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童茜茜给我递来一杯奶茶。
言出必行。
和沈秋灵一样。
她是好人呢。
“谢谢。”
我喝着这口“心理咨询室奖励”味道刚刚好。
“怎么说?”季向松歪着头。
童茜茜嘴一咧:“你自己买去。”
“切。”她巴巴看着我们俩也馋了。
最终三人都有了饭后甜点。离回去的时间还早,还能晃一圈。
和沈秋灵吃饭总是想聊天,她吃得也很慢,若是校外吃饭赶去午休估计空不下来漫步。季向松话多吃得还快,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仿佛黑洞。
我很少跟人这样群体行动,跟着保持沉默最舒适。她们俩聊着聊着只要穿越一条小路就快到学校大门口了。
这排店我们看过无数次了,已经很眼熟,像背景墙一样没人会多心。
今天季向松一个激灵:“你说赵乐之的爸爸的店是不是前面那家。”
小路中央有家旧兮兮的五金店,灰蒙蒙的,挂出来的东西被晒到褪色的同时又挂着一层黑色滤镜。里面奇形怪状一大堆,喊不上名来,有的东西像废墟里捞的,有的东西又油乎乎的。
这种暗暗的色调,很像赵乐之爸爸手上洗不掉的那种做工的痕迹。
这条小路的都是老店,街坊邻居好像都认识,冬天找了个有太阳的角落唠嗑。
我不敢抬头看里面有没有赵乐之的爸爸。
之前打过几次照面,无一件好事发生。以后不走这条路了。
季向松和童茜茜是有点好奇的,想走去微微侧着瞄一眼。她们俩面生,瞅瞅就自然地走开,问题不大。
我离着她们两三步远,低头喝着热乎乎的饮料。
我看着的鞋面一翘一翘的,忽地到了尽头,我跟季向松的脚后跟快叠到一起了。
她站住了,没有动了。
我下意识抬头,发现赵乐之正好从店内出来。
不够宽的小路,喷满了尴尬的味道。我的后背凉到仿佛没有穿毛衣。
只要有一方装作不认识快点让开就可以了。
赵乐之转身进店,季向松童茜茜同时相视无言,不出一秒便决意加快脚步。她们速速离开。我紧张地硬跟到位。
目前我们的关系就是这么简单。
“哗……”
噔。
是铁桶站到地上的声音。
她朝我们泼了桶脏水。
黑漆漆的,散发着机油的味道。和墙面洗不掉的污渍一个色系。
她不是想倒我们身上。而是面向地面的一种示威。
我的眼前很干燥,袜子却贴着脚掌变得寒气逼人。
有什么东西快速蔓延到了脚趾。
等我第二次眨眼时,童茜茜的双手死命握住我的右手。季向松的双臂穿过我的肩膀下面正固定着我的身躯。
她们在我边上喊我,我听不清具体什么字。
这里是五金店。
随便抓一样东西就是致命武器。
手心捏着一个冰凉的L型金属,我甚至不知它叫什么。
“别。”
“别啊。”
季向松的声音终于清晰。
包围我的泡泡被打破了。
赵乐之的眼里有恐惧。
我第一次见到她产生这种东西。
我无法看到自己的表情。
季向松能这么激动。
可能是想杀人了吧。
地上都是废水,和鞋底蹭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赵乐之的爸爸迈着大步插入我们之间。
他径直往里走,没有瞧我。我只能见到他稀疏的后脑勺。
他在码得整整齐齐的白色水管里抽出一根。一把逮住赵乐之拖到外面空地,一下一下一下不断抽打她的大腿。赵乐之被揍到缩成虾一样,在路上打转。
隔壁的店主都吓坏了。冲过去拉架。
“老赵老赵……别打孩子。”
他在群众劝解下收手,没有和我们说任何话,气得回店扔下水管。
PVC发出独特的弹响。
赵乐之被一个阿姨迎到店里去。
我手里的东西已经消失了。童茜茜抱着物件死死抓紧。
“对不起。”我向她道歉。
离出事只差一瞬。
“谢谢你们。”
足部的冰凉往脑门窜。
季向松拍了拍我的肩:“没事了没事了,唉呀妈呀。”
赵乐之泼出来的水既像擦洗的又像拖地的。
黑灰色染着鞋的一侧。混着机油。
它截断了沈秋灵很喜欢的颜色。
现在变成了一半浅蓝、一半钴蓝的弧线。
我的袜子很黑。
不细看无法得知这种寒意已经跑进身体里。
