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怎么在这里啊?”
狗狗看到珍珠老板很意外,在自己想要做些什么事情的时间里面,总能看到他得忙碌,与自己得闲中和在了一起。
老板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让水果摊的老板挑一些水果,付了钱,转身,自然地递给自己大约有半袋子水果,自己也顺手接过,见人不见水果。
“要我送你吗?”
“送你的。”
被老板提醒后,狗狗见水果不见人,把袋子提至眼前,把水果转一个圈,看遍了全身,不打算负责,“我喜欢烂的。”
“你放着让它烂。”
“这么好的水果,哪里舍得,你自己吃吧。”
珍珠老板不接,狗狗也不会给他,还想着把他手上的水果接过来,一同到自己的手里,但他有意思,手伤成这样子不喊、不叫、不求助,提着将近一袋子的水果,自知重量。其实是不想拿的、其实是拿不动的,可……身边的人不是也有伤吗?
顾相以看到了他破皮、肿起来的额头,也看到了他在衣服上只剩血肉的皮肤,从口袋里面掏出钱,除去买水果的钱,还有一小部分,他认识数字,不认识钱对于一个人的价值,就拿出了一半给他,“你能帮我找晚辅上港吗?”
“可以啊。”狗狗一口答应下来,在没有收到钱之前,也在没有打算收钱的今后,把钱和他的手推到他的怀里,说着珍珠,“我收了你的珍珠,理所应当要帮你做一件事情,这就不用了,还有啊,钱不要轻易拿出来,会被抢的。”
“老板,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是因为咸宰能让他们忌惮几分,但这可不是一张万能牌,你要自己当心,别没头没脑太大方了。我帮你找晚辅上港,就不帮你杀人了奥。”
顾相以没有在意这些,摇头,“珍珠是你拆了炸弹的谢礼,你不必记住,水果本来就是给受伤的你买的,好好养伤,也不必记住,钱是我给你的酬金,要你帮助寻找晚辅上港,你要记住。”
“老板,你知道一颗珍珠的价值吗?你知道这些水果在这个地方的价值吗?你知道在这个地方钱的重要性吗?你分这么清要吃亏的。”
“不重要。”
顾相以把钱给他,慢慢地朝前走去,这个速度应该不会让伤口出血,弄脏咸宰的衣服了,在走走歇歇的路上,一直都有狗狗地陪伴,他喜欢倒着走,眼睛也一直盯着自己看,好过那几位望向自己的视线里面,放着属于谁的恩怨情仇,无人相以,无人相依。
狗狗一直等待他说出口寻求帮助的话,只有说出了疼痛,才会知道他在疼,不说出来人不会知道的,等着、等着,自己先说出了一些在凝望之地里面不该有的话。
“青梅是酸的,在我的家乡有个青梅果园,每年都有很多人拿着很大的布袋去装,他们来了的同时,也带来了一场大雪,让果园变得很干净。”
“祖上传下来的几页,全是债,人刮过,又能添上几页,好长时间了,还钱还钱,欠的债越来越多了,恍然又觉得说错了,那里好像不是我的家乡,只是一座对人来说,早已经过去了的城市。”
“我经常分不清这里是哪里,念不出名字,字嘛,也就那样子,长得奇形怪状的,让人描也描不到它的风采,还会变换顺序,凝望之地,亡月王定土地,拆分开就简单很多了。”
顾相以听不明白他的话,没有怎么记,话就留在了心里面,记忆力好,才能找到之前来过的医院,看望那名受伤不知道如何的警察,刚好,在大门口遇到了。
人不是个人样了,会成为玖十那样子吗?有些疼的吧,是这位警察以行动说的只是有点疼,他的行动很自如,匀速来到自己的身边,鞠躬,“谢谢你,救了我们。”
“给你。”顾相以不耽误他的时间,把手里面重重的水果们放在他的手里面,还有最后这点钱,“水果你吃,钱帮我找晚辅上港,如果很忙的话,抽空找,我不强求,你也不能敷衍。”
朱醉见想开口说话,哪一个字都想争当先锋,哪一个字又不想退让,导致他的嘴巴失灵了,蹦出了一个字?一个声母?在他彻底明白嘴巴是不管用的情况下,微叹了一口气。
“你救了我,想要我帮什么忙尽管提,钱自己拿着,水果我收下了。外面很热,在这里歇歇再走吧。”
朱醉见陪他一起原路返回到自己所在的病房,好似刚才只是简单地、知道对方会来,特意去迎接对方,实则不是,他本该离去,因看到了一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选择留下来。
顾相以察觉到他可能是因为自己才留下来,只当是他不好意思赶客,而自己也的确是找不到理由离去,本就想着在医院里面休息一下,好不负咸宰衣服不能脏的嘱托。为此,还没有坐下,先脱掉身上披着的毛毯,低头看向衣服。
凝望之地除了人不短缺外,什么、什么都短缺,没有人来医院看望病人时买水果,只有咸宰一直保留着这个像是贪污了多少的习惯,大气到好似不是他的钱,甚至送来了那不远万里而来的鲜花,也就是他了,哪一套都能用上。
所以,朱醉见不惊讶有人会为自己这个警察送来水果,不见鲜花,已是情谊,如今却知,自己早已经见到了远道而来的鲜花。他穿得很漂亮,很像当初的咸宰,只是咸宰现在不穿这类的衣服了。
顾相以所望就是朱醉见落在衣服上面的视线,转了一圈,问他,“衣服有哪里脏吗?”
