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源氏禁录 第9章 狂热的继承者

怀胎十月，对源赖光而言与寻常无异。他依旧处理家族事务，征伐四方，只是更加注重自身的防护与灵力的调养。他并未向外透露分毫，只有最核心的几位心腹（如鬼切）和那些在“缚神之阵”仪式后知晓部分内情的族老，隐约察觉到家主体内那两股交织的、日益强大的生命气息。

分娩并未在产房，而是在禁库的法阵中央。没有产婆，只有源赖光自身强大的灵力引导，以及八岐大蛇在虚无中投来的、充满兴味的“注视”。

当一对龙凤胎的啼哭（那哭声竟隐隐带着龙吟与蛇嘶）划破禁库的沉寂时，幽紫与金白交织的光芒冲天而起，又被禁库的结界牢牢压制在内。

兄长先出生，继承了源赖光深邃的五官轮廓与银白髮丝隐隐有挑染的痕迹，但那双睁开的眼眸，却是纯净剔透的紫色，如同最上等的紫水晶，深处却仿佛有蛇影游动，静谧中透着妖异。

妹妹随后降临，拥有着与八岐大蛇化身相似的绝世容颜，髮色也是是蛇神的深紫近黑，额间一点殷紫蛇鳞般的印记，昭示着她不凡的血脉。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满灵力与邪气的世界，嘴角无意识地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极了某位恶神。

源赖光拭去额角的细汗，看着襁褓中的两个婴孩，眼神中没有寻常父亲的温情，只有审视评估的锐利，以及……一丝如愿以偿的满意。他能感觉到，这两个孩子体内流淌的力量，完美地融合了他与八岐大蛇的特质，潜力深不可测。

消息无法再隐瞒，也无法隐瞒。当源赖光抱着这对龙凤胎走出禁库时，等候在外的族老们几乎瞬间就感应到了那非同寻常的气息。他们先是震惊，旋即，狂喜淹没了所有其他情绪。

“天佑源氏！天佑源氏啊！”

“家主！这……这是……”

“如此纯粹而强大的力量融合！我源氏千年夙愿，终于看到了曙光！”

“必将邪神之力，彻底化为吾等血脉之力！”

族老们激动得老泪纵横，纷纷跪伏在地，如同朝圣。他们看到的不是两个无辜的婴孩，而是源氏未来称霸人界，甚至……触及神域的无限可能。他们狂热地称呼两个孩子为“少主”、“姬君”，迫不及待地开始规划如何“培养”这两位天生的“兵器”。

源赖光冷漠地看着族老们的狂态，并未阻止。这种狂热，正是他需要的，可以利用来集中家族资源，全力培养这两个孩子。他将兄长命名为“源朔夜”，妹妹命名为“源紫苑”，正式承认了他们的继承权。

源氏宅邸为此举行了盛大的庆典，对外宣称家主得天所授，喜获麟儿龙凤，乃源氏大兴之兆。整个京都都为之震动，各方势力反应不一，但无不将目光投向了这对突然出现的、据说天赋异禀的源氏继承人。

第三章：暗涌的代价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那对光芒万丈的龙凤胎时，唯有事件的另一位“缔造者”，在狭间之中，发出了无声的、充满讽刺的嗤笑。

八岐大蛇愉悦地“看”着源氏上下为祂的血脉而狂欢，看那些人类如此轻易地拥抱这看似无价的力量赠礼。祂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源赖光的意识边缘，带着BBC纪录片旁白般优雅而冷酷的腔调：

· “看啊，源赖光，你忠诚的族人们正为这‘天赐’的继承者而欢呼雀跃。他们从那对婴孩纯净的眼眸中，看到了源氏光辉的未来，看到了将神之权柄紧握手中的无限可能。”

· “他们精心规划着如何雕琢这两块璞玉，渴望将他们打造成源氏最锋利的剑与最坚固的盾。族老们枯槁的手因激动而颤抖，仿佛已触摸到了永恒荣光的边缘。”

