S-107”药剂有关吗？为什么他对这一切毫无印象？穆修的话让井沛然眉头紧锁，记忆的迷雾中似乎有什么在闪烁，却始终无法看清。

同一时间，异端管理局的大厅突然骚动起来。林菲菲匆匆赶来时，看到一位银发妇人正坐在轮椅上，身后站着一位面无表情的少女。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火红的长发如烈焰般垂至腰间，一双琥珀色的瞳孔冷冷地注视着四周。

“夫人，您回来了。”林菲菲快步上前，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银发妇人温和地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透着岁月沉淀的优雅：“菲菲，吴捷他们没事吧？”

林菲菲微微一怔，随即回答：“队长他们暂时还没醒，但医生确认没有生命危险。”

“S-107”药剂的威力正在于此，能让异能者陷入深度休眠却不会造成实质伤害。正因如此，这支药剂自研发成功后就被严格封存，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使用。

“这样啊……”妇人轻轻颔首，银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她抬眼望向林菲菲，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菲菲，穆修应该正带着客人在管理局吧？让他们来空中花园见我。”

林菲菲闻言瞳孔微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制服下摆，但妇人只是保持着那种温和的微笑，身后的红发少女已经推动轮椅，朝着专用电梯的方向移动。少女火红的长发在转身时划出一道耀眼的弧光，宛如跳动的火焰。

当穆修收到消息时，他正和井沛然从特殊监护室出来，井沛然还在想着陆佳佳空洞的躯体，忍不住问道：“管理局准备怎么处理她？”

“陆佳佳和林默馨不同。”穆修推了推眼镜，“她只是个普通人，处理起来不需要那么……谨慎。”他的语气平淡，向井沛然描述着一个不争的事实。

井沛然心头涌起一阵苦涩，这世上有几个林默馨？更多的都是像陆佳佳这样，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

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思绪，穆修掏出手机，看清信息的瞬间脸色骤变：“夫人回来了？！”他的声音罕见地失了分寸，引得走廊里的工作人员纷纷侧目。

林菲菲的短信只有简短几行：带井沛然去空中花园，夫人要见你们，现在。

当井沛然听到穆修说有人要见他时，不由眯起了眼睛，尽管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关于"夫人"的事他还记得很清楚。

这位管理局的二把手，实际掌权者，是极少数被评定为S级的异能者。在A到E的常规等级划分之上，S级代表着超越常理的力量，每个异能者在注射特殊药剂后，都会在皮肤某处显现等级标记，比如吴捷的“A”就刻在小臂内侧。

电梯缓缓上升，井沛然回想起过去见过的那些异能者。大多数人的能力都与自然元素相关：吴捷能操控水流，林菲菲可以驾驭疾风，但夫人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始终是个未解之谜。

异端管理局严格规定，除非执行任务，否则禁止使用异能，这是维持世界平衡的铁律，毕竟对普通民众而言，异能者的存在必须永远是个秘密。

“叮——”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馥郁的花香扑面而来。井沛然抬头望去，眼前是一片令人惊叹的空中花园，各色珍稀花卉在微风中摇曳，花园中央的白色凉亭里一位银发妇人正端坐在藤椅上，手中茶杯升起袅袅热气，阳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来了？”妇人放下茶杯，声音如同她银白的发丝般温润。

在她身后，那位红发少女静立如雕塑，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井沛然的身影，少女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齿轮。

井沛然跟随穆修走向花海中央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红发少女手中的青铜齿轮吸引。那枚齿轮在阳光下泛着古旧的光泽，与魔女逃脱时使用的如出一辙，显然，管理局高层已经知晓了那场离奇的越狱。

穆修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井沛然能感觉到他浑身紧绷的肌肉，如果可以，恐怕他恨不得立刻从夫人面前消失。毕竟，虽然抓捕魔女并非穆修所为，但批准将其关押在特殊牢房的正是他，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安排，却成了最大的纰漏。

本来穆修将井沛然寻来，想希望能够通过井沛然的力量帮自己补救这个已经发生的事故，但谁想到他才刚刚将井沛然带到异端管理局，夫人就回来了。

“魔女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夫人轻啜一口茶，银白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穆修，欧洲分部传来消息，魔女出现在了那边。”

穆修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眼镜后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低下了头。

夫人将目光转向井沛然，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却仿佛能看透人心：“井沛然，你愿意回来吗？”

红发少女突然停下把玩齿轮的动作，琥珀色的眸子直直望向井沛然。

“夫人，管理局从来没有离开后又回来的人。”井沛然谨慎地回答。

银发妇人轻轻放下茶杯，瓷器与玻璃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没关系，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我会破例。”她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井沛然怔住了，这似曾相识的邀请，与当初吴捷的话几乎如出一辙。他该再次踏入那个充满秘密的世界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金属匣子，那里传来细微的震动，仿佛在回应他的犹豫。

夫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优雅地摆了摆手。红发少女缓步上前，火红的长发在阳光下如同跳动的火焰，将那枚青铜齿轮轻轻放在井沛然掌心。

“既然你还需要考虑的时间，不如随着穆修一起去一趟欧洲吧。”夫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在那里，说不定能见到你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