“很干净,也很好看。”
朱醉见本能吐出了字,反应过来愣住了,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来的,怎么能出口的,夸赞是不是有些冒犯了?但所说是实话,事实就是如此,消了造假的心思,面上还是一副我没有说什么的样子,冷漠地拿起苹果削着皮。
一句很好看的话,衣服没有脏就行,顾相以大约是不关心一个人怎么削苹果的,不愿意坐在病房里面,告知他们一声,前往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坐着,还是一样的位置,不一样的人。狗狗坐在自己的身边,贴近自己说。
“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啊?他名声可不好了,是臭名昭著的坏蛋,想杀他的人好多呢,你可千万不要和他走在一起,会给你带来危险的。咸宰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的,看他那样子,也不会为了你得罪朱醉见,你要自己斟酌,保护好自己。”
“你知道咸宰带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吗?”顾相以直接问出口,能不能说的说两句,不强迫,听他说不知道,又继续问,“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跟着他?”
是的,你们,顾相以虽然不会将凝望之地里面的人并列看待,但前往童泰禾岛,参与进这场绑架案里面的人是逃脱不了的。很多人在此刻也可以成为一个人,只需要问一个人的动机,便可明了,是钱啊,很重要吗?
“还可以出去外面,报名的人很多,筛选筛选也就是你见到的那么几百位。”狗狗说着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嘴笑了,沉迷了回忆里面的东西一瞬间,变为正经脸,“那里不怎么漂亮,比起大海来,我更喜欢山。”
“咸宰在其中占据什么位置?”
“领导,我这么叫他倒也没有叫错,凝望之地绝大部分人好像都听他的话,他的手里面有粮食、生活用品,很难不听他的话吧。”
“只有他掌握着这些吗?”
“其他年份我不知道,反正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有他,他这个人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很会无端生事,还很能挑人没有的错处,给人扣罪名,想不出来为什么只有他,或许是因为他的脾气不好、能力又强大,让人不敢不听他的吧。”
狗狗说的是咸宰在自己面前没有出现过的另一面吗?完全是相反的多面,哪怕是眼睛所望的方向,也望不到咸宰,在与他背之、反之的方向,继续问,“你来这里多久了?对这里了解多少?”
“有五年了,了解也就那样子,都是生活在这里的,我没有办法说出口,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言。”
“这里涉及到拐卖吗?”
所遇到的人不多,有来自绣工很好的城市,有来此青梅盛产的家乡,无疑问,这都不是凝望之地,且他们如今正在经历的事情,不就是一场暂且还摸不着头脑的绑架吗?问他们从何处来?联合被拐卖到这里的人一起逃出去?或许还有别的可以有的想法,但没有顾相以的想法。
他所问的所有未知条件,只为求出正确的解,秦琼斯以前做过什么、在做什么、想做什么、要对他们做什么,所有人都不会让顾相以的眼睛移位,从始至终只是秦琼斯一个人。
“我所知道的没有,老板,你要是想从我这里了解哦,我留心问问,如果是谁都可以的话,你问病房里面的人还有咸宰,直接就能得到答案,他们知道得不少,因为他们两个人狼狈为奸,蝇营狗苟。”
“他们自有他们的问题,我问你答,你有孩子吗?”