只有我知道它已经刺向我的骨髓。
“新鞋嘛!能理解。”季向松和我搭肩往前推压,迫使我朝学校前进。
我明白她们对我很好。
这只是校园生活里不值一提的摩擦。放在痛苦排行榜里都在最后梯队。要是搬出来当个事,那种殴打级别的人都会嘲笑出声。
我的心情很复杂,很难描述内心这种浑浊的感觉。
鞋袜需要整个泡水洗净。
可我一定还是浑浊的。
如果刚刚的场面被老师看到,我必将会多出“家庭有问题无法控制脾气”的标签。
我爸是有点生意的形象,我的设定里该是衣食无忧的,这样的鞋子有一柜子都不奇怪,不会因为湿了就发生暴力行为。
沈秋灵的模样一直在我脑子里晃悠。
她不会怪我的。
不但不会怪我,还可能安慰我,替我出气。
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这种混沌,里面参杂着其他的东西。我右臂跟抽筋了一样,有股肌肉一直在弹跳。我把手掌覆上去,能摸到它鼓起、凹陷、鼓起、凹陷。
这很不正常。
这不是沈秋灵带来的。
——把这么新的东西弄脏,在我老家接近死刑。
我会被按在地上打。
会比刚刚的赵乐之惨上十倍不止。
“没事了。”我说。身边的二人都松了口气。
季向松由按着肩膀变成了安抚:“没事就行没事就行。”
我们已经快走到教学楼了。
童茜茜与季向松开始交谈,似乎在转移话题。
我什么字也没听见。跟刚刚一样,如同处在真空泡泡里。
走在楼梯上,阶梯使她们不得不与我错落、分离,我悄悄退出了这局对话。
操场边有一排椅子那么高的水龙头。夏天运动后用起来很爽,无论是洗手抑或是弯腰冲脸都很自在。
至于现在……
我脱下鞋袜,光脚站在地上,水柱打击着鞋垫,装的满高,溢出些黑色的碎屑。不知道是什么,不规则的,纯黑的点点。
可能是又擦灰又拖地的水桶吧。
水流的敲击没有彻底带走机油的味道,也没有彻底把黑灰色洗净。
它现在是侧方及后方有些斑驳的白鞋,和全新全白的正面形成鲜明对比,灰的边界异常明显,能看出喷溅开的动态。
在挤捏下水会滋出来,颜色没有改变。
好想吐,自下而上翻滚出酸酸的糖水味。
奶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可能爆发的一瞬间就被我甩开了。
我顺便低头漱了口。
右手臂还在抽筋。我用左手关了水。
我的脚趾抠着地面,太冷了,只能想到一个能去的地方。
电话震起,是沈秋灵来电,我划向了红点。躲久了一定会被说的。可是身体好不正常,不想被她看见。
我光着脚走到器材室后面的夹缝,把湿漉漉的鞋袜摆到废掉的花坛里面,它有着无人管理的土壤,像发疯一样地吸食鞋后跟的水分。
白鞋把黄土染成了褐色。
赵乐之挨揍了,我一点扬眉吐气的滋味都没有。
回忆画面,居然落泪了。
我坐下等着不可能在今天变干的鞋。没有在期待奇迹,就是小臂没有停止抽搐。它捎带上我的大拇指,使其微微麻木上下小幅摆动。
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了。
眼泪也不像自己的。
确切地说可能有一大半不是今天的自己的。
我好想见她,又好害怕现在见她。
抬头望天,这里的天都是窄的。
有跑步的声响越来越近,此时此地是没有人会来的,除了她。我艰难地握拳,握不紧,四指尽量扣上拇指,还好是冬天长袖装。我侧过身蹲,把花坛的鞋和脚都用外套下摆挡起来。
姿势太失常了。
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必要逃避。
这种逃避是毫无意义的伪装。
知道和做了是两回事。
沈秋灵以为我对她百分百的诚实。这是假的。
至少要……装成我仅仅为了新鞋心态有些崩。
可……可……一塌糊涂的鞋子放到眼皮底下的时候……
是真的很崩溃。
我的眼泪汹涌而至,本想装作没事竟成了抽泣。这下整个上半身都废了,不断地高高低低地耸起来。
“你爸来了你都没哭,今天哭什么?”
“受伤了?脸吗?”
