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时和土方的身影逐渐消失,风雪仍未停。
斋藤一与冲田总司视线仍锁定了桂小五郎,新选组的职责如同无形的枷锁,不容他们放走这条大鱼。
桂却神色从容,率先打破了沉默,“斋藤先生,冲田先生,今日之事,关乎胜海舟大人安危,关乎我长州藩声誉,更关乎新选组的职责。其中曲折,非三言两语能道尽。”
他坦然地看着两位队长:“我愿亲赴屯所,面见近藤局长与土方副长,将原委道出,并与被擒获的要犯当面对质,以证清白,也助贵组查清真相。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这番话,将自己从即将被抓的囚犯,扭转成了主动揭发者与合作者,实在不能合作还有时灵时不灵的隐身衣可以逃脱。
斋藤沉吟片刻,桂的名声他自然知晓,他主动提出前往屯所,言辞恳切,而且事关重大,于公于私,新选组都需彻查。强行押解,反落了下乘。
“……可以。”斋藤最终点头,“请吧,桂先生。”
路途之中,气氛微妙。
总司偶尔问些十四郎的对象银时的问题,桂哪知道那些,就将话题引回总司不太感兴趣的当下阴谋,减少他的好奇打听。
不久,那座散发着肃杀之气的屯所大门已在眼前。
近藤勇与土方岁三听到汇报都震惊了,当他们看到桂小五郎竟与斋藤、冲田一同走入,更是感觉没睡醒。
“局长,副长。”斋藤言简意赅地汇报完这趟任务后,道:“桂先生说……有事需要当面告知。”
桂开门见山:“近藤局长,土方副长,冒昧来访。今日前来,不是为了旧怨,而是为了揭发一桩企图祸乱幕府、陷害忠良、更欲将新选组置于不义之地的巨大阴谋!”
他言语清晰,迅速将幕府守旧派刺杀胜海舟、并企图嫁祸给长州藩的拔刀斋,从而挑起全面战争的阴谋脉络尽数道出。
“……其计若成,胜海大人遇害,黑锅由我长州来背,内战必将爆发。届时,守护京都不力的责难,也会落到诸位头上!此为一石二鸟之毒计,既除政敌,又打击异己,更可借此问罪日渐强大的新选组!”
问罪新选组!土方岁三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度锐利,这是他绝不容触碰的逆鳞。
桂适时抛出了他准备好的例子,“即便同为新选组栋梁,如伊东甲子太郎先生那般一心为公的大才,理念行事也会与其他人有出入,但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可恨幕府内部派系斗争动荡,岂非让小人得志,**猖獗,百姓不宁!”
近藤听到的是对幕府动荡和百姓疾苦的不忍,土方岁三听到的是对阴谋利害的分析。
桂趁势加大忽悠……啊不是,是给出解决方案:“如今元凶已擒获,我愿全力配合,促成调查结案。由新选组呈报,为幕府清除内患,稳固根基,此乃匡扶正道之大功!”
桂的话,句句站在新选组的立场,为他们分析利害、清除隐患、提供功劳。将天然的敌对冲突,转为双方共同利益的交汇点。
土方岁三抬眼问道:“那桂先生所图为何呢?”
桂看出这人简单忽悠不过去,“我长州所求,无非安身立命,于这时代寻一席之地,绝非无端掀起战火,实在图强只为自保而已……我对西式先进武器颇有兴趣,听闻贵组内成立有枪炮小组,因暗杀牵连被降职蛰居的胜海大人府邸亦有涉猎,不知可否引见?”
他这是利用这件事和新选组,想和幕府重臣搭上线……
近藤勇深吸一口气,与土方岁三交换了一个眼神,岁三微微点头。
会谈的气氛平缓,一条基于共同利益的微弱信任纽带正在建立。
近藤勇命人带桂小五郎去偏室稍作招待和休息,他也需要内部再商议一番。
就在桂被带着穿过回廊时,与一人偶遇。
那人捧着一卷书,身形单薄,脸色透着不健康的白,但眼神沉静,气质温文,与周遭的杀伐之气格格不入。
“山南先生。”引路队士恭敬地行礼。
山南敬助。桂立刻知晓了对方的身份,新选组的总长,以智谋与温和著称,和伊东算是壬生狼中两种不同的异类吧。
“这位是……”山南的目光落在桂身上,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探究。他认出了这是名震天下的桂小五郎,但此刻出现在屯所深处,情形极为诡异。
桂拱手,主动开口:“在下桂小五郎,为与近藤局长土方副长商讨要事而来。久闻新选组山南总长渊博风雅,今日偶遇,幸会。”
山南颔首,“桂先生大名,如雷贯耳。”
桂微微一笑,意有所指:“贵组人才济济,不仅有斋藤先生、冲田先生这样锐利的剑,还有山南先生这样沉稳的鞘,实在令人敬佩。”
山南眼中闪过一丝细微波动,鞘……这个词触动了他的心事。
他曾也自认为是约束组内利剑的鞘,但如今,一是身体二是如铁一般的局中法度,让他越发感到力不从心。
他不由想起那位与土方岁三相似又不同的十四郎先生,类似的严苛下,藏着一种更通透的无奈,偶尔甚至会说出,“规则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虽然活得很混蛋”之类的话。
这种细微的影响,似乎让岁三偶尔在某些事上,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冰冷得不近人情,能容忍桂安然无恙出现在这里本身不就是一种证明。
“桂先生过誉了。”山南轻轻咳嗽了一声,脸色更白了些,“新选组只是一把锋利的刀,尽忠职守而已。至于鞘……或许没那么重要。”
桂见他病弱和低落下去的情绪,心中了然。
“知剑之利、惜鞘之稀。利器固然好,可无鞘之剑,过刚易折,非长久之道。山南先生保重身体,未来或许更需要您的智慧而非武力。”
山南微微一怔,再次颔首:“多谢桂先生吉言。恕我身体不适,失陪了。”
说完,二人错身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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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下村塾的窗外,多了一道银色的影子。
没人知道,那个银发卷毛的死鱼眼孩子是何时开始出现的。
他就像一只偶然路过的野猫,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只是常蜷缩在院外那棵老松树的枝干上,或是倚在墙根角落,晒着太阳,仿佛在打盹,又偶尔听一耳朵讲课声。
松阴很快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孩子。他并非藩士子弟,衣着也谈不上体面,腰间别着一把与身材不符的长木刀,却不让人感到危险,散发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疏离。
“孩子,既然来了,何不进屋里来听?”某日课后,松阴温和地叫住了又想溜走的他。
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卷毛,露出个嫌弃的表情,“不要,里面太吵了,而且阿银我对你说的成为国家栋梁没什么兴趣。”
松阴失笑:“哦?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当然是糖分!就是甜食啦,草莓牛奶、巧克力芭菲哦还有jump……别看这些不起眼,但人生啊,就是靠这些不起眼的东西才能活下去。”
松阴:……开始是孩子气的胡言乱语,怎么这么快转说教了,比他这个老师还会说教!
