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翊为安 第7章 来龙去脉

客栈——

“姑娘久等，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在下拾安，他是我同行的朋友，叫恒玄翊。”拾安给她倒了杯茶，又给恒玄翊倒了一杯，随后刚想招呼小贩给上壶酒，就被恒玄翊打断了。

“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饮酒。”恒玄翊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倒了杯茶。

“我叫阿肆，是小。。。清宛姑娘之前的贴身丫鬟。”女孩说的时候还将手里的盒子抓地更紧了些。

“能和我们说说，琼家之前的事情吗？”拾安追问了上去。

“琼家的现在的夫人，是老爷的第二任夫人，但准确来说，也是第一位，老爷在有婚约的情况下，就与另外一名女子相恋，也就是如今乐辞楼的主娘，我们之前都叫她岚夫人。”

“为何不是琼夫人？他们没成过婚？”拾安问道。

“成了，但老爷不让我们这么叫，岚夫人自己也没说过什么。”

“这就更奇怪了，难不成后来他们感情不和？”

“也没有，是因为岚夫人的出生。。。”阿肆越说越小声。

“出生不好。”恒玄翊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

“是，岚夫人她，本就是琼家的一个老家仆的女儿，和琼老爷有了感情后，琼老爷也是亲自去和老夫人求情，求娶岚夫人，琼老夫人不同意，琼老爷就不吃不喝，千求万求，好不容易才说动老夫人。”

“那岂不是一段佳话？如此重情之人。”拾安按捺不住地说到。

阿肆深吸了一口气：“老爷那段时间也十分开心，还让老夫人去和通婚的瑶家说明自己已心有所属，请求退婚，老夫人也是答应了下来的。可在大婚那日，那瑶家却带人来了，说琼家身为长盛第一世家，背信弃义，尽与一个不三不四的女子结婚。。。”

【“姓琼的，我将我女儿托付给你，你竟然这样待她，你对得起我们两家的联姻吗？”瑶家的老爷杵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到身穿婚衣的琼寺明面前。

“我于半月前就以要求退婚，为何你们现在却在我大婚之日吵闹！”琼寺明护住身后的岚婉。

“退婚？我可没收到什么退婚书。”瑶老爷子也是十分气愤，将自己身后的姑娘拉了出来“今日，你必须娶了瑶秋，否则，你们琼家就是背信弃义！”

“瑶爷爷，我真于半月之前就拜托家母帮忙退婚，我不知您为何没有收到，寺明从小就明白作为一个男人，一定要对自己发过的事负责，今日之事一定有什么误会，何来我整个琼家背信弃义一说？”琼寺明气的额角的青筋已经泛起，“但无论你们说什么，我要娶的人也只有岚婉！”

“这可由不得你啊。”瑶老爷子向下属使了个眼色。

只见几个下人拖着一个老家仆上来，那老家仆已浑身是血，双腿已被打断。

“娘！”岚婉看到那家仆立刻惊呼了出来，疯了似的跑向了她，然后将抓着她娘的人的手推开，抱住了她，“娘！娘！你们做了什么！我娘为什么会这样！”

瑶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娘顶撞了我孙女，打断她一双腿，对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家仆，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不可能，我娘不会这样！”岚婉大喊到。

“我说有就是有，你一个卑贱的婢女没有资格这么和我爷爷说话！”瑶秋嫌弃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岚婉，随后又走到她身前，给了她一巴掌，“你配和阿明结婚吗？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多丢人啊。”

“住嘴，瑶秋，你没资格说她！”琼寺明跑到岚婉的面前，护住了她，“走，我们去找医师。”

“我看谁敢走。”琼老夫人高喊到。

“娘！”琼寺明对琼老夫人说到，“你不是答应我帮我去瑶家退婚的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我会退吗？真让你娶了这个婢女？你是想丢我琼家的脸丢到哪去啊你！”琼老夫人也是急地要哭出来了。

“娘，我是真的爱岚婉，无论是她的出生，还是什么，我都愿意接受，我为什么不能追求我自己所爱呢？”

琼寺明说完，正想带着岚婉母女离开，琼老夫就喊道：“你要是今天敢走，你就永远别回来了，我琼家就没你这个人了。”

琼寺明无奈的笑了笑，没有说话，跪了下来，连叩三声响头，额头砸在地上，流下了血，三拜叩宛，琼寺明站起身将岚婉母女二人带着往外走。

“你！来人！给我把琼少爷抓起来，关禁闭，以及那两个婢女，也给我关起来，谁也不许放出来！”琼老夫人也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风魔到这种程度，“瑶老爷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放心，我会让寺明娶了瑶秋的，先让瑶秋在琼家住下吧。”

