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妻 第22章 乖巧

中午，明媚的日光透过绮窗，洒在房间之中。

郑柔慵懒地倚在窗畔软榻上，眉眼含笑，瞧着休沐在家的陆承远正陪着阿宁玩耍。

如今，陆老夫人已允准将阿宁接到正房养育，郑柔便多了许多与孩子相处的时光。

陆承远抬手，将两岁多的阿宁高高举起。

阿宁的笑声清脆稚气，他一面笑着，一面稚嫩的声音喊着：“举高高，爹爹，阿宁还要顽！”

陆承远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好，再来一次。”

父子二人便这般其乐融融玩了一会子，每日皆要午睡的阿宁揉着眼眸，声音糯糯的，有些倦地说道：“爹爹，娘亲，我困了……”

话音未落，声音渐小，向来很有安全感的阿宁，趴在陆承远宽厚的肩头，两只小小的手臂抱着陆承远的脖颈，很快便睡着了。

陆承远轻轻将阿宁放在软榻上，盖好薄毯，瞧着他白白嫩嫩，乖巧恬静的睡颜。

抬眸时，见郑柔正望着他，眼神柔和，有些出神。

“在想什么？”陆承远问道。

郑柔回过神，瞧着面前伟岸沉稳的男人，眼眸微亮，瞧了瞧窗外。

“今日天气好，今晚城东夜市肯定热闹，我们带阿宁去顽好不好？”

陆承远见她期待，想了一下。

“夜市人多眼杂。”

郑柔闻言，眼神不由得黯淡了些。

陆承远瞧着她，又补了一句：“多带几个侍卫便是。”

郑柔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郎君同意了？”

陆承远笑着颔首。

迎着陆承远落在自己身上，有些幽深的定定目光，郑柔有些赧然，又难掩雀跃地坐直身子，垂眸，对面前的男人道：“我这便去准备阿宁晚上要用的东西。”

说罢，她轻快地起身，裙摆微扬，像只翩跹的蝴蝶。

陆承远瞧着郑柔的背影，目光清浅柔和。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夜市人声鼎沸，被陆承远一只手臂轻巧抱在怀中的阿宁睁大眼睛，小手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襟。

“好多人呀。”因为之前年纪太小，第一次出府来到这般热闹喧嚣的地方的阿宁，不由得小小声道。

听到阿宁有些紧张似的童言童语，陆承远将他抱得高些，慈和地问怀里的小人：“怕吗？”

闻言，阿宁笑着摇了摇头，小小的手臂一手揽紧了爹爹的脖颈，一手去握郑柔的手，稚嫩的声音软软，带着依赖与眷恋：“有爹爹与娘亲在，阿宁不怕。”

阿宁是陆承远自一个襁褓中小小的懵懂婴孩一手带大的，因为他小时候没有生母在旁，又是父亲年近不惑方才有的嫡子，所以陆承远对他宠爱至极，百依百顺。

亦因此，小小的阿宁，对伟岸挺拔，清冷淡漠，别人皆甚为害怕的爹爹，一直抱有无尽的安全感与亲昵依赖。

此时此刻，瞧着白嫩斯文，乖乖软软的阿宁，郑柔心中亦软成了一片。

她不得不承认，在她不在阿宁身边的时光，陆承远将他们的孩子抚养得乖巧可爱，斯文有礼，甚是美好。

自及笄以来，不再是孩童，而是需要遵守规则的闺阁在室女，郑柔已经有几年不曾可以出府，到夜市这种地方来。

如今，虽然她戴着帷幔，但身边有爱的家人陪伴，却还是心情甚为轻快。

她在一个糖葫芦摊前微顿脚步，丫鬟了然，为小姐买了糖葫芦。

方才咬一口，脆响便引来了阿宁的注意。

“娘亲在吃什么？”阿宁好奇地问，小手指着糖葫芦。

“糖葫芦。”郑柔把糖葫芦拿远了些，“这个阿宁不能吃，你牙还有两颗方才长齐，晚上吃糖，牙会坏的。”

被抱在怀中，不能凑到郑柔面前的阿宁，有些可怜巴巴地瞧了陆承远一眼，又瞧瞧郑柔。

小嘴一扁，阿宁眼瞧着便要哭出来。

陆承远包容宠爱地瞧了到底还是个尚未及桃李年华的女郎的郑柔一眼，开口道：“柔娘，教阿宁尝一点罢，回去带他好好漱口。”

郑柔想到小时候，身为母亲的郑夫人教养自己的那些道理，不由得犹豫了一下：“可是，阿宁还这般小……”

可怜巴巴瞧着面前的娘亲，阿宁潋滟的泪花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郑柔终究不忍，想了一下，还是用帕子包下一颗递过去。

“阿宁只能尝这一颗。”

见娘亲还是对自己妥协，贪吃的阿宁立刻破涕为笑，拿过来海棠果便要整个往嘴里放。

郑柔心中一惊，赶紧拦住阿宁，柔声道：“阿宁，慢些吃，小心噎着。”

陆承远接过糖海棠，他对养育孩子仿佛已经甚有经验，熟稔地教小小的阿宁小口舔舐。

男人的熟稔与游刃有余，每每教郑柔心中，有些莫名的黯然与酸涩。

在她与阿宁之前，他早已有过别的夫人与妾室，还有别的孩子，男人是她与阿宁的唯一，但他的唯一，却不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有些愣愣地这般想着，郑柔只觉得心中忽然有些怅然若失的低落。