她耐心地在边上等我哭完。明明是个急到要爆炸的脾气。我不敢回复她的问题。赶紧摇头。
“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没打起来。”好怕她跑出去招人,必须回复这条。
“哈……”
她在尝试等我恢复状态,我却能感觉到身后冒上来的火急火燎的烟。
“我上手了噢。”
她扒着我转过去。手指路过我的眉毛、睫毛,轻抚我的脸庞。她的视线停到了我光着的脚。
“多大点事。”她吻了我的额头,“没关系了。一双鞋而已。”
她把我揽到怀里去了。
我哭得更厉害了。
“我再给你买,好不好?”她一口气亲了我好多好多下。
“不要……”我哭到变声,“太贵了……我看到价格了……”
“啧,万恶的大数据。”她嫌弃了一嘴购物平台。马上又变脸喊我“乖乖”抱着我不放。
我迷迷糊糊休息了一会,脚被她的外套给包起来了。
“你等我一下。”
沈秋灵往外赶。
过了十来分钟又回来了。
她的手里捧着个学校边上精品店的袋子。还挺大的,是抱着的那会下单的吗?她也太节约时间了。
“我让他们扔进来的。”她碎碎念解释起,“有机兑有机吧。”
什么东西。
什么鸡。
哪里来的鸡。
她坐下便给我穿起袜子来,这是我绝不可能买的毛茸茸到炸开的针织袜。
超级超级超级明亮黄。
上面做了两个卡通眼睛,下面一条弧线。
穿上脚面就有了很滑稽的笑脸。
她替我穿完,拇指扫过笑起的弧线:“嘿嘿。”也对我乐了一下。
卧槽她好可爱。
啊不、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掏了一双厚拖鞋出来。也是我绝不可能购买的,卡通熊的造型。穿上走路它的耳朵会跟着跳动。
“这种店是没有老头子一样的玩意的。”她插着腰,很满意我的打扮。
看她这样我也没有不高兴了。
沈秋灵的情绪会传染。
袋子里还有洗脸巾和卸妆油。她抽出一张:“你自己擦擦脸。”
我对着绒布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办,擦吧,脸上也不脏。不擦吧,拿都拿手里了。
最后象征性地抹了一把。
眼泪都没了,真不怎么脏。
她蹲在地上用洗脸巾挤鞋里的水。
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走了,她在变魔术吗。
沈秋灵往黑灰色的地方抹卸妆油。
啊……是有机的机……
“乖乖等等噢。”
我才反应过来她又把我当小朋友了。
呆萌的熊拖鞋告诉我,现在真的很难反驳。
我控制着自己的右手臂。而她毫不在意,沉迷抹油。
过了一会问起我发生了什么。
我简单复述了一遍。
“神经吧!这么大的人了还拖出来打,性格不是越来越扭曲了吗!本来就不能处了!待会更黑化了要!傻!逼!家!长!”她用力擦拭。
我第一次听她爆粗口。
沈秋灵处理问题的节奏很清晰。
她先选择尝试清洁的一小块地方的颜色逐渐脱落了。接下来大面积应用就可以。
难道她真是天才。
她指着缝线,以及拼接处的毫米高的侧边:“就剩这种地方比较难搞了。不凑近看都看不出来的。”
趁我观察着发呆,她亲吻了的嘴唇:“宝贝表现得很好,没有打她,就没有出事。”
超想打的。
一个人的话一定出事了。
她继续沉浸式蹭鞋。
“呃……你们……在干嘛。”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孟书雪。她尴尬地站在这个夹缝的入口处。
“我是在里面理东西的时候听到声音……”她解释起来,“就是练习的时候放放东西……没有故意的……”
此人穿着练习的衣服,即使是冬天也裸露着部分肌肤,没有外套,明显不是说谎。她也没有说谎的动机就是了。
“鞋脏了。”沈秋灵仅用仨字打发。
“噢噢噢。”她伸手过来,“我看看。”
沈秋灵头也不抬递去另一只并不严重的鞋。那个只是鞋底侧面有沾到而已。
孟书雪闻了闻:“我有能洗掉的东西。”
沈秋灵唰地站起来:“借我。”
“等我一下。”
这下换我们听器材室里的动静了。
不到两分钟她就回来了。
举着运动鞋清洁喷雾。
“哇,好专业。”沈秋灵赶紧接过来,抹掉卸妆油,蹲着一通喷。
“喔吼!真不错!”她沉迷化学科技无法自拔。
“还好吧。”孟书雪站在后边,手不知道该放哪。
我知道这种感觉,她找不到合适的台词和时机退出去。
沈秋灵很快洗出一片净土:“你有事可以先忙,我买瓶新的还你吧。”
“嗯……嗯……”孟书雪瞧了眼我的脚,以及地上摊成一团的东西,“你们关系真好。”
我的手还悄悄藏在沈秋灵的外套底下伪装,紧张到不知道接什么话。
我们像身处垃圾堆被她的好奇审视。
沈秋灵垂着眼皮,手里干活的声音一刻没停下:“帮女朋友擦鞋没什么奇怪的。”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吓得跳上了花坛,连着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坐到快死的杂草上。
我退到尽头的墙面才停下。
她说什么!?
