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芭蕾舞团坐落在城市文化中心,是一栋白色后现代风格的建筑,蛋壳状的玻璃穹顶映照着蓝天白云,从外观上看,艺术气息极其浓厚。
警车停在正门前时,已经有几名工作人员在门口焦急等待着。
“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一个瘦小的年轻女孩迎上来,眼睛红肿着,显然刚刚哭过。
“是你报的警?”龚岩祁问。
女孩点点头,龚岩祁又问:“死者在哪儿?”
“林沫姐…还在排练室里……”
龚岩祁:“现场有没有人动过?”
“没有,我们发现后就立刻报警了。”女孩领着他们穿过明亮的走廊,“今天早上我们来排练时发现的,目前还没有人进过那间舞室。”
龚岩祁边走边问:“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叫苏雯,是舞团的演员,也是林沫姐的好朋友……”女孩说着,眼眶又开始泛红。
白翊安静地跟在后面,敏锐地观察着周围环境。走廊两侧挂满了演出海报和剧照,其中林沫的形象占据了大多数。她有着标准的芭蕾舞者体态,修长的脖颈,纤细的四肢,赢弱的腰线,在照片中永远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堪称完美。
排练室位于建筑的二楼最里侧,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几名舞团成员,有人在小声啜泣,有人在窃窃私语。龚岩祁示意庄延去维持现场秩序,拉好警戒线,自己则戴上手套,推开了排练室的门。
宽敞的排练室里,落地镜占据了整整两面墙,木质把杆沿一侧墙壁延伸,连通到另一侧窗台下。此时,一个身穿练功服的女人正背对着门口,右腿高高架在把杆上,左脚点地,身体前倾做着压腿的动作。她正是林沫,从背后看,她仿佛只是沉浸在练习中罢了。
“这…”徐伟有些惊讶,“她就这样…死了?”
白翊率先走上前,绕到林沫身旁。只见女舞者的面容狰狞,眼睛微闭,嘴唇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紫色。他看到了林沫头上已经打了死结的因果丝,然后对众人摇了摇头。
程风随后赶到,开始进行初步检查:“尸体出现明显尸僵,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午夜前后。”他戴上手套,轻轻抬起林沫的手腕细看,“她的瞳孔放大,皮肤有轻微脱水迹象,嘴唇发绀,初步怀疑是中毒,但暂且没有发现外伤,所以还不能判断中毒原因。”
龚岩祁仔细观察着现场:“保持这种姿势死亡,不太可能是自然原因。白翊,你觉得呢?”
白翊的目光落在林沫的脚上,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但我猜想,她一定很爱跳舞,不然的话,为何连死都要保持着这种折磨脚骨的造型。”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龚岩祁也发现,死者林沫的左脚绷得格外笔直,甚至比在舞台上演出时还要用力。
“程风,检查下她的左脚。”龚岩祁道。
程风带着其他几个助手一起把死者从把杆上抬下来,放平到地上,然后有些费力地脱掉了她的舞鞋,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林沫的左脚拇指上满是干涸的血迹,指缝间插着一根细细的银针,这根针穿透了拇指的趾甲,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那股钻心的疼。而且她趾甲里的肉已经全部发黑,混着绛紫色的血液,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的脚趾甲黑紫,血液成暗红色,这种颜色变化,像是某种快速致命的毒素,因为显然毒血还没来得及蔓延开,她就已经死亡。”程风用镊子小心翼翼将银针拔出,放进密封袋里。
龚岩祁问道:“具体是哪种毒?”
程风道:“需要回去进一步化验来确认具体毒物,不过尸体僵硬程度比正常情况更严重,我认为应该是某种神经类毒素导致的肌肉僵硬痉挛。”
张盛在一旁小心地拍照取证,嘴里念叨着:“谁会这样杀害一个芭蕾舞演员?还特意摆成正在练习的姿势……”
“不是摆的。”白翊突然说道,“是她死亡的时候确实在做这个动作。”
龚岩祁看向他:“你怎么确定?”
白翊指向林沫的指尖:“如果是死后被人摆姿势,关节会有被移动的痕迹。但她所有关节的僵硬程度都是相同的,说明死亡时肌肉就固定在这个状态,没有人移动过她。”
程风赞同地点头:“白顾问说得对,死者应该是练习时突然被鞋里的银针刺伤,然后毒发,肌肉痉挛导致她一直保持了这个姿势。”
闻言,白翊得意地朝龚岩祁挑眉,龚岩祁无奈地撇撇嘴:“好,算你厉害,再过些日子,白顾问都能兼职法医的工作了。”
程风淡笑道:“那可太好了,我求之不得。”
白翊也不说话,只双臂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他俩一唱一和捧自己。龚岩祁环顾整间排练室:“谁会选择在她谢幕演出的前一天给她下毒,这也太狠了。”
白翊耸耸肩:“那就不好说了,人类的情感纠葛过于复杂,仇杀,情杀,嫉妒,报复,都有可能。”
龚岩祁转身跟庄延说道:“去查一下她昨晚的行程,还有昨晚都有谁来过舞团,一个个登记询问。徐伟,去找负责人调监控。”
“好的师傅。”
“知道了,祁哥。”
等他们离开后,白翊走向排练室角落的储物柜,里面只有一个小包,显然是林沫的个人物品。他小心地翻查着,大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只是有个精致的饰品盒引起了他的注意。
打开那只深蓝色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条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中间那颗最大的钻石是心形切割,横面足有一指宽。
龚岩祁也走过来查看,见到盒子里的项链时,不禁惊叹道:“芭蕾舞团首席竟然这么有钱吗?”