顾相以没有从他的身上判断出来年龄,有没有孩子也不是从年龄上就能知道的,问是最直接、也不用浪费自己时间的办法,听到他说有,不意外,但有七八个?没有准确数量的孩子,是他自己说的。连孩子都说不到具体,事实也就大打折扣了,也或许很简单和人的性格有关。
“自从孩子到了三岁要去荔枝小学上学,时间很长,见面就少了,我也不太记得住谁是谁,记忆力很差劲啊。”
“你结婚了吗?”
“没有。”
“未婚生子?”
“算是。”
“来到这里生的吗?”
“因为他们需要孩子,只能生了,我一点都不满意这里的规则,为什么只有小孩子可以去找糖果啊,没有小孩子的人只能通过钱去购买,这不是容易引起乱象吗?好糟糕的规矩,但既然决定在这里生活,只能听从了。”
“糖果是真的糖果吗?”
“没见过,咸宰护得紧,你想吃吗?”
顾相以摇头,问完就散的语言,总因为人乱七八糟地自作主张而又聚集在一起,他不知道怎么,站起身,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买。”自己是拒绝了啊?重新摇了一下头,再度确认是拒绝,开口,又闭上了,人跑得太快了,叫不回来。
转回头,看到一颗没有了皮肤的苹果,自己吃了会吐的吧,可确实有点渴了,接过来,闷声吃着,只跟苹果说话,有点酸,非常酸,听到身旁“咔哧”一口咬苹果的声音,扭头,想说话没有说,收回视线,小口小口吃着苹果。
轮到朱醉见转头看他,小孩子吃苹果的样子,他因为手伤无法单手握着苹果,就动用了双手护着苹果吃,一口一口,勉强吃着,看他的表情没有一点困难,受酸的就是味觉了,跟他解释,“我们这里的水果除了酸的、就是烂的。”
“荔枝是甜的。”
“咸宰?”
“是荔枝,不是咸宰。”
“我以为你说荔枝老师。”
“水果甜,人烂。”
“是这里的水果酸。”
朱醉见吃不习惯,水果再如何是酸的,都是买不起的,顾相以不同,第一次吃酸的,是反正都要吐的还好,去卫生间吐了之后重新坐在原位置上,人还在,也有话要说。
“离狗狗远一点,他身上疑点很多。”
“我会离你们都远一点。”
的确,他们都不适合被接触,但走不开得接触,让朱醉见看见了身边人的眼睛,长久长久之后,不理解地问,“在看什么?”
“外面的天。”
会有夕阳。
“哇!”
覃响忍不住惊叹面前的景色,在左右两边双重的大楼中间,有一场被困住的太阳雨,结束了人们在此间地飘零,让他们停留在此、拘束在此、欢呼在此,渺小地向天空扔去一件厚重的外套,在两栋大楼的中间,骤然起了高楼。
无人力地托举延续,又脆弱地落下砸到地面上,飞起了一片雨蝴蝶,覃响从顾络尤的背上跳到地面,又让一些雨蝴蝶起飞。或许它是透明的、人看不到的,但它降落在了覃响的身上,便会清晰可见每一寸的形状,是热烈的、欢呼的、快乐地说啊、唱啊。
“风啊,给我吹个好看的容貌,在夕阳的滤镜中,怎么变成了旧照片。你在唱着歌,为悬崖上的一朵花,你在跳着舞,延续枫叶的红。你在笑着,又在哭着,你在坚强,又在脆弱,你在想念,又说不出口,我想你了,在每一个日夜。”
顾络尤笑着看人在雨里面撒欢,身边有好多的人行走着,五颜六色、五花八门的伞疯狂地在他们身边穿梭,在这条没有卖伞的路上说着、笑着、闹着,直至这里,透明的视线微微一笑,压破眼睛里面的光线,挤出了碎光。
“顾络尤,来唱啊、跳啊、玩啊、闹啊!”
像个小孩子一样,顾络尤这样子想着,看他邀请自己走到他的身边,又想着,不像小孩子,他只是位很会说话的人而已。捡起地面上被覃响大气一扔的衣服,没有像不久前一样在头顶上撑开挡雨,反而是挂在臂弯处,很重,压不垮人,不及眼前人,隔着雨声调侃。
“你倒挺会,穿我的衣服,还扔我的衣服。”
“怎么样?不能共享吗?”
