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 第4章 第 4 章

那种令人作呕的，仿佛有人在脑海深处低声咒唱的声音越来越大。

桑又花了一点时间才确定声音的来源是哪，他来到了一幢花团锦簇的房子外头。

房子门窗紧闭，监控不少。

在其中一幢外头栽满月季山茶的房子二楼，里面传来的恶臭让桑又不受控制地回忆起记忆深处的不痛快。

活动了一下因为记忆发软的手脚，他一脚踹开了房间的玻璃窗户，连同外面的防盗窗。

正在苦苦夺回自己身体控制权的夏曲溪看到后来不及惊讶，立马以最大的力气将手上这本书向窗外投了出去。阳光对书确实起了抑制的作用，夏曲溪感觉自己的体温稍微恢复。

至于桑又，手里则直接出现一支木箭矢，向那本即将消失的旧书投掷过去。箭头扎到了书的边缘，一小块地方被烧成了灰烬，但书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臭味弥漫在这个花园里。

桑又正想追，手上戴着的手串上的铃铛却轻轻地响了几下，他停住了脚步，视线移向正睁着眼看他的人。

夏曲溪熟悉的长相让桑又不由自主按了按额角，又是一个本该消散于天地间的熟人，他无视掉眼神一直抓着他不放的人，直接进到房间里，查看他想找的东西下落。

房间开着空调又刚出过事，这会冷得像个冰屋，原木色的装修和外头的花草树木都没法让这房子显得温暖一些。

桑又顶着让人不适的目光，四处寻找自己要找的东西，异界的晶石。

他不知道晶石具体的模样，只能从名字上面判断，应该是石头类的东西。

但房间里，最像石头类的东西，是一块玉。他拿起那块玉，左看右看，手上寻物的铃铛保持着进来时就有的状态，时不时的动一下。

但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印象中的能量。

“晶石是会藏起来的，找起来不容易，毕竟是异界的东西。”假装自己是算命的玄蛇神叨叨的说“只有盛夏的冷夜里，才能看出晶石的真面目。”

桑又费了大劲才撬出他的话，红叶市，今年夏天，找半透明的石头，数量还不明确。

他手上的玉也算半透明的石头，桑又又环顾房间，手上戴的手串存在感强烈，证明它正在干活，但不确定手上的玉是不是要找的晶石，只能确定桑又要的晶石一定在这房间里。

“那个，那是我小时候的玉，你想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已经恢复过来的夏曲溪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声音有些干涩。

桑又看到他那张脸，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手上的手串依旧时不时的就响两声，这不是找到东西的样子。桑又把玉放了回去，右手食指看似无意的划动了一下。正在自以为偷看得很隐秘的人晕了过去。

他犹豫片刻，还是收回想接住他的想法，放任夏曲溪倒在地上。

桑又在附近走动起来，但无论走得多慢，翻得多仔细，都没再见到跟半透明石头相关的东西，铃声慢慢停了下来。

他拿出寻物表盘，调整一下方位。

外头刚刚还明媚的阳光此时暗了下来，风变大，带来水汽的味道，看着像要下雨了。

晴朗的天气，响起一声闷雷，炸在耳边仿佛地都跟着震了两下。桑又停止调整方位的手，不死心又走动几圈翻找，手掌张开，化作树木的根系。

又一声的雷，这回还带着紫色闪电。

被破坏的窗户外边，风吹了进来，吹倒了桌子上的水杯。一个长得四平八稳，矮圆柱型的水杯就这么被一股风吹倒了，里面的褐色液体倒在桌子上，起了细泡和滋的一声，那几本看着很老的书就浸在了可乐里。

不一会儿，雨声哗啦啦落下的声音传来，晕倒的夏曲溪头动了动，看着像是要醒过来。

他醒的速度有些快，桑又惊讶的看了几眼，本想去看看那几本吸引了他视线的书，想了又想，还是直接离开了这里。

雨下得很大，加上风吹得外头重物乱飞，晾外头的衣物衣架砸得声音哐哐作响，说上一句狂风暴雨并不为过，但这狂风暴雨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在多数人跑去收衣服和晒的东西时，就结束了。

让一些人原地纠结起衣服还要不要继续晾的问题。

桑又顺着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的气味追到附近，楼顶那人终于还是决定把衣服收回去。那人收完衣服离开后，他跳到这家楼顶，二话不说往楼顶上最看不顺眼的那株植物边的石头削去。

