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天道 第20章 情为何物

那抹红衣怒火冲天地盯着他们，如今正与他们在对战，他们却跟没事人一样卿卿我我。把怨气再次集成一团砸向他们，破口骂道：“狗男女！”

商袂似乎没听清，但能感觉到是在骂人，于是仰头问古湛，“她是不是在骂我们？！”

古湛一脸无所谓：“嗯，说我们狗男女呢。”

“什么！”商袂惊讶地睁大双眼，正准备骂回去，却被古湛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温声道：“别管她，我们继续……”

啥？！继续啥？邪神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摸我脸，还继续！

商袂瞪大双眼看着古湛，这张脸什么时候变了样？古湛没理她，继续道：“怎么了，多年不见不记得你的夫君良美了吗？”

良美？！商袂顿时明了。红衣女周身的怨气较重，而且能够集聚它们，想必她心中定有怨念存在。邪神是怨气、妖气、仙气凝聚为一体，他能够轻而易举的操控他们，让它们为他所用。

为了转移红衣女的注意力，他不知何时施法将他们变成了郑四娘和蒋良美的模样，激怒红衣女心中的怨气。

自从商袂这些时日的灵力消散，与凡人无异。她感应碎片的技能却转移到古湛身上，就连声声跟着她那么久都没将这等技能转移过去，不然她就不用天天去听阎王和那班老头争来吵去的.......想到这里，苦恼得摇着头。

这时，古湛拉着她坐到不远处的红瓦屋顶上。商袂转头看向红衣女，只见她一直朝着另一方向砸东西。原来邪神大人用了幻术，那方向只是蒋良美和郑四娘的幻影，邪神支着下巴，懒懒地说：“她砸完后，我再帮你取碎片。”

商袂也学着他支着下巴，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过了两个时辰，怨气不仅没有减少，反而遍布红衣女全身，似乎她像个载体将妖界的所有怨气都转进她的体内，使她有无限的力量。

见状，古湛转头问商袂，“碎片的精力不会消散的么？”

因为没有灵力护体，到了饭点古湛自然而然地掏出之前备的吃食，商袂撇了撇嘴，勉强接过来，磨蹭了半天才放进嘴里。

吃食是他们沿路经过的店，商袂尝过觉得好吃，他就让人多备几份带上。为了不辜负邪神的一番心意，商袂是鬼界之人，吃与不吃都无碍。可是如今特殊情况，邪神大人还盯着她，只能硬着头咽下去。

看见她吃完后，满意地笑了笑，又掏出一个小酒坛递给她。商袂疑惑地接过来，看来看去。

只听见古湛说了一句：“梅花酒。”

商袂顿时睁大双眼，拔开塞子咕噜噜地喝起来。

古湛发现商袂对吃食没什么兴趣，唯独对酒颇为喜爱，特别是梅花酒。

啪！

坛子裂开，酒散落满地，味道肆意飘散。

商袂双眼红丝暴涨，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一抹红衣。她一把抓住古湛的衣襟，低声道：“带我去……”

还没等她说完，邪神大人抱着她的腰，足尖一点瞬间飞到红衣女面前。对面的幻影消散，红衣女看见他们二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手中的怨气没控制住砸向他们。

怨气没有砸中他们，却凝在半空。商袂眼角微红，方才肆意妄为的怨气，死死咬着蒋良美和郑四娘的幻影不放，仿佛感应到商袂身上的戾气，立即焉了吧唧。

商袂还是看不见它们，有着强烈的感应，无数的怨气围绕着他们。她的胸口有点闷闷的，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喝了点酒而已，坛子被人砸烂了，就为这点小事生气。

不对劲，她平日小酌一杯都不至于这般，除非加了什么，酒是邪神保管的，无人能从他手中动手脚。

商袂抬头看向抱着她的人，发现他也低头看着自己，她小声问他：“酒里加了东西？”

古湛嗯了一声，勾了勾唇。

明了，果然是他。

商袂一挥袖，怨气迅速让开，溜到她身后像是在待命一般。

红衣女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在这妖界生存这么久，从来就没有见过怨气会这般听命于人，而她之所以能够控制，是她的族人用血来祭。而眼前这个女人却挥挥手就能控制，她到底是什么人！

只见眼前这个女人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她身上有什么。片刻之后，商袂勾唇一笑：“瞳瞳。”

红衣女整个身体像是被一道雷击中一般。

“果然！”召唤术回来了，邪神加了好东西。

瞳瞳惊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商袂朝她的心指了指，“想要从你这里取点小东西。”

瞳瞳连忙捂住心口，“不可，那是蒋郎留给我的。”

瞳瞳的原身是只红毛狐妖，受了伤被郑四娘收留，后来遇见蒋良美，两人互生情愫。蒋良美又对郑四娘一见钟情，用蒋良美的话说，爱情难控两边都不想伤害，潇洒地挥袖离去。从此主仆二人都不对付，天天争个你死我活。最后还是狐妖赢了，她却永远活在他们的阴影下。

商袂摊手，轻飘飘地道：“没办法咯。”手捏个诀，一道黑焰光束般飞来，伸出龙爪插进狐妖的心口，她血流......不对，没血！

狐妖勾唇一笑，直勾勾盯着他们，随即又大笑起来，“鬼气！天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心口燃起漆黑的火焰吞噬着黑龙的爪子，痛得祂胡乱挣扎，龙尾摇摆不定将周围的房屋都砸得稀巴烂。