覃响的身子前倾,表情灵动,全是调皮,在阳光给予每一个人专属的隔间里面,当然可以,按理来说是不能的,可顾络尤不在意,便是也能了,不然不会在下午回白白冼家换衣服去联系游客们前,让他穿自己的衣服。
本想给他买合身的,但钱撒出去了不少,意识到接下来还有很多用钱的地方,他拒绝了,顾络尤仍随他,只是衣服没有按照他的心意挑选。他想穿利落一点、颜色深一点的、最好不紧身、能大幅度活动开的,为今天晚上做准备。
但不行,顾络尤要他穿白色,挑了一件相对来说不那么隆重的衣服,望着他跑到夕阳处,衣服颜色再是自己挑的,现在也变成了淡黄色,极其适合他。太阳织出来的衣服比自家做出来得好看,在回忆里面经久不衰、永远合身。
“顾络尤,你离我远点。”
“说出理由。”
“我想踩水坑,不想溅到你的身上。”
“没关系。”
“一会儿可别找我哭鼻子啊。”
覃响提前预告了自己接下来的动作,是为了给他提醒,让他自行抉择与水坑之间的距离,可他说没关系,这点小雨积出来的水坑的确是让人没关系,怎么能这样子啊!怎么能没关系啊!小雨也要被人在乎!故意跳在他的身边,踩他面前的水坑。
顾络尤的一双眼睛都在覃响脚的动作上,啪啦啪啦地踩着自己周围的水坑,转着圈挑逗着自己,害人害得太开心了,一个小跨步差点没有站稳,单脚站在水坑里面摇摇晃晃、保持平衡。终归是让人看得想帮一把得别扭,但没有帮,不需要帮忙,覃响也能站起来。
既然帮助是他所不需要的,那么顾自己站稳脚步就行,等他站稳后转过身来地炫耀,才是想要的,顾络尤,我厉害不厉害!厉害。顾络尤知道他的平衡力不错,身体的柔韧性也不错,前者是从相处中发现的,后者是从打架中发现的,当然,都不抵本人发现的时间长。
本人不谦虚地说当然啦!继续踩水坑,把他身边的水坑踩没有了,笑得不怀好意,把装满掌心的雨水泼在他的脸上,笑着向前方跑,跑了没有几步,转过身。在顾络尤勉强只能睁开的一只眼睛里面,还以为太阳落下来了,这么亮。
“顾少爷,我是不是很欠收拾?”
“不,你很调皮。”
“你呢?你小时候调皮吗?”
“很正经,不怎么会收拾人,只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顾络尤提起臂弯处的外套,向他划去一道水柱,衣服淋雨了这么长时间,很重,水柱落人身重不重,得看覃响如何说、如何做。明明可以躲开但是不躲开的人,闭上眼睛用笑容迎接,睁开眼睛,笑容不仅不散,还因为水柱聚集在了一起,摇头挑衅。
“顾少爷,这么手下留情,可不符合你的风格。”
“继续?”
“当然喽!”
覃响刚说完,又一道水柱来袭,利落躲开后,拖泥带水地说:“直接先发制人是吧!”
“是先发制你喽。”
“你还怪可爱的。”还喽。
这绝对不是良性地夸赞,更不可能是优秀,太过贬义也不是,覃响没有那个想法,只是下意识说出来了,算是不走心地吐槽,没忍住笑了,“可是你已经淋湿喽。”
“既然如此,要不比比?”
覃响有了兴致,“比什么喽?”
“比谁的身上更湿。”
“赌注是什么喽?”
顾络尤:“……”
“你好好说话喽。”
打不过要加入,不想打也可以加入,顾络尤对自己说出来的任何话中的任何字负责,有着过于负责得坦荡与大方,就没有了调侃过后得羞赧,却令覃响发现了一个不同于以往和身边人相处的性格。
既然他如此大方,自己也不能落后,不是奔着势必要把人说脸红去的,而是继续调侃,可惜被打断了!看到顾络尤如法炮制刚才偷袭了自己的招式,震惊,“你不说开始喽?这是已经开始喽?赌注是什么还没有商量好喽!”
