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赵和他娓娓道来:“姑父变卖家产后,实属无奈寄人篱下借住他家。姑父在萧仁麾下,觉得我才学不错便把我献给萧仁。在于他攀谈几句后,知他里表不一,小人之心,再然后便是亡命天涯,追随丞相了。”
李闾彻静静听着,莫名有些心疼。
士兵来报:“魏姜求见!”
李闾彻冷哼一声,露出一个琢磨不清又有点诡异的笑容:“请他进来。”
魏姜装得担忧万分,还没见人就听他喊:“丞相!丞相!”
他匆忙跑来水榭,听见李闾彻带回一位谋士。但他未听姓名,所以见到曾羞辱过的荀赵明显一怔。
大脑直接空白。
荀赵必定已经将他是萧仁那边的人告诉李闾彻了!
“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丞相!属下是被奸人所骗,中贼人奸计。姜悔恨万分,如今能见丞相平安归来,姜平生之幸事也!”
李闾彻声音冷得可怕:“怕不是憾吧?”
魏姜彻底确定李闾彻已经知道了一切。
还抱有侥幸希望可以苟活。
“萧仁对臣从未重用,怀才不遇。幸得丞相宽待,愿为丞相肝脑涂地!隐瞒此事是怕君臣二人互生嫌隙!”
别说,演得真挺逼真,难怪丞相被骗这么久。
当时李闾彻光顾着收揽将士,谋士的事全权抛给荀卿就撒手不管了。
荀卿病倒后,他还不以为意,到了关键时刻才开始着急,这才让萧仁钻了空子。
李闾彻上前扶起他,态度与之前大相径庭:“子冲你我怎会互生龃龉?你决心追随于我,我定好好待你。”
荀赵一惊,向那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默默的不说话,静静听他们演戏。
李闾彻拍拍魏姜肩膀:“殿下让我们重振旗鼓,二伐济州,爱卿好生歇息。”
魏姜愣得有些久,还以为自己死定了。他感激涕零般道谢后,灰溜溜跑了。
“丞相当真信了他那番鬼话?”荀赵狐疑问他。
李闾彻笑笑:“不信啊。”
荀赵还没问。
“我留着他还有用,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李闾彻自行回答,“放心,我迟早将他吃干抹净。”
荀赵不好评价,给自己酌了杯茶。
春风送暖,齐磊将军连夜赶来报喜,笑靥如花,老远就传来爽朗的笑声。
他在丞相面前抱拳:“丞相!芥兰城大捷!付飞将军生擒邬晨!”
李闾彻和荀赵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有劳各位将士了,待我去芥兰城重重嘉赏!”
齐磊笑道:“区区战功,多亏了丞相留的锦囊妙计为我们化解危机!”
李闾彻奇怪蹙眉:“什么锦囊妙计?”
“不是丞相托荀公子交于我,还叮嘱……”
齐磊话语声戛然而止,两人纷纷望向荀赵。
荀赵心虚地摸摸鼻子,李闾彻哈哈一笑,凑近到他耳边:“这是怎么回事啊?荀公子?”
“实是无奈之举,若不借丞相之名将军们可会听一位萍水相逢之人的?”
李闾彻又问:“何故瞒我?”
“丞相顽皮,若得知怕要亲眼目睹,这才不告诉丞相。”
李闾彻想想,他好像还真会这么干。
——
夜里,皇城之中。
侍卫一直将他带到太后隐蔽的后房。
待箫仁推开门,太后一见到他紧忙泪流满面地攥住他的袖子。
“你怎么了?”箫仁扶起她。
箫太后握住他的手,放在她微鼓的肚子上:“这是……我们的……三个月了。”
因为箫太后丰满绰约,加上衣裳宽大还披着披风所以并不显怀。
箫仁惊得说不出话,先扶她坐下,心里琢磨许久问:“你想不想留下孩子?”
“想!哥哥!我想!”箫太后轻轻揉揉肚子,“这是我们的血肉,我想留下他!”
箫仁难为道:“可你是太后,孩子生下必有大患!你还是我亲胞妹,孩子怕有问题,还有你嫂嫂……你嫂嫂不知道我们的事,她也有了孕,(时间)和你差不多。”
箫太后牵起箫仁的手:“你将嫂嫂休弃好不好?更或者我藏在你后院做妾?”
箫太后抽泣,她一点也不想抛弃这个孩子。
她爱慕哥哥已久,进了皇宫一路坐到太后,为他开路。在后院她和箫仁二人情起,缠绵于稀草处。
后来箫仁娶妻,箫太后有怒不敢言。箫仁狡辩说,是怕别人发现了他们的关系。
箫仁冰冷的声音响起,他站起甩开太后的手:“你若真想为我好,这孩子便不能要。”
箫仁无情冷漠的声音像把刀子一样扎疼了箫太后的心脏,她声音难以置信地逼问:“你说什么?”