“这样最好不过了，可别再闹笑话了，今日之事我会让大家伙守口如瓶的。”瑶老爷子对自己的孙女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琼寺明被几人按倒在地，无论自己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婉儿！婉儿！”

眼睁睁看着岚婉她们被拖走到其他地方，自己又毫无办法，琼寺明一拳砸在了地上，骨节处冒出了血丝。

夜晚，岚婉躺在干草堆上，抱着她娘摇了摇，“娘，你不要死，求你了，不要死。”

“岚儿，娘没有，娘没有。”老人死死地攥着岚婉的手，不肯放开。

“我知道，娘没有，娘打小就教导我，不要随便去顶撞那些大人，娘，你不要死好不好，婉儿就你一个亲人了啊，你不要丢下婉儿。” 岚婉摸着娘的脸，手一直在颤抖，可是她母亲已经渐渐地闭上了眼。

“来人，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娘，好不好，求求你们了，我娘她快不行了啊！”

可是无人回应，过了许久，门被打开了，一个仆人走了进来，将岚婉的娘给带走了，岚婉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喊道：“你们做什么？！你们要带她去哪！”

“琼夫人让我们带他去医治。”说完，那仆人便离开了。

没过一会，有人将岚婉喊了出去，此时的她身上所穿的婚服已经是脏的不堪入目了，妆也已经花了，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个疯子。

她被带到了琼家的祠堂上。

“岚婉。”一个人叫住了她。

“寺明！”岚婉看见琼寺明，眼中放出了光，刚想和他拥抱，可琼寺明却往后退了退。

岚婉愣住了，又笑了笑，“啊，你瞧我，身上这么脏还靠近你。”

琼寺明却抿了抿唇，好像要说什么，却咽了回去，“嗯。”

琼老夫人也是慢慢走了过来，“寺明，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岚婉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琼寺明，笑容也僵住了“说什么？”

“我。。。”琼寺明有些难以开口。

“那就由我来说，岚婉啊，寺明已经决定，娶那位瑶家的小姐，不过，你可以作为妾室，继续和寺明在一起。”琼老夫人开口到。

岚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然后又看向琼寺明，“真的吗？”

琼寺明还是没有开口，可从他的沉默里， 岚婉已经知道了答案，岚婉跑了出去，琼寺明也是追了上去，“岚儿！”

瑶秋却刚好走了进来，在门口与岚婉撞在了一起。

瑶秋厌恶地将她推开，怒到：“你个肮脏的野丫鬟，你干什么！”

岚婉站起身，连忙道歉，刚想走，就被瑶秋拽了回来，“我让你走了吗？”

“瑶秋，你放开她。”琼寺明，瞪着瑶秋，瑶秋这才松开了手。

岚婉没有说话，低头往外走去，只见刚带走娘的那个仆人走了进来，对琼老夫人说了什么，琼老夫人便喊住了她，“岚婉，你的娘已经去了。”

“什么？！”岚婉听到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我娘怎么了？”

“没医治过来，伤的太重。”琼老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岚婉听清楚后，昏了过去，刚要倒下去，琼寺明接住了她，“婉儿？！”

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之前自己的丫鬟房间，旁边琼寺明坐在自己的身边。

岚婉用沙哑的声音说：“寺明，我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娘死了，你也要娶别人了，我。。。。”

“岚儿。。。那不是梦。”琼寺明也是一句话点醒了她。

“啊，是吗，是真的啊。”说着说着，岚婉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岚儿，对不起，对不起。”琼寺名抱住了她。

岚婉却推开了他，然后抓住他的衣袖，从床上爬了起来，跪在地上，“放我走吧，你放过我吧，好吗？算我最后求你了，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岚儿，我真的。。。”

“别再说了，是你先弃了我的啊。。。”岚婉甩开了他的衣袖，跪在地上哭。

“我知道了，岚儿，我放你走，但岚儿，琼家永远都是你的家。”琼寺明将她扶起来，让她坐会床上。

岚婉没再说话，面无表情，纯色惨白，就好像死了一般，眼泪却已然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

“后来呢？你们老爷放岚夫人走了？”拾安听地也是有些心痛。

“岚夫人是走了，但老爷还是给了她一个名分。”阿肆苦苦的笑了笑，“估计岚夫人知道了，也不会开心吧。”

“那琼老爷又为何突然变卦？一开始那么一片赤诚衷心，怎么才一会就变了？”拾安说完还看向了恒玄翊，“对吧？我要是喜欢一个人，肯定也会像他一开始一样，处处护着对方，大不了就净身出户，然后私奔，天大地大，总会有容身住处。可是他怎么变卦这么快？”

