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位玩家终于姗姗来迟。店员领着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走过来。那女生看着满眼的小学生,脚步明显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无措和难以置信。
她迟疑地看向店员,压低声音确认:“这……这就是我的队友吗?”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怀疑。原本以为会是一群同龄人,至少也是大学生模样的队友,却没想到眼前是一群半大的孩子,尤其是那个最矮的小女孩,看上去顶多**岁。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轻轻吸了口气,目光扫过这群小孩,最后落在个子最矮的童妙笙身上:“小妹妹,你多大了呀?这个主题听说很恐怖,还有追逐……”
童妙笙立刻挺直背脊,掸了掸衣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一些,开口回道:“姐姐,你放心,我们不会在里面大呼小叫的。我也不会拖大家后腿。”她顿了顿,目光坚定地看向女高中生,又抬手指了一下旁边的许知勉,“我的朋友很厉害,解密环节他肯定能解决。”
突然被点名的许知勉毫无防备,但没吭声,转头看了童妙笙一眼。
“姐姐别担心,”赵宇肆接过话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了那顶张扬的红色鸭舌帽,指尖转着帽子圈,蓬松的黑发在灯下泛着柔软的光泽。
他朝女高中生眨了眨眼,声音清朗悦耳:“我们很厉害的,请你给点信任啦。”
女高中生似乎是被他们的自信感染到了,脸上的惊讶和担忧渐渐被好奇和一丝期待取代,她笑着说:“那都靠你们啦。”语气中虽然仍有一丝不确定,但已经放松了许多。
密室工作人员领着他们走到一扇斑驳的铁门前。当他的目光扫过队伍,落在个子最矮的童妙笙身上时,愣了一下,显然是有些意外。
他蹲下身,视线与童妙笙齐平:“小妹妹,待会儿里面的‘医生’可能会追着大家跑,一定要跟紧哥哥姐姐,注意安全,知道吗?”
童妙笙点点头。
叮嘱完后,工作人员站起身,脸上那点关切的神情迅速褪去,换上了那种职业性的、毫无波澜的语调:
“各位‘志愿者’,你们眼前的是xx精神病院。三十年前,这里的医生和病人在一夜之间全部神秘消失。警方调查无果,此地因此废弃。”
“你们是首批进入的内部调查员。在未来两小时内,请务必牢记以下生存准则:”
“第一,不要相信墙上任何血字传达的信息;第二,当灯光彻底熄灭时,必须聚集在一起;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听见电锯启动的声音,不要回头,立刻寻找最近的房间躲避并锁好房门。”
“祝各位能找到真相,顺利离开。”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
一股混合着浓重灰尘、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息的冷风,从门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扑面而来。
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彻底锁死,最后一丝光线被吞没,世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唯有墙壁下方惨绿色的安全出口标志,在污渍斑驳的墙上投下诡谲的幽光。
“先别乱动,适应光线,检查身边。”赵宇肆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稳定人心。
“很好玩的样子。”童妙笙小声评价,有点小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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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房间的线索隐藏在一行模糊的刻字和几块颜色黯淡的金属圆板下。方砚理凑上前敲了敲板子,嘟囔着“这玩意儿能亮吗?”,方砚棠在一旁吐槽他别添乱。许知勉沉默地检查着角落,女高中生也在努力地辨认着墙上的痕迹。
童妙笙摸着墙壁,最终在金属板下方的污垢里,摸出了几乎被掩盖的颜色提示,快速推理出亮灯顺序:“红、蓝、绿、白、黄。”
幽暗的荧光依次亮起,通道在机关运作声中开启。
“厉害啊,小同学!”方砚理由衷赞叹道。
童妙笙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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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带有五个指针的仪表盘和几份语焉不详的病历,童妙笙和女高中生立刻凑到桌边,将病历一份份摊开。女高中生看得格外认真,指尖逐行划过纸面,眉头紧锁,嘴里无声地念着关键词,试图从那些描述狂躁、幻觉和恐惧的文字里找到数字线索。
方砚理也晃了过来,快速翻动了几下病历,随即兴致缺缺地“啧”了一声:“症状描述:幻听、幻视、被害妄想……”
他似乎对需要细致文本分析的过程缺乏耐心,说完便溜达开,开始研究墙上的一块深色污渍,并煞有介事地判断:“这块像不像一只鸵鸟?”
