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狼王传 第182章 圣泉

江水浩瀚，碧空帆影，尽收眼底。

这日苦儿送芷若到峨嵋派拜师，回到了一别十几载的菱江。

举目四看，村庄仍如往昔。

她大步流星向家门走去，走到门前就愣住了，这里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房子窗明几净，地上一尘不染，似乎经常有人来打扫，摆设也一如往昔。

她呆呆地看着四周的事物，仿佛能看到小时候孤鸿子陪她在屋里玩耍，教她读书写字；看到贞娘给她做饭，慈爱地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看到小旺在厅里斗蟋蟀、在书房摇头晃脑地读书、在厨房缠着她做酸枣糕……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又再现眼前。

芷若见母亲如此动情，便问：“娘，这里是……”

苦儿淡笑道：“娘小的时候，就是住在这儿。”

芷若没想到这里原来是母亲的故居，又问：“那我们后来为什么会搬去了大都？”

明教里头，有很多兄弟都知道苦儿家住菱江边，她有心避开明教众人，所以这些年都不敢回来。前尘曲折，也不想多提，只笑了笑，道：“娘十七岁就去了外面谋生，后来认识了你爹，就很少回来了。”

芷若拧眉片刻，关于爹的事，娘向来提的很少，每次问她，她就会难过得流泪。芷若懂事，也就不问了。

“时候不早啦，娘送你上峨嵋山吧！”苦儿牵了她的手，出了门便往山上走去。

来到山门，苦儿又忆起昔年得到风陵师太收留，在山上住过几年，今日重临旧地，真是恍若隔世。

正自呆思，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喘息声。苦儿环顾四周，发现声音来自不远处小亭中的一位老道姑。她的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手扶在亭柱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芷若奔去扶她，问道：“前辈，你怎么了？”

那人转过脸来，苦儿吃了一惊，立刻认出是灭绝师太，忙上前搀着她坐下，按压其颤中穴、内关穴、劳宫穴以及心腧穴，帮她宽胸理气。

片刻，灭绝的面色逐渐恢复了红润，眼睛也慢慢睁开。

苦儿松了一口气，问道：“师太，你没事吧？”

“这位夫人，谢谢你……”原来，那日灭绝与晓芙分别，从淮北回到峨嵋山，走了一段山路，见天色不早，便用了轻功，哪知飞掠片刻，又觉得胸口绞痛起来，幸好碰上苦儿及时为她舒缓穴道，不然又要触发内伤。

芷若热心地说：“前辈，你似乎是受了内伤，你家住在哪里？不如我和娘亲送你回去吧。”

灭绝见这女孩伶俐可爱，而这妇人戴着斗笠，不见容貌，但一把声音却是十分熟悉，不禁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们，道：“多谢这位夫人为我推宫过血，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未请教夫人名讳？”

未等苦儿回答，芷若已快嘴快舌地说：“我娘叫做苦儿。”

苦儿脸上窘迫，事已至此，也无法隐瞒，只好道：“师太，我便是苦儿。多年未见，我时常想念你。”又对芷若说：“芷若，这位便是峨嵋派的掌门，灭绝师太。”

芷若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灭绝闻言，惊喜、震动极了，话不成语：“你……你真的是苦儿？”伸手去摘她的斗笠。

苦儿吓得后退两步，道：“我全身被火烧伤，容貌可怖，不敢与你相见。”

灭绝一愣，不顾一切地上前抱住了她，哭道：“苦儿，这些年你都到哪里去了？”

在苦儿离开菱江之后，灭绝也曾多次下山去寻她。每次来到她家，却总是扑空，只见贞娘的屋子积满了灰尘，布满了蛛丝，显然苦儿一直未回。起初，灭绝还只当这丫头是贪玩外出，未曾想这一别竟是十几年，苦儿依旧毫无音讯，这不禁让她牵挂不已，心中满是担忧。

苦儿见她真情流露，方知原来灭绝一直心系自己，不由得百感交集，热泪盈眶：“师太，是苦儿不孝，让你担心了。”

灭绝悲喜交加：“从前你住在山脚，虽然我不常去探望你，但心里知道你在那里平平安安。你离开菱江，为什么也不来跟我说一声？你跟那没良心的师伯一样，悄悄的就抛弃了我！”

以往苦儿只觉得灭绝冷漠无情，对她畏惧至极。却不曾想，她竟然如此在乎自己、关怀自己，心下既感动且愧疚，就把这些年来的经历都告诉了她。至于她担任过明教的赤目狼王、身份是蒙古公主的事，则不愿多提。

