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绥在病床上躺了快三个月,人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走路却是没法走的,只能慢慢复健。
裴嘉明也请了病假,陪着他慢慢锻炼。
两个人都穿着病号服,温绥看见裴嘉明身形消瘦的样子心里难受,但裴嘉明并不在乎自己怎么样,他只高兴温绥醒了过来。
裴嘉明脸上出现的笑容越来越多,他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曾经是个笑都不知道怎么笑,只会模仿别人笑容的怪胎了。
他现在的笑每一个都是发自内心的,温绥抓着他胳膊他要笑,温绥扶着他走路他要笑,温绥帮他刮胡须把他脸刮破了他还要笑。
温绥受不了了,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巴掌,“都要破相了,还笑。”
裴嘉明简直要把遇见温绥前的笑容都补回来,从他们两个能说话开始,裴嘉明的嘴角就没有消下去过。
病房传来了敲门声,两人转过脸去看,看到了温绥父母。
温绥爸爸手里拿着的是他俩的换洗衣物,温绥妈妈手里拿了一个保温壶,里面是给他俩煲的汤。
根据医嘱,他们两个现在都要清淡饮食,温绥妈妈谨遵医嘱,汤里没放几粒盐。
温绥喝得一脸苦瓜样,裴嘉明倒是接受良好,喝完一碗又要了一碗,温绥妈妈看着他喝,笑得嘴都合不拢。
送走了两位长辈后,温绥撑着身体往后挪了挪,靠在了裴嘉明身上,“这么难喝的东西,你居然能喝两碗。”
“阿姨的心意。”裴嘉明还是在笑,一边笑着一边牵住了温绥的手。
很软,也很暖。
温绥抽出手,两只手按着他的嘴角向上提,“你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喜欢笑,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裴嘉明双手覆盖住他的手,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向前,和他额头抵着额头。
前段时间的经历像梦一样,温绥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个温馨的时刻。
但没过几秒钟,外面又噼里啪啦的下起了雨。
温绥猛地睁开眼,过近的距离使得裴嘉明的脸有些扭曲,他又开始分不清他现在到底是醒了,还是依旧在昏迷中。
但是裴嘉明用亲吻回答了他。
唇是温热的,温绥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嘴唇上,感受着裴嘉明与自己唇舌交缠。
呼吸被掠夺之后,温绥逐渐回过神,他捧着裴嘉明的脸,亲吻得更加凶狠了。
但裴嘉明并没有被他带跑节奏,他依旧吻得缓慢,这个吻里安抚的意味要大于别的,让温绥的不安与恐惧都消失了。
一吻毕,裴嘉明将温绥抱住,轻声说:“已经没事了。”
雨声依旧很大,但温绥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病房里没有监控吧。”
普通病房里是没有监控的,这令温绥松了口气,安心的在裴嘉明怀里待着。
经过一个月的康复治疗,温绥终于能够下地走路了,他和裴嘉明做完检查后办了出院手续,回到了他们之前住的小房子。
这是裴嘉明的主意,他们两个因为工作忙碌,已经很久没有过来了,趁着这次裴嘉明的病假还剩一段时间,就决定在这里多住几周,等要上班了再搬回他们现在住的房子。
温绥出事前的那段时间,房东还问过他们要不要把这栋房子买下来,因为她在女儿工作的城市定居了,想卖了后换一套房子。
裴嘉明当时与她口头约定好了,但因为时间原因一直没来得及见面详谈,这次两人都出了院,便约了房东见面。
房东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听了温绥的遭遇后心疼不已,没让他们两个出门,自己打了辆车过来。
裴嘉明对房东开出来的价格没有意见,沟通的很顺畅,两方处理好购房事宜后,老太太拍了拍裴嘉明的手,“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们两个还能好好的。这房子啊,是我跟我老伴一起买的,他走得早,我也不想睹物思人,你俩租房子的时候就爱惜房子,到你们手里是个好事。以后也要好好的啊,小两口过日子不容易。”
裴嘉明微怔,随后发自内心地笑了,他点点头,送房东下楼,看着她上了车才回家。
温绥还需要拄拐,所以就在家里等他,裴嘉明回来时,他还正拄着个拐杖到处逛。
房间里的陈设没变过,米白色的双人沙发,沙发对面的照片墙和冤大头裴嘉明买的餐桌桌布,都在那里。
裴嘉明从后面抱住他,指着照片墙上的照片说:“还记得当时我们做这个东西费了多大的事吗?”
当时的两个人对这种东西一窍不通,看着教程中人家随便一摆就能把照片排得非常好看,而他们两个却怎么摆这么不满意——主要是温绥,摆得整齐了他说死板,摆得随意了他又看着难受。
这小小的房子里承载的回忆太多,裴嘉明扶着他,一点一点的带着他回忆,用过去的记忆覆盖着他昏迷时的记忆。
用有裴嘉明的世界覆盖住没有裴嘉明的世界。
温绥自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他握住裴嘉明的手,将裴嘉明的手慢慢捂热。
他们在老房子里住了一周后,迎来了一个雨天。
两个人坐在小小的双人沙发上,紧紧靠在一起,面前的电脑上放着俗套的爱情电影,温绥看得昏昏欲睡,被雨声惊醒时又陷入了恍惚。
裴嘉明将电脑上的电影暂停,揽着他的肩看着阳台。
雨不算大,下的时间也不长,温绥靠着裴嘉明的肩膀,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雨逐渐变小,温绥的心跳也逐渐加速。
裴嘉明侧过脸亲吻他,陪他一起等雨停。
慢慢的,雨停了。
太阳出来了,裴嘉明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