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遇到了救赎 第35章 扎麻花辫的老太太

季荨伊闻言很懵。让老人开心？嗯？这好像不是她工作范畴吧。

项旺生自信道：“放心，既然我们接下这个业务，那心里肯定是有底的。”

季荨伊仰头瞪大眼睛看着他，心里疑惑又不解。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是连起来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年轻男人打量项旺生。“你的事迹我听过，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至于钱的事，只要成了，绝对不是问题。”

“一定不会让你失望。”项旺生爽朗笑道。

“行，那你们跟我来吧。”年轻男人走上楼梯，项旺生跟上去。

季荨伊听得云里雾里，但是跟上去的脚步一步也没有停下。

房间光线很暗，里面的摆件很陈旧，尤其是喇叭状的留声机，像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物件。

窗户边，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躬背坐在轮椅上，手上抱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孤独又落寞。

她和其他孤独的老人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头上用红头绳箍起来的麻花辫让她看起来又有些特别。

“季荨伊。”项旺生喊她。

季荨伊拉回思绪，看向他。“怎么了？”

项旺生郑重其事冲她道：“项旺生，你的第一个业务就是画五副能让老奶奶感到开心的插画。”

“啊？”季荨伊嘴角微微抽搐。

“你这是什么表情。”项旺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插画还能让人开心？”季荨伊心里大大的疑问。

项旺生耐心解释着她心中的疑惑。“季荨伊，画面本身带有一种能量，能传递各种各样的情绪。”

“有这么神奇吗？”季荨伊从来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言论。

“等你接的多了，你就知道了。”项旺生笑道。

“好了，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和奶奶聊聊，找找灵感。”说罢，他低头看向腕上的手表。“等六点你下楼来找我。”

说完，他和年轻男人就要往门外走去。

“可我。”季荨伊想跟过去，项旺生阻止道：“季荨伊，相信你自己。”

季荨伊还想说些什么，门已经紧紧闭起，屋里只剩她和孤独的老太太。

季荨伊待在这压抑的环境中，有些无所适从。

她看向一动不动的老太太，缓缓走过去。

然后，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季荨伊低头，老奶奶怀里的东西是一副相框，泛黄的照片上是长得精神的年轻小伙。

他笑着，目光像是汇聚在一处，像是看镜头。

“奶奶，照片上的是你儿子吗，长得可真帅。”季荨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这瞎聊。

老太太僵硬扭过头，堆满褶皱的浑浊的眼睛盯向她。“他不是我儿子。”

季荨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抱歉。“对不起啊，奶奶我不是故意的。”

老奶奶没有开口说话，目光偏向远方，空气再次陷入寂静。

季荨伊目光落回照片，脑海里翻阅之前看过的所有电视剧情节，抬头看向她小心翼翼试探了句。“奶奶，他是你的故人吗？”

老奶奶身体僵硬了一下。

季荨伊观察着她，想起外面看到那双眺望远方，期盼着什么的眼睛。

“奶奶，你在等他？”

老奶奶缓缓扭头，浑浊的眼睛滴落两滴泪水。“可我，永远也等不到他了。”

她又将头转了回去，叹气。“等不到他了。”

季荨伊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啊，奶奶，我不知道他……”

后面的话，她戛然而止。

老奶奶盯着窗外，嘴里一直在念叨着。“等不到他了，等不到他了……”

季荨伊试图和老奶奶搭话，可老奶奶总是重复“等不到他了”这句话。

见到与项旺生约定好的时间，季荨伊下了楼。

“奶奶怎么样了？”年轻男人迫不及待上前问她。

季荨伊道：“她一直重复‘等不到他了’这句话。”

年轻男人叹气。

季荨伊望着眼前的男人，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可她一直在那犹犹豫豫。

“季荨伊，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项旺生一语戳破。

年轻男人道：“你要问我什么？”

季荨伊说：“奶奶的故人是去世了吗？”

年轻男人再次叹气。“他没去世。”

说完，走到一盆绿色植株前。“奶奶年轻的时候和他因为一些事情，迫不得已分开了。后来，他们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其实两家离得也不远，见面的机会不少。可是他们为了自己的家庭，宁愿装作陌生人。”

“这是我从奶奶日记里看过的。”

