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设想过无数种陈丛萌手中会出现人烛的可能性,却从未想到叶茂会是鲛人这一点。
我甚至想过,会不会陈丛萌其实是鲛人,这个人烛是她挖了自己的肉做成的,为的就是和顾暮做这笔交易。
但我从未设想过叶茂会是鲛人,或者说,我从未想过那个和普通男生无异的叶茂,竟然会长着鱼尾巴。
我记忆中的叶茂,和大学里其他男同学没什么两样,喜欢打篮球和打游戏。他和陈丛萌的相识也是巧合,用他们的话说,这一切都是缘分。
大概是有一次期末复习时,陈丛萌去图书馆学习到闭馆。外面突然下起大雨,她本以为要冒雨回去,却遇到了叶茂。叶茂用自己的外套为她挡雨,两人一起跑回女生宿舍楼下。
就这么一次机缘巧合,他们对上了眼。后来经过几次见面,两人确定了交往关系。
起初,我们都觉得陈丛萌谈恋爱只是为了消遣,并非真心想和这个人共度余生。
或者说,我们都以为她没打算结婚。
陈丛萌是我们学校的校花,追她的人排着队。而且她以前的感情生活有些混乱,讨厌她的人总说她在背后养备胎。
包括我们这些平日里能说上话的,也觉得她对待感情的态度不行,太暧昧不清了。
所以一开始,我们几个人都不看好他们的感情。甚至私下打赌,看陈丛萌什么时候会和叶茂说分手。
结果,他们一谈就是四年,不曾分开。而且两人越来越甜蜜,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和议论,甚至开始策划结婚的事情。
我们几个人大吃一惊。但既然她要结婚了,我们也不能再怀疑她对叶茂的态度是否和对她的无数前男友一样,于是纷纷送上祝福,前几天还在微信群里讨论要包多少礼金合适。
谁知道,现在出了这档子事。
按照陈丛萌的说法,叶茂失踪的第二天她就报警了。结果警察翻遍所有监控录像,只发现叶茂消失在那个监控死角的小巷子里。
她越想越害怕,又从街坊邻里的老人那里听到了关于那个小巷子的恐怖传闻,更是担心叶茂是否被妖魔鬼怪吃掉了。
恰好这时她看到了西郊阴阳当铺的招牌,又从裴玥那里听说了顾暮老板神通广大,这才来找我帮忙。
原本这人烛应该是个十分稀奇的东西,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毕竟鲛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很少见的,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不仅要费钱,还要费精力和运气。
但是顾暮说,这个人烛能换来的代价,只是找到叶茂。无论他是生是死,顾暮只需要找到他,然后把叶茂的下落发给陈丛萌就行。接下来的事情,这个人烛就负担不起了。
陈丛萌手头也没有其他顾暮想要的东西了,所以咬咬牙,答应了这笔交易。
“人烛要是放在几年前,确实是个稀有的宝贝。如果几年前她拿着这个来找我,我肯定能把她男友带回到她身边。但现在世道不一样了,这个东西,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是不会答应这笔交易的。” 顾暮淡淡地说,好像这人烛在他眼里,连王大娘的包子都比不上。
可我却觉得十分稀奇,毕竟别说人烛了,这鲛人我也是第二次见到。胥安原来的模样是个带着鱼尾的鲛人,但自从他变成成人体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露出尾巴了。
按照胥安的说法,他这种本领高强的鲛人,可以随时随地变化自己的体态,而且能很好地维持。但能有这种本事的鲛人,大多都是百岁以上才能修炼完成。
这么看来,叶茂至少有上百岁了。
一想到这,我就忍不住抖了抖肩膀。这个忘年恋,忘得有点夸张了。
不过他们两人的感情是他们的事,我要做的,就是帮陈丛萌找到叶茂。
“为什么前几年这是个宝贝,现在在你这就不是宝贝了呢?” 我好奇地扭头看向一旁的顾暮。他正在划着 pad 看东西,我凑近一看,发现是一些过期的老新闻,大多是这五年间的。
新闻的标题赫然写着:郊区发现一家废弃工厂,里面发现多具死尸。
这些新闻的标题大多大同小异,都是说发现了不少废弃工厂,而这些工厂里都有已经变成肉末的死尸。
说是肉末也不太恰当,那些新闻上原本打码的照片,不知道被顾暮用了什么黑科技清除了打码部分,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一块接着一块的,属于人类上半身的残肢。这些残肢都没有皮肉,有些上面挂着零星的碎肉,像是被人挖肉时没挖干净,又像是被随手扔掉的废弃肉黏在上面。总之,这些尸块上,没有一块是有完整肉脂的。
我突然想起那个梦境里鲛人所在的地方,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迅速组织成了前因后果。
我猛地扭头看向一旁的顾暮,问道:“是不是这些工厂,全部都是用来加工人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