孟书雪见鬼似的:“你干嘛……”
沈秋灵挑着眉眼,嘴角勾得高高的。
“没事,我看出来了。”孟书雪抠了抠鬓角。
“我想也是哈。”沈秋灵平静地接茬。
只有我是不冷静了。
我的抽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我的大口换气。
以及一身的汗。
“不用买新的,用完放这个角落我下次来取就行。”孟书雪指着内部的墙根。
“那就真的谢谢了。”
“不用客气的。”
她们平和地对话完毕。孟书雪朝我挥手拜拜离开。
我的灵魂像被切分出去了。至少三天不会回来。
沈秋灵擦好一只鞋站起来拎着给我展示,仿佛一件得意的艺术品:“要不要过来亲我。”
“我、我、我、我是?”我结结巴巴掉不出下句话来。
“你不是我女朋友吗?”
我……
我……
我……
没听她用过这个词啊!!!
从头到尾没这样讲过啊!?
好突然!!!
“我、我!我、我、我是吗?”
她扬着鞋想打我了:“到底来不来亲?啰哩巴嗦的!”
“我是哈?”
“那不然呢!你疯啦!”她脸都急红了,“除了你还有谁啊!!!”
沈秋灵半气不气的。
我慢慢从花坛往外走。
她对别人说我是她女朋友诶!?
哇!
哇!
哇哈!
“你不认我吗!?”
我一靠近她就一手攥鞋一手打我屁股。
“你不认我!?你那样摸我!?”沈秋灵脸红手也红,应该是冻的,她在我身上敲敲打打个不停,“你干过什么你不知道啊!?”
“你一天亲我几次啊!?动不动手伸哪里去啊!?”
音量越来越大,真急了。
我抓着她的手捂在胸口,好冰。
“认的认的认的。”
天呐。
好可爱。
好幸福。
“傻死了你!再这样我就!”她也开始大换气,后面半截话愣是没出来。
“等等。”
她将鞋轻轻置于花坛的边缘上,两只归到一起,并排摆得漂漂亮亮的,放手的时候还张着五指待它稳定——随即火速抄起半包擦脸巾对我进行高速捶打。
“你不吱声就走!”
“啊、嗯嗯嗯。”
“你不接我电话!”
“啊、是是是。”
“来了还不理我!”
“嗯、我不对。”
“说你是女朋友还跑!”
“不跑了不跑了。”
她的攻击只有哒哒的塑料包装声。就算这么来打我也不会突然长高的,她舍不得碰我的脸,只好抽我的肩膀以下,像个为了栗子爆发的松鼠。当然不能告诉她我脑内的想象。
“你还笑!”
“没有啊……”
我摸了下嘴角,飞得高高的。她对别人说我是她女朋友诶,这不可能止住了。
无法描述我内心的爽感。
“耶!!!”我冲去抱举着她转圈圈。
“有病啊你!”
“多打打我,没事。”
我对着她的脸一顿狂亲。
“变态啊!”她吓得东西都掉了。
“哇靠你好香。”她身上不仅有自己的体香还有清新的洗涤剂的味道,直接加成。
“干嘛啦你!”
“你的汗味也好好闻。”我埋在她的脖子上。
“哇!干嘛呀你。”她推着我的脑袋,不算用力,“在吵架啦!”
啊???
刚那是吵架?
忽然想起她昨晚指着圣诞树,抱怨会变成超大型垃圾的时候脚跟一抬一抬的。
像个森林动物开会连续剧。
这就是吵架的样子吗?
真好。
她挣扎了一会,失去了反抗的心力:“我都不知道被你调成什么了。”
“什么东西?”
“我……”沈秋灵用蚊子大的声音说,“我本来不这样。”
“你一直都很可爱啊。”
“干嘛突然说我可爱!”
“不是吗?”
世界级可爱耶!
“你表情好怪!”她张着个嘴,“痴汉啊!”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我把她的手揣到怀里直到热了为止。
“笨死了出去还要洗手。”
“那再捂呗。”
我吻了她的嘴唇。
好软。
今天又变成好日子了。
沈秋灵好爱接吻,好积极。手很快有温度上来了。
“我跟你说……”她在我的嘴唇上呼吸。
“嗯?”
“吃醋的问题没有好转。”
“那就别好了。”
这有什么关系。
我重新吻上去,她吸走了我的舌尖。
好喜欢。
“我……”
还有什么事?
“晚上……”
“嗯?”
我听到了唾沫咽下的色色的调子。
她的手在我怀里不安地搓了搓,蜷起又松开,双眼一闪一闪的,有光在跃动。:
“……还想看。”
我的世界地动山摇火山喷发洪水四起。
岩浆将理智淹没。
“好。”我头皮发麻,沈秋灵……主动进行这种邀约。
过、过、过年了?
“那、那……”
“剩下的假期再说。”她再次吻过来。
什么剩下的,她知道我想什么吗?假期是说元旦吗?
她想的和我想的是一样的事吗?
啊???
不不不不能吧?
先不核对了。
她今天好主动。
我女朋友耶。
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9章 女友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