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小心翼翼绕过她们站到了孟术房前,门正敞开着,金年霄又让镜影先一步飞进屋内,镜影旋转着将屋内每个角落都照进剑面,须臾,回到了金年霄手中。
金年霄:“里面没人,进去吧。”
三人跨进屋,并未关门,左右院中人听不到也看不到他们大可敞开了搜,关了门反而会引起警惕。
孟术屋内陈设照旧,有许多名贵的瓷器还摆设在架,卷轴书册一丝不乱整齐有序,就连被褥也不曾落灰。孟术死的早,书籍保存完好还能说孟家思念亡子,可这能抵不少金银的珍品居然也没带走,可见孟家人走的有多匆忙了。
崔红氤随手拿起一捆卷轴展开来看,打量道:“字迹挺工整,批注也很有文采,这孟术书读的倒是不错。”
俞今满也在一旁翻翻找找,只听一声脆响,一屋子人都顿住了:“嗯?”
崔红氤听到动静凑了过去:“怎么了?”
俞今满低着头,脚边赫然躺着一根掉落的竹签,下写“玉钦长佑”,上写“大吉”。
金年霄看向俞今满,讥诮道:“玉钦长佑?”
俞今满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看:“这……这人是我的信徒?”
崔红氤捡起竹签拿在手中仔细查看:“孟术是被孟府上下寄予厚望的贵公子,满屋诗书,信奉玉钦公这不奇怪。只是……”
金年霄道:“只是什么?”
“神庙求签需归还。”崔红氤将竹签举起面向二人,“这支签是伪造的。”
俞今满接过竹签仔细一瞧,果真瞧出些端倪:“好新的签。”
“但又为何要伪造一根签,不去求一次呢?……大吉?”俞今满手指摩挲着签面,突然开了窍,“不对,他应该去求过!”
崔红氤也想到了这里:“或许他求的,全是凶签。”
俞今满:“有这个可能。所以才会做一根吉签出来慰藉自己,或是给自己打劲。”
崔红氤忍不住嘲谑:“这不掩耳盗铃吗?”
金年霄听完径直走开了。
崔红氤又回到了卷轴堆里想再翻翻看,却在隐蔽之处寻到了一本书册,眼前一亮,想着一定大有发现。他迫不及待翻开来,看清里面的内容后浑身宛如雷劈,将这本册子扔出去好远。
动静不小,其余二人纷纷投来目光。
金年霄嫌他大惊小怪,依旧没好气道:“你又怎么了?”
崔红氤赶忙给自己打圆场:“没事,没事,猝不及防被污了眼。”
俞今满将那本可怜的册子捡了回来,翻开瞧了一眼又立马合上,然后一脸死相地望向崔红氤:“我也被污了眼。”
“是,是吧。”崔红氤扯了扯嘴角。
金年霄偏不信邪,迈着铿锵的步子走了过来,从俞今满手里一把夺过那书,定睛一看,敞开的那页四五个男男女女缠绵在一起,姿态各异,情意绵绵,湍流不息。
于是金年霄也黑着脸把这本书扔出去了,惹得崔红氤和俞今满偷笑了好一会。
孟术的房间并不算大,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三人就把房间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除了那根伪造的竹签之外并无正经发现,就算有什么痕迹也该被清理完了。
在离开之前,他们还需把所有东西放回原处,各自忙活,一时没有交谈。
崔红氤这边大功告成,理了理微乱的头发又松了松肩颈,突觉身后吹来阴风,他觉察不对,猛然朝旁一避。抬眼看,他正与一名不知什么时候进屋的侍女擦肩而过。
他道好险:“她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我一跳。”
金年霄紧盯着这名侍女,嘴上斥道:“闭嘴。”
崔红氤不满地看向金年霄,就算他脾气再好,任谁日日被人莫名其妙摆脸色都会不好受,自打他和金年霄相熟起他就从未在他那得到过一个笑脸,久而久之他俩也就隐隐杠上了。
他时常扪心自问自己也没那么讨人嫌吧,究竟是哪里惹了这位贵公子不高兴他到现在都摸不着头脑。
三人给这名侍女腾了好大的位置,静静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名侍女手中端着空盘,嘴角翘起,血脸微笑,裙摆纤纤作细步,走至案前轻轻行礼,后将空盘置于案上。事毕,她弓腰退到一旁,站着不动了。
俞今满瞧的细致,道:“这姑娘长得有点姿色,想必是孟术的贴身侍婢。她这是在给孟术送点心?”