“另有隐情吧。”

两人说完也是看向了阿肆，阿肆急忙摆头道：“这个我不清楚，这些都是听以前的一个老仆人说的。”

“那清宛姑娘呢？她哪来的？不是说她也姓琼吗？”拾安想其他不知道，这个肯定是知道了的吧？

“岚夫人离开时已经怀有身孕了，岚夫人离开后，老爷送了不少银两过去，岚夫人想着还回去肯定是还不回去，自己也不想再靠近琼家了，所以干脆用那些银两开了间香坊，名为乐辞楼，乐辞楼一开始是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女子，让她们有个生活的地方，但后来人越来越多，岚夫人已经照顾不过来了，所需要的银两也越来越多，所以换成现在的这个专门用来给富家子弟享乐的地方，后来，老爷才知道了岚夫人已经生下了自己的女儿，偷偷与岚夫人见面并商量好，在琼家给她更高一等的生活，夫人本是不愿的，可思来想去，自己没有时间照顾她，也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就将清宛姑娘送到了琼家，老爷看我与小姐年龄差不多大，便找我作为小姐的玩伴与陪读，我也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小姐。。。陪着小姐长大。。。”说着说着，阿肆又哭了出来“可谁知，谁知。。。”

“怎么了？”拾安拍了拍她的背。

“那瑶家小姐，生下的女儿，这几年里，总是欺负小姐，什么都和小姐抢，还总是陷害小姐，说小姐这不好那不好的，那瑶家小姐也是在老爷那添油加醋的，老爷没办法，只能将小姐送了回去。可小姐明明人很好，我被欺负的时候，小姐总是保护我；没食物的时候，小姐也会将她所剩不多的食物和我分享。”阿肆说的时候，还摸着那骨灰盒。

眼看阿肆哭的越来越厉害，拾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想拍拍她的背，刚伸出手到她的后背处。

恒玄翊就伸手递给她一块新方巾，“节哀，阿肆姑娘。”

“谢谢。”阿肆接过了方巾，擦了擦眼泪。

“要先缓缓吗？”拾安有些担心她，看着她已经哭肿的眼睛，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了。

“没事的。”阿肆摇了摇头。

拾安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最后一 次见到清宛的时候，她有什么异样吗？”

“没有，小姐去到乐辞楼后，我是一个扫地女，基本每月都会见她一次，都没有什么异样，最后一次见她，也是在小姐出事前几日，小姐也只是和往常一样给我送些礼物，没有什么异常。”

“琼家呢？”恒玄翊问道，“以及，那座塔。”

“也是，阿肆姑娘，你可知琼家里那座佛塔是什么时候建的？以及琼家为什么会建那个？还请了和尚？”拾安这才想起这个问题。

“那座塔是一年前建的，是琼夫人要求的，至于原因，那是琼夫人说琼离小姐身体不好，建了这座塔，可以给琼离小姐平安祈福，让她早日康复，健健康康的。”

“身体不好？”拾安突然想到了什么，“最近可有好转？”

“有，比之前好多了，听说琼离小姐从小身体就不好，而且那病会越来越不好，但自从塔建好和申舍大师来了之后，听别的丫鬟说，琼离小姐的病确实有些好转，哦，对了，申舍大师就是琼夫人请来的和尚，我们这些丫鬟都是这么叫他的。”

拾安向恒玄翊使了个眼色，恒玄翊点了点头，“谢谢，阿肆姑娘，我们已经知道大概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办其他事要，多谢。”

“没事，只要你们能帮小姐报仇，我也要谢谢你们才是。”

恒玄翊走近她，“阿肆姑娘，等事情尘埃落定，若你能离开琼家，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嘛？若是能离开，我想去随便走走，把好多好看的地方都去一遍，然后去找一个最漂亮的地方，把小姐葬在那里，这样小姐肯定也开心！”阿肆说完，终于笑了。

“好，在下知道了。”恒玄翊抬手抱拳微微鞠躬。

两人正打算离开，阿肆又叫住了他们，“我家小姐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如果小姐是被人所害，求求你们，一定找出害死她的人，为我家小姐伸冤啊。”

拾安回头，“我们会的。”

说完，两人付了钱，离开了客栈。

“事情已经大概了解了。”

“你也猜出来了吧，这件事情多半和琼离小姐的病有关了。”拾安点了点头。

“嗯。”

“那接下来？”

“去僧塔。”

“走。”拾安拍了拍恒玄翊的背，一齐向琼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