楼下正在确认哪些衣服完全干了哪些没有的人忽然听到一声惨叫哀嚎，头顶上传来砖石被移动的声音一下，又恢复平静。

这个点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大概是风，想到了这点，他又开始捏起衣服，分辨衣服到底完全干了没。

伪装成石头的东西被削了一刀后，跑得无影无踪。

受到牵连的盆栽一个侧枝掉在了旁边的砖石上，砖石则被一分为二。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暂时的。

虽然过往的记忆早在长期的沉睡中有意无意忘了不少，但有些情绪的记忆还是很深刻，例如对这股恶臭气味的痛恨。

桑又在楼顶想了一下，记忆仿佛被打包封存在某个角落，只记得有这回事，再具体一点就找不出来了。

他回到现在住的地方，坐在走廊下的台阶下发着呆。太阳下山了，月亮出来了。

晴朗的天空又下雨了，回过神来时，雨又停了，空气中有一种清新的，干净的，像是世界被清洗一遍的洁净感。

重新看向天空时，天已经隐隐发白，第二天来了。

他重新换了个姿势，换姿势时突然想起他发呆的原因是要想想怎么找到晶石，通过晶石去到异界，或者说，去到他该去的地方。

桑又重新陷入思考，再回过神来时，天，大概是黄昏？

门被敲响，小飞拿着玩具和袋子走了进来。

“叔……哥哥。”小飞跑到他身边“吃西瓜。”他把袋子里已经切好的西瓜放在台阶上，用签子拿了一个给桑又“就是不冷，奶奶说不能吃冰的。”

桑又接过西瓜咬了一口，甜甜的汁水混着酸梅汁，夏天确实已经到了。

小飞吃了两块之后跑去把灯开了起来，又回来挨着他坐下，见桑又吃得慢条斯理，又主动拿起一块给他，开始边吃边跟他说话“哥哥，我们吃完饭去学校那边玩啊。”

“玩什么？”

“打蓝球，或者打乒乓球。”西瓜在小飞的嚼嚼嚼中飞速消失，剩下最后一块他给了桑又“要不然玩捉迷藏也行，我给你买汉堡吃。”

“谢谢啊，我吃饱了。”

天刚黑，在小飞的印象里，晚餐都是开灯之后再吃的。但他刚刚进来后，走廊下的灯才被打开，屋子里现在还是暗的“你吃什么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吃饱了后就话题就结束了，但大概因为小飞太小，他追问了。桑又想了想，换了一句“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饭啊，不然饿了没饭吃。”

“嗯。”

“那我们等下一起去吃饭。”

桑又婉拒“我想等饿了再吃。”

“那我也饿了再吃。”小朋友开心的做了决定。

天黑下来后的小村，反而比白天热闹了几分。在去学校外边操场的路上，都能见三三两两的人走着，互相打招呼聊个天。

时不时有人的眼光瞄向桑又和小飞，见他们没有任何反应，不打招呼也不对视，又转向别处。

学校外边的操场小是小了些，但该有的基本都有。有几个人正在灯光下打羽毛球。小飞说要打球，但他没带，刚巧秋千那里没人，注意力一转移，欢呼一声就跑了过去。

桑又坐在附近的椅子上，以一种存在感极低的方式无所事事的看着进入他视线的人，还有猫狗。

一只猫正跑他坐着的椅子边，疯狂的蹭着自己的头。

一只土黄色的大狗也跑了过来，呼哧个不停。

桑又换了个姿势，顺便向朝他笑的小飞招了招手，不知在对峙还是打闹的猫狗好像这时才发现旁边就有人，炸了毛互相跑远。

一颗蓝球滚到他脚下，刚好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脚。

“好巧，你也来这玩啊。”有个好听的声音对他打了招呼，声音的主人弯腰拿起蓝球，黑亮的眼珠子仿佛发光一样，对重新见到面的人说“要不要一起打球。”

……

桑又看着下午才见的人沉默了一下，思考下午是不是走得太仓促，忘了消除记忆这一步。

没道理啊！

夏曲溪见他沉默不语，像是没见着面前还有人。有些不开心的又走近一步“我们下午才见过面，你忘了吗？”

“喂，不玩把球扔过来。”球场上被突然丢下的人吼了一句。

球被投了过去，夏曲溪顺势坐到桑又身边“不打球的话，我们去吃冰？这附近的冰很有名的，很多人专门跑来吃，炸串也不错。”

小飞已经跟几个同龄人玩上了，桑又听着耳边叽叽喳喳和手边上感受到的人类体温，觉得天黑了，还是回去睡觉合适些。

被从头无视到尾的夏曲溪抿嘴，也安静了下来，看向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