“这孩子生下对你我都不利!你以后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我都给你送来,不管用什么办法孩子留不得!”
“好……”她声音不可置信地颤抖,带着绝望。
箫仁听见后,夺门而出。
箫仁……他并不喜欢这个妹妹,可以说是讨厌。
他五六岁时,母亲染病而亡,父亲后娶。继母对他动辄得咎,恨不得将他打死,让她肚子里的孩子继位。
他恨这个继母,也连坐了这个肚子里的孩子。他讨厌这个便宜妹妹,也没表现在脸上,也要在家里与她其乐融融。
因为她长得漂亮被父亲塞进宫,后来成了太后。就算给了他权力,箫仁对他妹妹的情感依然是讨厌。
太后邀他同坐后院时,心生一股想要掐死这个妹妹的心,但转念一想,死了什么可就都没了。
恨意转化为**,他一开始只是试探性地牵起太后,太后不但不拒绝,反而面露羞怯。他便更加大胆,甚至色心大起……
没过多久他凭权力,他妹妹给的权力,娶到了心爱的女子。
次日,太后向皇帝请柬,请去陇城,说是去养生。
便宜皇帝不清楚母亲要做什么,反正走了也好,也便同意了。
箫仁大骂一通。
妻子连忙安慰箫仁:“何必和自己妹妹动怒?妹妹说是身子不舒服,去些清新的地方也好。”
箫仁将妻子扶回屋坐着,叫来太医为夫人把脉,尽管夫人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不适。
顺便也把一位刺客叫来。
“去陇城,”他的语气冰冷的如铁般,“把她的头颅带回来。”
“是!”
燕城林中。
箫太后的车马还没到陇城就被劫。她手里握紧一把剑拼死杀出条血路。
身后的刺客在暗处追杀。
她大着肚子行动本来就不方便,又是在崎岖的丛林。一支支箭矢失误狠狠射入树内,树皮迸溅。她跌跌撞撞地狂奔,寻求生路。
一支箭矢破空而出,毫不留情地刺进她的后背。她吃痛一声,腿脚瞬间发软,再站不起来,滚下陡坡。
刺客提刀下陡坡,太后已不见踪影。
他仔细搜查不放过任何一处。
直到他注意到茂密的灌木丛,警惕地一步一步上前,像是怕惊扰了兔子。
猛地一扒!
灌木丛空空如也。
太后并没有那么傻躲在陡坡那,而是爬到山坡上,更偏僻的更隐蔽的灌木丛躲着。
躲进深茂高丛的灌木,把她严严实实遮住。可是她的背在涌血,滴入土壤。一小摊土地被染红。
如果不处理,血流太多她会死的。
动静不能大,惊了草木,他也会发现这里。
太后小心翼翼脱下外衣,任外衣吸吮血液。
刺客将那里搜了个遍,都没找到。活生生的人这就没了?
他空手而归必定被箫仁杀害,他要谋生,不能空手而归,哪怕偷天换日!
所以刺客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躲在暗处在等一只倒霉的替罪羊。
因为这里足够偏僻,去人多的地方会引起恐慌。路过这里,就算他倒霉好了。
不久,许清沽酒过来,欢喜地摇头晃脑要找周巡和闺女团聚。
倏忽之间,冷冰冰的利刃架在他脖子上,阴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有什么遗言吗?”
许清身体一颤,求生欲爆起:“这位大侠!饶命!小生平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更没与人结仇!何故杀我?”
“算你倒霉。”刺客刀剑举起。
许清吓得声音发颤:“等等等等等等!!小生只有一愿!请求大侠让我……帮我把酒送给我的朋友和我的孩子!”
刺客冷冷看了眼那壶酒,举剑捅死了他。许清吃痛一声,痉挛抽搐,酒壶与他碎在地上,酒水撒了一地,再不起。
刺客将锋利的剑像锯子般割下他的头。面相不一样肯定被认出来,他又捣毁了许清的脸,让他变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全程偷窥的太后,眼泪涌出来,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就这么无缘无故为她而死。她心里不停念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刺客捧着不成样子的头颅溜走,无头尸体静静躺在那。
太后不敢轻易出来,而是等了很久很久。她才听到一棵树上被震得作响,接着是第二棵树……
她没猜错,刺客没走,一直在暗处躲着,等她会不会跑出来。一直没等到,他以为是太后死了,便离开了。
她实在难受,全身沾满了血,肚子还像火般在烧。
要找人求助,但这深山老林怎么会有人?
她警惕听着。
万籁俱静,风声,树声,太阳直直射进来。
彻底我们声音她才敢出来。
太后没有拔下身后的箭杆,只拿那件吸吮血的外衣堵塞伤口,腰带系到外衣上。
温暖无比的太阳,她却感到异常寒冷,就像赤身**踏在大雪纷飞的雪地上般寒冷——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她像濒死的动物在逃亡。
也许是命不该绝,这深山老林真有人家——就是周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