覃响躲过去,还以他同样的水柱,实时激起来的胜负欲不恋后果,就这一刻,必胜!如果在这里停止的话,按照两个人现在这般湿湿的程度比较,顾络尤赢了。但覃响不想输,所以就想办法让自己身上的衣服比他湿,而他不能继续再湿下去了,飞奔到他的身边,踩着水的声音都是“啪啦”“啪哒”的。
若是比赛是以谁的身上没有雨判输赢的话,或许顾络尤会有一秒钟觉得这雨水不可爱,可偏偏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玩常规的比赛,所以,他会不停地说着,覃响带过来的雨水可爱。人嘛,在他快要摔倒前本能扶了他一把的自己遇到他一个过背摔,身体反应迅速站稳脚跟,完全是下意识、快速地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在他即将摔倒时,想起了两个人在干什么,想救人,不过,人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救,覃响会自救,早就料到他会给自己一个过肩摔了!所以,在他发力、自己快被摔到地面上之际,果断利用双腿夹住他的腰,相当于自己只翻了九十度的半圈,膝盖只夹住顾络尤的腰,下半身有依靠,就突显出了上半身得无依无靠。
覃响巧妙地掌握好平衡,力量均匀地遍布全身,哪怕上半身悬空面对着地面都不害怕,能笑出来,“顾络尤,我们好像在表演杂技哦!”然而,下一秒,腿部的力量涣散了、消失了,不再帮助他了,让他“啪叽”一声,掉落在了面前的水坑里面,眼睛忽闪忽闪地高呼,“顾络尤,我赢喽!”
“是吗?”
“是喽。”
下一秒,覃响看向顾络尤的眼睛瞪大了,难以置信又在情理之中的感受让他笑出来,此时此刻无言以对,自己能说什么?能说身边有好多路人吗?但管他呢,有人认识都是如此,别说这里没有人认识自己了。顾络尤也是如此的想法,说:“没有人看着,就自由一点。”
旁边还真站了两位来路口接他们的人,规呜呜看到这里,实在是觉得他们的脑子不好,但玩嘛,随意玩呗,轻轻说了一句,“遇到两个傻子能怎么办?包容着呗。”
刚说完,一股水流朝自己而来,他快速用打在头上的伞挡了一下,听到水流声没有了,放下伞,“我警告你啊,我可不想在别人家洗澡,你要是……”
话说到一半,覃响扭过头去了,也可以说,覃响知道他的生活习惯,只泼了一下就转过头了,规呜呜从第一个字开始到现在断句的地方,都是对着覃响的后脑勺说的。
人好有原则,但不妨碍规呜呜还是生气,想说你严肃一点前,得先把伞给到旁边被雨淋的白白冼,是的,自己在挡水的时候,顺手拿了白白冼打在头上的伞。
不然,拿自己的伞挡?岂不是还是会被淋湿?反应太快了,让白白冼被淋了还是慢吞吞地,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听他说:“谢谢。”点头,回应,“不客气。”
的确是不客气了,规呜呜用其他方式赔罪,比如煮姜汤,一锅三出,放声嘲笑。
“活该!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吗!还敢乱来!你们要知道,在你们身边的是我,万一你们感冒了,是会传染给我的,这也太暧昧了,我拒绝!”
“这不是有老大在身边嘛,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而且,今天下午的温度较好、又是太阳雨,再加上我们的身体素质还不错,一定不会生病的。就算是我们生病了,也会默默隔离,绝对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的,安心啦!我去看看顾络尤做饭。”
“拉面有什么好看的?好像你不会做饭一样,但既然你在旁边了,录个视频给我发过来。”
“是吧是吧是吧!顾少爷拉面可棒啦!”
覃响拿到手里面手机,开启频频点赞模式,什么还好晚辅上港的手机防水,才可以拍出顾少爷现在完美的身姿,什么哥哥拉的面,断我死路的良药,什么要吃满满的一碗啊!?
顾络尤抬手,虚虚地挡住他手机的镜头,让他的眼睛从镜头里面的自己,看向了镜头外面的自己。
“只吃一碗?”
“是啊!”
“看起来,今天中午吃得很饱。”
“当然啦,中午的饭很好吃,我不会辜负美食的!”