白翊侧过头看向他:“你觉得,这是她自己买的?”
龚岩祁笑道:“我可没这么说,我的意思是,不管是不是她自己买的,这足以说明她的价值,就算不是她自己买的,至少有人愿意为她花这个钱。”
白翊盖上项链盒,他的目光又被储物柜后更衣室的方向吸引。在常人看不见的地方,有几条微弱的因果丝从排练室延伸进去。他便跟随这些丝线,来到女更衣室。
林沫的更衣柜上贴着名字和一张舞台照,白翊戴上手套打开柜门,里面整齐地挂着几件练功服和日常服装。在柜子底部,他发现了一张被撕碎又拼合起来的纸条。
“龚岩祁,”他唤道,“这里有发现。”
龚岩祁走进来,看着白翊手中的碎纸片,上面只有几个模糊的字迹:永远别想!
龚岩祁不禁皱眉:“威胁?看起来像是被人撕碎过。”
白翊问:“有没有可能是林沫自己拼的?”
龚岩祁说道:“不确定,但这应该是条很重要的线索。你是怎么发现这张纸条的?”
“因果丝,”白翊开口道,“这纸条上漂浮着一些因果丝。”
“是林沫的?”龚岩祁问。
白翊摇摇头:“不能确定,只看到是银灰色的。”
听了这话,龚岩祁不禁疑惑:“只看因果丝,是分辨不出具体属于谁的吗?”
“当然,”白翊道,“因果丝可不是程风化验的那什么DNA,每个人都不一样。因果丝只有颜色的区分。”
他的回答让龚岩祁更加迷糊:“不对啊,那你之前看见碗里有因果丝,怎么就确定是我的呢?”龚岩祁说着,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好啊!你诈我?!”
白翊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我可没这么闲,之所以能确定那些是你的因果丝,是因为…你的比较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龚岩祁挑挑眉,“怎么与众不同了?难不成我的比较粗?”
这话……很明显,擦边了。
白翊狠狠瞪了身旁的人一眼:“当然不是,是你的颜色比较重,都黄到发红了。”
被翼神大人变相骂了,龚岩祁不怒反笑,他陪笑着说道:“好了,不逗了,我的因果丝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白翊沉了片刻开口道:“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寻常人的因果丝是银灰色的,良善之人是浅金色,罪恶之人是乌黑色。但你的因果丝完全不一样,我从未见过,”他说着,抬眼瞟了一眼龚岩祁的头顶,“你的是,赤红色。”
龚岩祁也很是惊讶,只不过他看不到这些东西,只能半信半疑地抬手在自己头顶挥了几下:“赤红色?代表了什么?是善还是恶?”
白翊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很显然,这也是翼神大人的知识盲区。他眉心微蹙,沉思了片刻道:“龚岩祁,我若是说,我活了3572年,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无法从因果丝判定善恶的人,你会不会很失望?”
听着白翊的话,看着他藏在平光镜片后那双透亮的眼睛,龚岩祁放下手里的纸条,摘掉手套,轻轻揉了揉白翊的头发:“失望什么?能当翼神大人三千年里独一份的特殊存在,是我的荣幸,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的指尖掠过白翊耳畔时,不知是不是不经意,竟然悄悄带起了一缕发丝。柔软的碎发划过耳尖,白翊觉得有些痒,微微偏头想躲,却被眼前这人一闪而过的笑意晃了神。
“走了,”龚岩祁转身,“把这儿交给张盛,你跟我去看看案发现场有没有神力残留,这取决于接下来的案件侦破需不需要劳烦三千岁高龄的翼神大人出马。”
他的背影逆着光,赤红的因果丝在空气中轻轻摇曳,宛如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白翊跟在他身后,望着那些扰人视线的红色丝缕,像一簇簇跃动的火苗,在阴暗凄冷的世界中轻盈舞动。白翊不自觉地伸出手,那些赤红的丝线便温柔地缠绕上他的指尖,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根本不忍放开。
龚岩祁突然转过头,白翊慌忙收回手,为缓解尴尬,他板起脸说道:“你才高龄!三千岁正是神明最青春的年纪。”
龚岩祁不禁笑了,笑得一脸宠溺:“那好吧,我说这位青春期少年,咱能不能走快点儿?办案呢!”
小剧场:
龚岩祁:“三千多岁的老神仙,对这种案子应该见怪不怪了吧?”
白翊冷眼瞥他:“按照神域纪年,三千岁相当于人类的二十五岁。”
龚岩祁挑眉:“哦?那按照这个算法,我岂不是还在喝奶的年纪?”
白翊淡定地摇摇头:“不,你还是个胚胎。但是单看你的脸,你这种凡人属于早衰。”
龚岩祁无语:“那请问这位‘青春永驻’的翼神大人,破案能靠脸吗?”
白翊:“当然不能,要靠智商。不过….显然,你也不富裕。”
龚岩祁:“喂!青春期叛逆可以,骂人可就犯规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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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林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