· “但是……”

· “……代价呢？”

· “当人类的血脉强行容纳神祇的本质，那脆弱的容器，真的能承受住永恒的侵蚀吗？当极致的秩序与生来的混乱在同一具躯体**存，那看似平衡的表象之下，潜藏着怎样毁灭性的风暴？”

· “源赖光，我亲爱的共犯者，你自信能驾驭这一切。你将我们的子嗣视为你野心的延伸，视为禁锢我力量的最终牢笼。你试图用源氏的烙印，覆盖他们与生俱来的‘恶’之天性。”

· “然而……”

· “……代价呢？”

· “你是否想过，当朔夜眼中沉睡的蛇影彻底苏醒，当紫苑额间的鳞片蔓延成诅咒的纹路，他们究竟会是守护源氏的利刃，还是……引燃整个世界的灾厄之火？”

· “你是否计算过，维系这两个‘奇迹’的存在，需要吞噬多少灵力，沾染多少血腥？源氏千年积累的底蕴，又能支撑这无底洞般的消耗多久？”

· “还有你，源赖光，你的灵魂在与我的博弈中已千疮百孔，如今又加上这血脉的羁绊……你还能保持你那绝对理性的‘人类主义’多久？”

· “这一切看似辉煌的起点……”

· “……代价，究竟是什么？”

这些低语，并非直接的攻击，而是如同种子，埋入源赖光的心底。他无法忽视。他能感觉到，抚养这两个孩子，远非提供衣食那么简单。他们无意识中散发的邪气需要他用自身灵力去中和，他们成长所需的能量庞大到需要不断汲取妖魔之力或纯净灵物。这本身就是一种持续不断的消耗。

更让他警惕的是，随着两个孩子日渐长大，他们开始展现出一些超乎寻常的特质。

朔夜性格沉静，甚至有些孤僻，对杀戮与死亡毫无惧色，有时会对着阴影自语，仿佛在与无形的存在交流。他三岁时，一次被族内一名心怀嫉妒的旁系子弟故意推倒，那孩子当晚便陷入了无止境的噩梦，精神几近崩溃，口中只会喃喃“紫色的蛇眼”。

紫苑则活泼狡黠，拥有蛊惑人心的天赋，能轻易看穿他人的弱点并加以利用。她喜爱一切亮晶晶的东西，也喜爱……观察小动物在陷阱中挣扎的模样。她偶尔会哼唱起无人听过的、旋律诡异而古老的歌谣，那调子让听闻的仆从心神不宁。

族老们将这些视为“神子”的非凡之处，更加狂热。但源赖光知道，这是八岐大蛇本质在他们身上的显现。他试图用最严苛的训练、最冷酷的教条去塑造他们，将他们引向自己设定的“正确”道路。

“看吧，你开始品尝那代价的滋味了。”八岐大蛇的声音带着惬意的观察，“压制、扭曲、控制……这就是你所谓的‘化为己用’？多么无趣，又多么……残忍。你正在亲手扼杀他们最真实的本性，就像你试图扼杀世间所有的‘恶’一样。”

源赖光不为所动，他的意志如同磐石。“他们的未来，由我塑造。任何偏离的苗头，都会被修正。”

“是吗？”八岐大蛇轻笑，“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是你的‘秩序’最终同化我的‘混乱’，还是我的血脉，最终将你的源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场始于意外的实验，其真正的结果，或许比你我能想象的，都要……有趣得多。”

源赖光站在训练场边，看着年仅五岁的朔夜以超越年龄的精准挥动木刀，紫苑则在一旁，用甜美的笑容让一名陪练的武士手足无措。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却驱不散那与生俱来的阴影。

他成功了，他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潜力无限的后代，源氏的力量似乎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

但他也能清晰地听到，那来自虚无之中的、关于“代价”的倒计时，正在滴答作响。

真正的风暴，还在酝酿之中。而这风暴的眼，正是他那对集神与人之力于一身，却不知最终会导向何方的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