“我吃朋友们做的饭的时候,会尊重他们的用餐规矩,他们吃我做的饭时,也会尊重我的规矩。如果是早饭,夜宵少吃,如果是午饭,早饭少吃,如果是晚饭,午饭少吃,在身体健康的范围内,极大程度品尝我做的饭菜。你自己说出口的想吃,我还以为你会留着肚子。”
“记住了,不会再有下一次!”覃响认真又郑重地向他保证,并不觉得此事已经过去了,他还没有说话,自己想着先移开手机镜头拍面,被他的手给握住,手上的面粉蹭的不是手机、手机壳,是覃响,开玩笑似地说,“顾少爷,怕我拍到你施行犯罪的证据从而报警,选择掐掉镜头吗?”
顾络尤把手机拿到手里,放到窗台上面,暂停了录像,与他商量,“一百个俯卧撑能做到吗?”
他没有提前说,覃响也没有提前问,按理来说,各打五十大板,无奈厨房很大,能舒展开,让人想要趴下做俯卧撑,还能跟他表演花活。
“顾络尤,你看你看,我能单手做俯卧撑!”
“顾络尤,你看你看,我还能边拍手边做俯卧撑。”
“顾络尤,你看你看,一指禅!”
“顾络尤,你看你看……”
“看到了,你很厉害,此事我也有责任,没有提前跟你说,等吃完饭,我会自罚二百俯卧撑。覃响,你不要偷笑,正大光明冲着我笑。”
“对着你笑的笑容就是正大光明的?没有对着你就是偷笑?顾少爷,加罚了啊。”
“好,先等一下,我捞面。”
顾络尤捞出两碗面条,浇上菜,打开厨房门给他们送出去,让他们先吃,然后,洗干净手回到厨房继续擀面、拉面,锅里面还煮着无面的面汤,声音极其得好听,咕嘟咕嘟的,类似谁的心境。
“顾络尤,你说吃朋友们的饭时也会尊重他们的规矩,是什么规矩啊?可以说吗?”
“可以,我有一位朋友,和他一起吃饭前必须由他家医生检查完身体,确认完全健康后才能吃饭,还有一位,追星成瘾,吃饭的时候必须听他偶像唱歌,偷偷跟你说,他家偶像唱歌很难听,但他很喜欢。”
覃响笑出来,打趣,“这么说来,顾少爷还是很友善的了?”
他忙,没有回答,覃响做完一百个俯卧撑,简直是小意思,连受伤了之后做都是小意思,倚着门休息,轻轻喘着的气呼出来成了雾,足够让顾络尤迷路。看他下进锅里面条,把沸腾的锅扑灭了又是谁的心境?
他回头,望向自己,心境碰撞到一块了,两个人同时在对方的眼中微笑了,迟来被夸赞的回复如今竟是刚刚好,好似就是此刻地碰撞,才会有不同于及时回复的区别,是什么,他们都不太清楚,但又不在意。
“我只想让人好好品尝我的手艺。”
“或许,今天中午我可以不吃饭。”
“如果你今天中午不吃饭,我会给你做饭吃,不会让你饿着,可你吃什么都可以。”
“的确是都可以,每一样都要不被辜负,才会让我们多一个期待呀。”
“你本身地期待是什么?”
轮到顾络尤问自己了,覃响学他,也是学自己,“你猜猜看。”
“你本身就有着对夜晚地期待。”
覃响觉得他一句话就猜中了没有意思,可又觉得一举成功很有意思,说明他对自己了解,用心观察了自己面对每一段时间的模样,才能在问的时候毫不逊色,以短短的一句话,勾勒出了独属于覃响本人的长篇大论。
“不止是夜晚,你对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明天会遇到什么都有期待,你让我也会拥有期待,在我看到你在路上剪开自己的外套给淋雨小狗做帽子,在我看到你去抚摸被人踩折的小草时,我会期待你为这些失声、我们听不懂却与我们并存的事物说些什么。这是我不会拥有地期待,往后也不是我会做的事情,仍不会质疑这一刻,它们拥有你真好。”
随着他说,覃响的笑意逐渐温柔,不是因为话中自己的做法,怎么想着的就怎么做,自己本身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不值得为自己的温柔而感到温柔,也不是为话中得到安慰与温暖的它们拥有片刻的回忆,自己已做了在眼皮子底下能做的了,事情已了。是因为顾络尤的事后说,当时跟在自己的身后,现在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顾少爷,这些在我的世界里面做完就被放逐的事情,不必相记,不过,我谢谢你此刻地开口,让我觉得身旁有你陪伴,还算是一条不错的路,不是因为你夸赞的是我,而是你地停留,在我停留的时候停留,虽然不知道你的计划里面是不是不需要走得很快,但不重要。有你陪伴在我的身边,我便无法想象到倘若我的身边换一个人是何种感受,或许没有这份快乐,也或许更快乐。”
“谢谢夸赞。”
“不客气啦!”