方砚棠跟着拿起一份病历,她看得比哥哥仔细些,在那些潦草的字迹和简笔画图案上停顿片刻,随即了然地点点头,将这份病历轻轻放回童妙笙手边。
许知勉则压根没靠近桌子。他只是倚在离仪表盘最远的墙边,目光在房间内缓缓巡视了一圈,从复杂的仪表盘扫到散落的病历,再落到墙角堆积的废弃医疗器械和墙上那张破损的字母表海报上,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随后他便垂下眼,指尖在斑驳的墙面上无意识地轻敲,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赵宇肆一直安静地跟在童妙笙身侧,他的目光沉静地扫过整个房间的布局、物品的摆放位置以及每个人不同的反应,然后才落回正眉头紧锁、尝试将病历关键词与仪表盘刻度联系却屡屡受挫的童妙笙身上。
童妙笙尝试了几种思路——将症状严重程度对应刻度,或者将病历编号直接代入,却总差临门一脚,得不出合乎逻辑的答案。她无意识地捏紧了拳头,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显然陷入了思维瓶颈。
女高中生也凑在一旁,指尖点着下巴,喃喃重复着“红色眼睛”、“王冠”、“绳索”这些词汇,眉头拧得比童妙笙还紧,脸上写满了焦急和一筹莫展。
在童妙笙又一次因为思路受阻而无意识地捏紧拳头时,赵宇肆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墙上那块布满划痕的、写有病房守则的旧金属牌。
童妙笙抬头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守则的标题——“Behavior Code”——其中的字母B和C被前人用指甲划出了深深的痕迹。
她的视线猛地转向旁边另一面墙,那上面挂着一幅破损的、印着字母表的宣传画,字母A和O的位置明显有被反复触摸的污迹。
懂了!童妙笙立刻抓起那份画着王冠(Crown)的病历,对应字母C;画着绳索(Rope)的病历对应R……思路豁然贯通。
女高中生在一旁看着这两人无声的默契和瞬间的思维碰撞,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又夹杂着一丝挫败的表情。
她默默地后退了半步,轻声叹道:“我的妈呀,怎么想到的?”
当童妙笙指尖上最后一个指针机关“咔哒”归位,沉重的书架在呻吟声中向一侧滑开,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黑暗通道。
成功了!
这念头刚闪过,通道深处就传来了声音——不是预想中的电锯,而是某种金属拖拽在水泥地上的刮擦声,一下,又一下,缓慢得令人心悸。
“什么声音?”女高中生颤声问。
话音未落——
“嗡——!!!”
电锯的咆哮猛地炸开,从通道尽头奔腾而来,那刮擦声瞬间变成了疯狂的奔跑声!
“跑!”童妙笙的指令劈开了凝固的空气,她第一个侧身挤进缝隙。
“我去!来真的啊!”方砚理嘴上喊着,动作却丝毫不慢,几乎是拽着妹妹方砚棠一起冲了进去。
通道狭窄低矮,众人只能弯腰疾行。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几乎看不清前路。
许知勉在奔跑中依然保持着奇异的冷静,他一只手护着头顶,另一只手却飞快地划过墙壁,像是在黑暗中读取着什么信息。
女高中生的呼吸已经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泣音,在一次险些绊倒后,她发出了短促的惊叫,整个人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僵了一瞬,直到童妙笙回身用力拉了她一把。
“这里!”冲在最前的童妙笙摸到一扇虚掩的门,猛地推开。几人鱼贯而入。赵宇肆最后一个闪入,用整个背脊“砰”地顶死门板,利落地反锁。
世界被割裂。门外是电锯引擎不甘的空转轰鸣,以及沉重的、徘徊的脚步声。
门内,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和零落的喘息声。方砚理站在原地,捂着脸发出低低的笑声,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兴奋:“有点刺激……”方砚棠对哥哥的反应见怪不怪,微微蹙眉,替自己掸了掸刚才奔跑时蹭到的灰尘。许知勉已经直起身,目光在黑暗中扫视这个新房间。
女高中生扶着膝盖,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结……结束了吗?”她带着哭腔问。
童妙笙没应,动身去检查门锁。
——“砰!”
配药柜的玻璃门猛地从内部炸开,一个惨白扭曲的物体伴着刺耳的怪笑弹射出来!
而在这一片混乱中,那突如其来的贴脸杀让童妙笙的大脑一片空白,在理智回笼之前,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朝着身边最近、最令人安心的热源猛地扑了进去。
黑暗中,她被一双稳健却同样带着奔跑后急促起伏的手臂牢牢接住,熟悉的、带着点清爽气息的温暖瞬间将她包裹。
几乎在撞进他怀里的下一秒,童妙笙就猛地清醒过来。她迅速后退半步,急促的呼吸尚未平复,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亮,甚至还带着一丝被吓到后的恼火。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喘息余韵的低笑:“拿我当盾牌了?”
童妙笙抬头,认真地看着眼前人,气息拂过他的颈窝:“‘跟紧哥哥姐姐’,工作人员说的。”
赵宇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声低笑闷在胸腔里。他低下头,最终化作一句落在她耳边的、带着无奈和纵容的气音:“……行,算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