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温暖的阳光洒落在眼皮之上,身上的粘腻感已消失不见,干净清爽的气息和若有若无的香甜气息涌入鼻腔。
宿傩眼帘轻颤,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干净整洁的房间,身下枕着的是柔软的棉被。
而那个女人,此刻正闭着眼睛安静的靠在床尾,就在他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瞬间,像是惊扰了她一般,那人瞬间就睁开了眼。
骤然对上那双浅灰色的双瞳,宿傩下意识的挪开了目光。
白枝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
“醒了”,一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疼吗?”
宿傩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口被仔细的清洗包扎过,难怪醒来的时候没有感觉到熟悉的疼痛。
“你到底想干什么。”想要他死的话,她有无数次的机会,为什么现在还要假惺惺的做这些。
接收到狐疑的目光,白枝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浅灰色的双瞳毫不避讳的对上那是堪称阴骘的目光。
“想要你活着,仅此而已。”
“随你是讨厌我也好,想杀我也罢,只要你有那本事,我随时奉陪,前提是你能活着。”
浅灰色的双眸中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活着,所有人都巴不得他死,她为什么要让他活着。
白枝撑了了懒腰,总算是救活了自己僵硬的四肢,这床板实在是有点硬。
“活着还需要为什么吗?”
“活着不好吗,活着多好呀,能吃能动能看风景还能吹吹风,还能给不想让自己活着的人添添堵,多快乐呀。”
她也是有病,这小子明明有自己的房间,她本来是打算把人扔回他自己房间的,但是推门进去一看,好家伙,简直就是一整个大型灾害现场。
屋里没有一个完整的物件,能拆的都拆了,不能拆的干脆直接扔的乱七八糟,看不出一点房间原本的样子,就连那床,都拆的稀烂,白枝甚至都怀疑这小子之前是睡哪的。
看着实在惨不忍睹的房间,属实是没招了白枝只好把人拎回了自己房间,让这小子霸占了自己的床,整的自己没床睡。
早知道就该直接把这小子随便找个空房间扔进去的,脏是脏点,但总好过折磨自己,整的自己现在有床不能睡。
昨天晚上为了给这小子收拾,晚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会肚子空落落的。
白枝冲床上的人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今天能老实吃饭了吧?”
宿傩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说吃饭这种事情。
白枝扬了扬眉,“吃吗?”
见人缓缓的点了点头,才心满意足的出了门。
指尖转着顺来的这个宅邸的库房钥匙,白枝直接找了个角落避开宅邸侍卫的视线翻了出去。
这个点,厨房应该连渣都没有了,虽然有食材,但是她懒得自己动手,直接去库房顺了点银钱准备出去找点吃的。
平安京时代啊,没有炸鸡可乐,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许是此处身处京都的原因,虽是在千年之前的平安京,街道之上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繁华得多。
白枝手上抱着一堆吃的,嘴里嚼着方才买到的糖果,口味虽然比不上现世的甜和多种多样,但是胜在没什么添加剂,倒是原汁原味。
翻了翻方才装糖的袋子,已经没剩几颗了。
“……”
早知道刚才多买点了。
算了,反正那个宅邸离城里也不算远,下次再来多买点就是了。
购置了一堆东西的白枝,心满意足的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出了城门之后青石板变成了不算很宽阔的土路,不远处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慢悠悠的朝着这边走来,道路的两边是半人高的杂乱的草丛,白枝自觉站定侧身,准备等马车过去再走。
原本正常行驶的马车突然发狂般的扬起前蹄,驾马车的人直接被甩落在地,白枝思考着是躲开还是直接照着马头来一脚。
然而未果,数张裁剪成小人模样的纸符链接在一起,死死的拴住了马脖子,硬生生将马蹄落下的位置调转了个方向,马儿嘶鸣着重重落下马蹄,扬起一片尘土。
“哦呀,真是失礼了呢,您没事吧,这位小姐。”
猝不及防吃了一脸灰的白枝黑着脸扇开面前扬起的灰尘,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最先入眼的是挑起车帘的一柄折扇,随即是一双自带笑意的狐狸眼。
折扇欻的一声展开,遮住了半张脸,车帘子被驾车的车夫完全掀开,露出了里面人的全貌。
狩衣,折扇,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
恍如身份证号般的标志,就是你吧,安倍晴明。
倒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遇见这人。
白枝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我没事,多亏您及时出手。”
抱着一种观光的心理,见过便算不虚此行的白枝,礼貌的颔了颔首。
利落转身往来时路走去,徒留和自家主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的车夫。
“大人,她就这么走了?”
安保晴明手中的折扇遮掩了藏在之后表情,“没事……”
他重新坐回原位,示意车夫放下车帘,“缘即如此,总会再见的。”
略过这个小插曲,白枝一路回到了宅邸,熟练的翻过院墙,映入眼帘的是个干坐在檐下的小萝卜头。
白枝的身影出现的瞬间,宿傩立马站了起来,满脸阴鸷,“你去哪了?”
白枝走近,扬了扬手里大包小包的袋子,“你不饿?”
路过宿傩进屋把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
身后的视线一直跟着她转。
白枝摆好筷子后见人还没有动作,便向宿傩招了招手。
“过来吃饭呀,趁热。”总不能还得让她请吧。
好在这种事没发生,昨天还一脸凶狠的像是要咬下她一块肉的小鬼这会居然真的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她的对面端起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