这些往事有很多都是芷若未曾听说过的，她到此刻才得知原来母亲曾是明教弟子，而生父也是明教中人，眼睛都震惊得瞪直了。

灭绝听完后，心里一下子明白了。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最喜爱的两个弟子都和明教中人有了牵扯，成了单亲母亲，隐居起来，辛苦地把孩子拉扯大。中间经历的感情波折，只有她们自己清楚。她虽然不喜欢魔教中人，也觉得她们这样太过纵情任性，但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再责备也是无补于事。

灭绝沉吟片刻，摆了摆手，叹气道：“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管不了啦。”

两个月前，灭绝就收到张三丰的信，说在汉水遇到一个聪明侠义的小姑娘，还提到如果她来学艺，希望灭绝能收她为徒。灭绝一直记着这事，没想到这女孩竟是苦儿的女儿，世事总是充满缘分和巧合。

于是，她便带着苦儿和芷若回到峨嵋山。到清音阁后，让静迦带芷若去安置，自己则和苦儿喝茶聊天，说起在淮北遇到晓芙的事。

苦儿多年不见这位好姊妹，早就非常想念。又听说晓芙要替灭绝师太前往真腊国查探屠龙刀，不禁担忧起来：“那王宫有如龙潭虎穴，峨嵋派已经折损了不少高手在那里，晓芙一个人去，岂不是很危险？”

灭绝道：“我也知道危险，不过，这是你太师父的遗命，峨嵋派总要有弟子去完成。”

苦儿沉吟片刻，道：“小时候我被弃于菱江之上，是峨嵋派收留了我，这番大恩，我一直未能报答。不如，我也前往真腊国接应晓芙，希望能助师太你取回屠龙刀。”

灭绝喜出望外：“这真是太好了！有你和晓芙一起去查探，彼此有个照应，我也能放心。不过，你内力全失，要是遇上打斗，可就太危险了。”她想了想，接着道：“我有个办法，能帮你恢复武功。”

苦儿急问：“如何恢复？”

灭绝道：“你身上的瘢痕是因为体内火毒被逼到了腠理。只要除去腠理的热毒，再由我传入峨嵋九阳功，你的武功就能恢复。”

苦儿不太明白，灭绝就带她来到后山一个神秘的汤池，示意她脱衣进去。

苦儿依言照做，褪去衣裳，身乍入水，一阵畅然，只觉细浪涤身，惬意舒爽，一片温暖袭上心头。正想在池中畅游一番，突然间，池水沸腾，灼热难耐，痛得她想高声呼救，可是嗓子却哑住了。她挣扎着向池边游去，谁知越挣扎，池水就越热……一阵撕皮裂肉的剧痛袭来，苦儿再也受不住了，大叫一声：“师太，救命！”这一声大叫，响彻山谷，登时晕了过去。

待得醒来之时，池水已完全不烫了，浑身上下也不疼了，而且神清气爽，精神饱满，精力充沛。她站起身来，只见全身肌肤白皙而细腻，如同清晨的露珠一样清新，不由得惊讶极了：“怎么会这样？”

灭绝缓步过来，微笑道：“这个峨嵋圣泉，是一个千年的汤池，对于治疗体内火毒极具灵效。刚才你落水之际，先以清波细浪洗涤你体内热火，再以沸汤热浪蜕去你满身瘢痕，还你本来肌肤。不过，你脸蛋上的刀疤，乃是钝器外力所致，非内热灼伤，那是永远褪不去的。”

苦儿能恢复本来面貌，已是求之不得。她从前常为容貌有瑕疵而自卑，如今只觉这张有瑕疵的脸蛋，比之那夜叉之颜，实是好看得多。心中不胜欢喜，对灭绝谢了又谢。

接下来几天，灭绝又传授了部分峨嵋九阳功给苦儿。苦儿只觉得体内有一股柔和的暖流在流淌，让她感到无比惬意。这股暖流逐渐充实全身，身心都有一种彻底放松和滋养的感觉。与先前服用天元聚魂汤，在药物的催动下强行调动真气的灼热、澎湃、蒸腾之感全然不同。

传功结束后，苦儿觉得双目异常清晰。

灭绝叮嘱道：“你要记住，提升内力，靠苦修和传功才是正途，以后别再用旁门左道了。”

苦儿郑重点头。得到功力后，便马上出发去真腊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