覃响拍拍他的肩膀,走到锅的面前,等面条、面条、面条!顾络尤的面条值得吃两碗!看到规呜呜和白白冼吃完一碗,还要再吃一碗,第一句,“辛苦了,顾少爷。”第二句,“超爱顾少爷拉的面条哦!”第一个动作,给他竖起大拇指,第二个动作,冲他比心。
在脑袋上面用双臂比了一个超大的心,被走过来的人用筷子一打,爱心散了,又给他比了一个小小的心,被他拿筷子一筷穿心了。嘶了一声,拿到手里面筷子,冲着只是给自己送筷子的顾络尤背影比划了一下,作势要打他!抽了两下空气结束了,转身,安静吃面。
面是自己喜欢吃的,规呜呜和白白冼吃饭的速度衬的自己像是个将就吃一顿的,问了一句,你们第二碗面还吃这么快啊?和煮第三锅面的间隙,还是出来坐着的顾络尤一起听两位吃面人的话。
“知道他晚上要做面吃,我中午特意没有吃饱,顾络尤人虽然有很多的缺点,但做饭挺好吃的,这只是一个食客对于厨子地夸赞,没有任何的感情,也不会有任何感情,你放心。”
覃响不应他的话,转头看向白白冼,他说:“不早说。”
“要早说。”
“不吃多。”
覃响不知道怎么就笑了,为了一顿面,至于留着肚子吗?鸭鸭也挺好吃的啊!辜负了鸭鸭,等鸭鸭跟你们算账,仰天长叹,“一起做俯卧撑吧!”
“好啊,等吃了饭休息一会儿做。”规呜呜答应得利索,他不知道其中深意,只知道俯卧撑自己还是有话语权的,邀请,“比赛俯卧撑怎么样?谁输了谁吃狸子果!”
“可以啊,不成熟的!”覃响答应下来,再做一百个都可以,就是饭量真适量,满满一碗饭让胃里再无空地,趴在单人沙发上面,胳膊托着窗台,神采奕奕地望着窗外的夕阳,看到一只小鸟飞过,眼睛都瞪圆了,试图和鸟儿类似。
“顾络尤,我要是只小鸟也挺好的。”
“你已经是小鸟了。”
“我都没有飞。”
“你已经飞过了。”
“在哪里啊?”
“不久前的一场太阳雨中。”
“可是,夕阳雨我也想飞。”
覃响快乐而又哀愁,静静地呆在那里,像一只被夕阳打湿了的小鸟,他自认飞不起来,可在顾络尤的眼里,他一直飞着,从未降落,反倒有越飞越高的迹象,如窗外那只被他看到的小鸟一样,回家才是他的向往。
他们似乎都知道,洗完碗的规呜呜和白白冼坐在了令自己舒适的位置上,与他一同望着窗外,望谁自知,最自知的就是覃响。自己想看的雨自己看,如果要拉上一群人,哪怕是一个人看,都显得雨不过如此,他们本不想看雨,只是因自己的沉默染上了雨味。
覃响知道,不是每场雨落都有声音,自己就是每场都会有声音的例外雨,让人们听到了声音才好回应。转身,三道视线齐刷刷地落到了声音的发布地,他也没有让等待的大家失望,伸出手,对着规呜呜轻轻地说:“石头剪子布!”
不论输赢,自得轻松,连剪刀对上布都像是针线遇上了花拳绣腿,怎么都搭不上边,怎么也能搭上边。
“你先说。”
规呜呜配合,先说后说都是互什么的行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适用于利这个字眼,换?也未免生疏了一点,合适的字眼随着相处能够自然而然地出来,如今纠结马上到来的一场已知电影名、未知人名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