这番不着调的对话,成了他们奇妙交情的开始。
他从不叫松阴‘老师’,松阴也没有强求他入学,反而时常在课后,拿着些甜点出来,虽然没有他说的什么牛奶和芭菲,坐在廊下,和这个言语古怪的少年聊上几句。
他们的谈话如天马行空。
松阴耐心地讲孟子,讲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孩子打着哈欠说:“啊,就是说顾客比店重要,店又比老板重要对吧?懂了,所以所有老板们都应该把顾客当成卡密。”
松阴犀利地讲兵法,讲兵贵神速。
孩子看着远处跑来跑去的幼童,懒洋洋道:“平时还是慢点好,不然会撞到痔疮忍者,违反交通法还要重新考驾照。”
松阴激昂地讲,神州之伟大,当傲立于世界。
孩子则挖着鼻孔,望着天空:“神州……天人的国家吗?在哪里不都一样,脚下的地才是真实的。站得太高,看不清下面,掉下来砸伤人怎么办,医疗费我可赔不起啊。”
他总是用日常的、琐碎的、俗气的例子,去理解松阴那些宏大的概念。
松阴起初觉得好笑,继而感到困惑,最后竟常常陷入沉思。
这些话像一面粗糙的镜子,反射着松阴的思想,又像微小的溪流,悄然浸润着松阴内心土壤。
某日,松阴讲授《孙子兵法》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课后,他罕见地主动询问:“依你之见,如何做到‘不战而胜’?”
孩子似乎没有在想回答,又似乎透过他在看什么人,过了好一会才说话。
“喂,阿银想吃甜食了,那里有个蜂窝,你帮我捅点下来掏蜂蜜吃!”
松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屋檐下果然有个小小的蜂窝。
但他没那么无聊,干嘛要冒着被蛰得满头包的风险去捅蜂窝,端些甜点来不就可以哄住他了么,再不行蜂蜜又不是买不到。
孩子吃着他拿来的甜点,满嘴含糊:“嘛~你刚刚为什么不去捅蜂窝……蜜蜂做的不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有刺是为了保护蜜,总是用刺蜇人自己也活不长……”
松阴听到这里愣住了,他一生追求的是强兵、富国,思考的是如何让日本的刺更锋利。而这个孩子,却告诉他,蜜蜂最好的状态,是怀刺守蜜,有力量却只备不用,为了守护自己那一点蜜。
他哪里是在说蜜蜂,也是在说他自己……手握木刀强大的力量感与他渺小的生活愿望,惊人矛盾,又惊人地统一。
松阴开始思考起过往根深蒂固的很多想法,甚至在课上不自觉流露出不一样的想法,在和已毕业的门生高杉、桂、久坂等人信上展现不一样的想法。
他不知道这种不一样是对是错,是好是坏,但似乎看到了一种新的可能……
不久,这个奇怪的小孩在帮他逃过一次抓捕后,就像突然闯入那般突然离开了,说是什么剧情开始了要去围观幼年体jump主人公?
问他名字,只留下一个万事屋阿银的名号,以及,说是受了弟子的委托保护恩师,谢礼已经有人付过了……
想起了他那次透过他,看别的什么的眼神。
或许,是在怀念另一段弟子与恩师的故事吧……
其实不熟悉那段历史的朋友觉得松阳老师突然变成反派狗血奇怪,但我反而觉得空知设计出来这个人物或许注定了另一面是反派
历史不是漫画世界观,而是已发生的不可抗力。银时和土方没有能力也不会去更改历史,只是直接救了个体两条小人物的命。浪客剑心还是银魂都是原汁原味的幕末悲剧故事,这里也是但他们俩存在本身会无意中影响一些事情,在这条if线,无血开城不需要新选组几乎全员牺牲,倒幕在加速进行,强兵富国对外扩张的启蒙松阴,开始思考别的可能性,这就是银魂的理念带去的微小变化,引动的蝴蝶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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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浪客剑心番外·刀与鞘&刺与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