“她认为孟术还活着。”崔红氤道,“至少现在搞清楚了一点,这满院子的人还停留在很久之前的某一天。”
俞今满:“好像有戏要唱给我们看似的。”
三人一对视,崔红氤道:“我们出去吧。这里不宜久留,别惊动她了。”
二进院还剩下穿堂屋、西厢房和几间耳房,三人为节省时间便再次分开来,崔红氤走向正前的穿堂屋。
穿堂屋左侧的议事堂内并无特别之处,私人物品想来也不会存放在这里,崔红氤稍稍看了几眼,并无发现,于是转身走向了右侧的奉堂。
推开奉堂门,里面是供台,供有三位神仙,崔红氤一眼将其辨认。
左侧是“地神”三槲玄君,主“生”。
右侧是“海神”三藤明君,主“死”。
中间是“天神”三鸾圣君,主“序”。
合称“三世主”。
崔红氤走上前,将提灯的光亮带至每一个角落。
三主皆是高居顶端的大神仙,是世道本身,亦是他的主子,得罪不起,谁见了都要毕恭毕敬。但这阻挠不了他觉得三位脑子都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三鸾圣君是个笑面虎,表面和和气气,实际责罚下得比谁都重,嘴巴比谁都毒。
三藤明君坐镇西清海,整日和她“丈夫”恩恩爱爱,据说孩子生得满海里游,平日里没少听圣君在背后蛐蛐她只知道享乐。
三槲玄君是个足不出户的鸟男,传闻脾气暴躁不想见人,故而闭关,久居天界净水山。鸟男是他们这群小辈私底下的叫法,因为圣君说玄君的本体是一只大玄鸟,因此得名。
他走上前,从一旁抽出香火,给三位一人供了一份。事毕,这才打量起了周围。
奉堂被维护得很好,供台上一点灰尘都见不着,从香炉堆积的香灰来看,孟家人也时常来此供奉。
他不禁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四周鸦雀无声,崔红氤左看看右看看,脑子里也想着事情,注意力都被占了个遍,身后传来极轻极小心的关门声,他没有注意。
等到来人压着脚步走到近处他才有所察觉,回过头:“你们搜完了?”
一句话的尾音还没收,声音骤然被扼在了喉咙里,来人上前飞快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再次被卸了力,上半身一下变得软绵绵的,又被推向墙边,磕得后脑一痛。
这熟悉的招式。
好啊,又是你!
一会儿不见他一改乞丐打扮,换了一身素净的白衣,发丝上也沾了清香,去掉了乱糟糟发型,这人长得还不错。
崔红氤尝试催动血花瓣,却惊觉整个孟府上上下下没有一滴血可以供他驱策,唯一的血液来源还在那群死人邪物身上!若他为了对付眼前人而惊动了外面的人,恐怕得不偿失。
而对方似乎对他了解颇深,正利用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简直无赖又狠毒,他恨不得用牙齿在对方掌心上狠狠咬下一块肉。
在他真的这么做之前,这人终于开了口,声音轻柔,语气很淡。
“这是你被偷袭的第三次了,警惕性有待提高。”
崔红氤为天界效力平息祸事向来游刃有余,同时也养成了粗枝大叶的习惯,他就是缺乏警惕心,这点他认,经此一劫,今后定然时刻牢记在心,积极改正。
对方朝他牵了牵嘴角,他却觉得笑得勉强。
“你的同伴就在外面,小点声,不然他们会听到的。”
崔红氤脸又黑了一个度。
至此,他彻底明白自己今日算是栽在这人手里了,挣扎不得言语不能,只能狠狠剜他一眼,用眼神臭骂不要脸。
谁料对方竟然松开了捂嘴的手,转而搂住他的肩膀将他死死扣进了怀里。崔红氤心里抵触,无奈身体只能任人摆布。
抱得很紧,他有些喘不过气。防线彻底被击垮,他折服了。
反正亲都亲了。又不是女孩,男人而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他听见这人在他耳边低语:“先前我来得匆忙,没来得及换身衣裳,现在我干净了,所以想碰碰你。”
“唉。”崔红氤一脸衰相,“你总得告诉我你是谁吧。”
对方不答他,胸膛起伏稍稍加快。
“又不说话了。”
在他前几百年的人生里别说亲亲抱抱了,就连手都没同人拉过,长叹自己怎会遭此劫,又羞又恼闭上眼。
认命!
你爱咋地咋地吧,反正没人看见,只要把今日把孟雁解决了,来日再把你解决了,世上就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了,他又是清清白白一条好汉。
二人相拥间,奉堂内供台上的三份香火烧断了两份,轰然坠地。
攻的本体还没登场哦,很帅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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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诡萦孟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