旁边一位妇人正在数落两个哭泣的孩子，有些气恼道：“瞧人家姐姐多好，还分糖给弟弟吃！”

有些出神的郑柔回过神来，反应过来妇人在说什么，她动作一顿，不由得侧过面容去。

觉察到身旁郑柔的一抹异样与困窘，陆承远问道：“怎么了？”

她只是摇头，不曾言语。

他忽然伸手将她揽近，撩开她帷帽的朦胧轻纱，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舔舐了一下她柔软优美的唇形。

郑柔吓了一跳，慌忙瞧向四周。

夜市人来人往，好在不曾有人太过注意，帷帽之下发生了什么。

一转头，却见阿宁不知何时吃完了糖，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有些懵懵懂懂瞧着他们。

“爹爹为什么要亲娘亲？”阿宁稚气地问。

郑柔耳根发烫，轻推了下陆承远，有些面红耳赤地嗔道：“郎君这是做什么……”

他唇角微扬，一手轻巧地抱着怀中小小的阿宁，另外一只手，牵着郑柔，在她耳边低语道：“这般，便没人会误会柔娘与阿宁不是母子了。”

郑柔别开面容，有些心绪涟漪地抬手，整理着帷帽的轻纱。

夜市灯火映照下，她的侧脸微微有些染绯。

还好，今日她戴了帷帽。

阿宁歪着小脑袋，黑白分明的潋滟眼眸亮晶晶的。

小小的孩子笑得眼眉弯弯，很聪明却又有些懵懂地对郑柔说道：“娘亲方才脸红了。”

郑柔抿了抿唇，下意识摸了摸发烫的面容。

陆承远低笑一声，将她与阿宁皆揽近了些。

阿宁雀跃地靠在父母二人中间，白嫩的面容上尽是欢喜期待。

“爹爹娘亲，我们去那边看看！”

夜市人流如织，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阿宁很快便被一旁的灯笼摊吸引，他扭来扭去，自陆承远怀中挣下来，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阿宁，且慢些！”阿宁年纪尚且太小，集市又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郑柔急忙想要跟上。

陆承远轻轻拉住女郎，只道：“教他去玩，有侍卫跟着。”

阿宁已经蹲在灯笼摊前，小手指着一个兔子灯。

“娘亲瞧，小兔子！”

澄澈的眼眸亮晶晶的，阿宁转头，瞧着身后不远处正微微皱眉，神色有些担忧，走过来的郑柔。

摊主笑着逗他：“小公子好眼光，教你爹爹娘亲买给你呀。”

阿宁回头，期待地望着郑柔与自己的爹爹。

郑柔上前，陆承远教人付了钱。

“谢谢爹爹！”阿宁开心地抱住灯笼，又扑向郑柔，“谢谢娘亲！”

郑柔弯腰接住他，温柔细致地为阿宁理了理跑得有些松散的衣衫。

“阿宁喜欢便好。”

阿宁乖乖地站着，手中拿着灯笼顽着，由着郑柔为他整理着跑得有些松散的小小衣衫。

瞧着面前神色温柔，认真细致照顾自己的阿娘，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的阿宁笑得眼眉弯弯，忽地在郑柔侧颊上亲了一下。

想到这些时日以来，阿宁住到正房，对自己渐渐生出的不同于往的喜欢与依赖，郑柔不由得亦抿唇笑了。

三人继续往前走，阿宁不肯要陆承远再抱，一手牵着父亲，一手牵着郑柔，中间的小人快乐地晃着小小的手臂。

路过糖人摊子时，阿宁眨着眼眸，抬首瞧向郑柔。

“娘亲，能瞧瞧吗？”

小孩子的言下之意稚气而明显，瞧着小小的阿宁期待的眼神，郑柔笑了笑，柔声道：“今日阿宁吃过糖了，明日再吃好不好？”

阿宁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乖巧点了点头。

“那明日娘亲记得要教他们到府中为我做糖人，不要忘记。”

郑柔摸了摸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浅浅笑着颔首答应了。

小孩子精力有限，逛了一会子，阿宁便开始揉眼睛。

“爹爹，我走不动了。”

陆承远将阿宁抱起，阿宁立刻靠在他肩上，小手还紧紧攥着郑柔的衣袖。

郑柔有些好笑，却亦不曾抽回手来，只是抬手，由被陆承远抱着的阿宁握着手指与衣袖。

月光洒在青石路上，将依偎在一起的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阿宁仿佛有些不舍得睡着，半梦半醒地呓语：“爹爹……娘亲……阿宁以后还想出府顽……”

郑柔应了一声，指腹轻轻揉了下阿宁白嫩俊秀，而尽是稚气的小小面容，瞧着男人怀中孩子的目光沉静温柔。

灯笼温暖明亮，映照着一家三口的身影。

仿佛在睡梦中听到了郑柔的回应，阿宁在父亲怀里动了动，无意识地往郑柔身边靠了靠，口中嘟囔着：“娘亲真好……”

郑柔的心一下子软了，伸手轻轻拍着阿宁小小的脊背。

陆承远墨眸清浅，凝着面前的女郎温柔的侧脸，目光中带着一抹柔意。

“回府罢。”他道。

郑柔点点头，不曾言语，仿佛是怕惊扰到阿宁的好梦。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夜市隐约的喧闹声，却吹不散这一刻的温馨，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慢慢行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