“爷爷走了，那人的老伴也去世了，奶奶完全可以选择和那人在一起，但是她没有。”

“后来，奶奶记忆越来越差，什么都记不得了。只知道每天扎着麻花辫坐在窗户前，抱着相片，眺望窗外风景，郁郁寡欢。”

“我原本想那人出现在奶奶面前，奶奶会好转。可当我真得将那人带到奶奶面前时，奶奶认不出他了。不管是我还是他，对奶奶来说，都是陌生人一样的存在。”

“我请心理医生看过，心理医生也没有办法。”

“后来，因为偶然的机会知道你们工作室，所以才找到你们。”

季荨伊听得一头雾水。白月光不是还活着吗？老奶奶怎么依旧郁郁寡欢呢？

“嗯，我们明天继续过来吧。”项旺生说。

年轻男人说：“好。”

开车回去的路上，季荨伊坐在后排低头刷手机。

项旺生透过后视镜看着她。“季荨伊，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季荨伊心底顿时警铃大响，立马拒绝。“不，不用了。”

要是被祁纾看到，他肯定会胡思乱想，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到时候，她这工作是别想要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项旺生沉默，车里的氛围一度陷入尴尬。

季荨伊扭头窗外。

倒退的树木，渐行渐远的夕阳。

她的思绪不知飘向何处。

“季荨伊，你之前为什么删掉我的微信？”项旺生突然开口。

“我，我……”季荨伊看着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告诉他，因为梦游不小心删了吧。

项旺生见她不想说，于是换了个话题，聊起有关工作的事情。“关于插画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吗？”

季荨伊摇头。“目前没什么想法。”

“不过，我有件事情想不明白。”他话锋突然一转。

“什么？”项旺生问。

季荨伊疑惑看向项旺生。“明明她的故人还活着，两人甚至可以再续缘分，可她为什么还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项旺生笑道：“我也不明白。”

季荨伊见他没解开心中的困惑，叹气。“那我要怎么画。”

项旺生说：“这得你自己想了。”

“季荨伊，这是你的第一个业务，你要好好加油，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提成。”

听到有提成拿，季荨伊眼睛瞬间亮起来。“还有提成？”

“报酬的百分之十。”项旺生笑道。

季荨伊心里美滋滋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加油的。”

季荨伊路过小区附近，目光因为眼前的一幕放慢脚步。

偏僻的拐角，瘦弱的小男孩被三四个小孩逼到墙拐角……那群小孩开始对其拳打脚踢……

这个地方，几乎不会被人注意。

这不是校园霸凌嘛！

见小男孩被打得面目扭曲，季荨伊看不下去，想要冲过去阻止这一切。

这时，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祁纾一把抓住主谋男孩的手，稍微使劲，主谋男孩“砰”得一声坐在地上，呆呆看着他。

其他的帮凶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轻举妄动。

祁纾瞪向他们，声音里是无法克制的愤怒。“我警告你们，以后再敢欺负他，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那些孩子怔怔看了他片刻，跑了。

在小孩的世界里，大人于他们而言具有一定的权威性。

小男孩垂着脑袋，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夕阳洒下来的金色暖光照亮了几乎所有的大地，可唯独没有照亮这个角落，也没有照到小男孩身上。

祁纾转身朝他走过去，蹲下来轻轻握住他的胳膊，声音温柔。“别怕，他们走了。”

小男孩浑身僵硬，缓缓抬头，小声道：“谢，谢，哥哥。”

祁纾拍了拍小男孩身上的脚印，起身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小男孩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拍掉上面的尘土，乖乖点头。

祁纾拉着小男孩的手，离开偏僻处。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手牵手走向暖橙色的夕阳。

这一刻，光照耀到小男孩身上。

祁纾的脸上是无法形容的喜悦。

季荨伊好像有点明白老奶奶的情况了。

祁纾对于校园霸凌的记忆特别深刻，当他看到小男孩时，就会想起曾经的自己是多么无助，于是毫不犹豫去帮助小男孩。

与其说他在救赎小男孩，不如说他在救赎那个学生时代瘦弱的祁纾。

所以，成功帮助小男孩的他才会展露笑颜。

那么老奶奶和祁纾一样，都困在过去某段特定的记忆。

只要找到那段特定的记忆，给予正向的结果，老奶奶或许能开心起来。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