商袂眉头微皱，不耐烦地啧一声。

古湛：“不需要去帮一下吗？”

商袂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这些对祂起不了什么作用，只不过那狐妖心口恢复得太快，那傻蛋来不及收爪被夹得疼。”

古湛转头看向黑龙，若不是通体黑色，好像就能够看见祂疼得面红耳赤了。

“闹够了就赶紧的！”这句话商袂对黑龙说的。

狐妖感应到这股鬼气的金贵，运起全身的灵力将祂全部吸纳到自己体内，无比窃喜，甚至有些得意忘形。

天禄乃是天下独有的神器，吸取天地之间的芜菁之气。芜菁之气聚集了神、佛、鬼之精华，浩荡无穷之巅凭空炼化成神器。能够驾驭祂的人除了三百年神界的玄穹至尊，后来尊者陨落了，神器掉落在鬼界，被一个名为商袂的鬼差所用。异世神器就这般陨落在污秽之地了。

狐妖边运气边笑：“今日你们谁都跑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商袂被她的笑声吵得有点烦躁，又说了句：“你再不赶紧，我就拔光你的毛！”

还在被人家挠痒痒，玩得忘形的黑龙一听见这句话，张开嘴大吼一声，抬起另一爪子抓住狐妖的脑袋，将她撕开两半。被夹住的爪子终于拔出来了，爪巴爪巴几下，确定没事之后，溜到主人身旁摇了摇尾巴。

狐妖的肉身瞬时消散，魂魄漂浮在空中，追着那片在她身上住了许多年的碎片，是她心上人送她最后一份也是唯一一份礼物。

商袂抬手一挥，黑龙变成一根红绳将魂魄和碎片缠绕在一起，她收回红绳也不急着拆开，让他们静静地待在一起。

突然古湛着急地道：“走。”又抱着她飞起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带出了妖界牌坊下。

邪神放开她，又朝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松了一口气。

商袂疑惑地看着他，事情还没办完怎么就出来了，正想开口说，邪神抢先一步堵住她，“我感应到鬼界有人来了，但不是阎王的气息，是你不喜欢的气息。”

“我不喜欢的？谁呀？我不喜欢的人多的是，见一个逃一个，岂不是累死我自己吗。”商袂笑了笑，拆开瞳瞳的魂魄，“去吧。”魂魄一点也没有想走的意思，定定地停在空中，像是转身看着商袂手中的碎片。

商袂上前劝道：“该放下了，投胎转世未必不是件坏事，或许你的正缘在这世间某一处等着你。”

过了许久，魂魄似乎明白了，转身朝鬼差们的方向飘去。

………

商袂惬意地躺在马车内，闷了一大口梅花酒，“还好我们跑得快，不然还在那里收拾，而不是这般惬意的喝酒了，厉害！高见！不愧是邪神大人！”

邪神大人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又递给她一个烤鸡腿，“就着酒吃。”

“行吧，看在你极力推荐这么多吃食，我替你好好尝尝！”商袂接过来咬了一口，味道不错，连续吃了好几口才停下来，又喝起酒。

声声在一旁仔细端详着收回来的碎片，还有瘫在酒坛边的天禄轻轻地甩着尾巴，但实际是笔尖。不知为何这神器被她主人养成一条忠犬，许久之前，商袂从火海中醒来，祂就待在她身边，无论她怎么骂怎么打，祂像狗药膏一样死死地贴着她。

忠犬的主人吃饱喝足后，在马车内找了舒适的姿势仰头一躺，呼呼大睡。古湛看着她沉沉睡去，才转头掀起一角的车帘朝远处望去……

声声晃着双脚，抬头问他，“大人是发现了什么吗？”

邪神看了他一眼，“收拾好了就睡吧。”

声声摇摇头，“大人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邪神面无表情地回答，一副我不说又奈我如何，“我是发现了什么。”

声声托着下巴，“嗯.....我猜是天禄，能够修复天禄的东西出现了。我说的对吗？”

邪神没有回答，又转头看向车外。

声声抱起变成小猫大小的半莲撸了几把毛，小声嘀咕，“半莲呀，你家主人跟我家大人一个样，心里都藏着事，什么都不让我知晓，让我猜。哼……”

“轰！”

突然一声巨响砸到他们的马车前，商袂翻个身又继续睡着。古湛在车外设了道结界，这道结界看似普通，可有邪神独一无二的邪气加持，就算雷劫来了也能承受几道。若是商袂睡着了，那便再加一道了，自然而然听不见外面发生什么事。

马车停了，车外狂沙卷起，黑云压顶，窸窸窣窣的人声听不清晰。声声和半莲看着邪神，邪神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看了一眼睡着的商袂，转头对他们说：“看好她。”

声声点点头背起木箱，半莲变回豹正冲着车门准备大吼一声作作势，被古湛一巴掌扇过去。

半莲：“.........”低着头委屈巴巴地把头埋进商袂的胳膊。

古湛一闪就站在车顶，勾唇一笑，似乎对眼前的那庞大身躯之物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