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高墙,后有追兵,上还有……“天神”。男人彻底绝望了,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带着哭腔喊道:“警察同志,我错了!我坦白!我什么都交代!求求你们别抓我……”
龚岩祁走到他面前,沉声问道:“你是谁?刚才扒胡玲玲家墙头干什么?”
男人抬起头,哭丧着脸:“我…我叫钱大壮,是村口老钱家的。我扒墙头…是…是想看看我媳妇儿……”
“你媳妇儿?”龚岩祁皱眉,“谁是你媳妇儿?”
“胡玲玲。”
龚岩祁和白翊惊讶地对视了一眼,龚岩祁板着脸又问道:“胡玲玲是你媳妇儿?我警告你别信口雌黄,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
钱大壮眼神躲闪,支支吾吾了半天,在龚岩祁凌厉的目光逼视下,才吞吞吐吐地交代:“是媒人给说的亲,胡玲玲她生来腿脚不好,但模样周正……我家里穷,娶不上媳妇,媒人说…说我们俩一个残疾一个穷光蛋,正好凑一对儿……上个月我家就把聘礼送过去了,这事儿就算定了。”
龚岩祁无语,这年头,就算是农村说亲,也不可能这么儿戏吧,更何况胡玲玲还有父母在。
“聘礼?你家不是穷吗?哪来的聘礼?”龚岩祁疑惑道。
钱大壮:“是…是我表哥出的,我表哥在城里当大老板,可有钱……是他帮我出的聘礼……”
“你表哥?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叫冯永贵,是开…开医药公司的。”钱大壮的声音越来越低。
龚岩祁心里疑惑不减反增,一个城里开公司的大老板,会愿意出钱给穷表弟娶一个残疾姑娘?这听起来就不合常理。
“走,跟我去胡家对质。”龚岩祁不容置疑地说道,一把将钱大壮从地上拎起来。
白翊也从墙头轻巧地落地,无声地跟在后面。
三人来到胡玲玲家院门外,胡老六正在院子里刷牙,看到龚岩祁和白翊带着个垂头丧气的钱大壮登门,愣了一下。
“龚警官,白警官,你们这是……”胡老六疑惑地问。
龚岩祁直接把钱大壮推到前面:“这个人你认识吗?他说你们收了他家的聘礼,胡玲玲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儿。”
胡老六一看钱大壮,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咕噜咕噜漱了两口水,狠狠吐掉嘴里的牙膏沫,语气很冲地瞪着眼前的人:“钱大壮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跟你们家说清楚了吗?那婚事不能作数,聘礼我们也退回去了,你还想怎么着?!”
这时,屋里的胡玲玲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摇着轮椅来到门口。她一看到钱大壮,脸上瞬间露出极度恐惧的神情,双手死死抓住轮椅扶手,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嘴里发出“啊啊”的惊恐叫声,眼泪涌出眼眶,胡玲玲的母亲赶忙跑过去将女儿搂在怀里。
她的反应如此激烈,绝不是对待一个正常“未婚夫”该有的样子。
龚岩祁和白翊立刻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白翊走到胡玲玲身边,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轻声安抚道:“没事,别怕。”
龚岩祁转头对胡老六说:“胡大叔,麻烦您先跟钱大壮在外面等一会儿,我们想跟玲玲单独谈谈。”
胡老六厌恶地瞪了钱大壮一眼,把他推搡到院门外守着,然后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女儿。
龚岩祁走到胡玲玲身边蹲下身,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安抚着:“玲玲,别怕,有我们在,没人能伤害你。你告诉我们,这个钱大壮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胡玲玲惊魂未定,泪水涟涟,她拼命摇头,手指颤抖地比划着,情绪非常激动。白翊轻轻握住她的手,悄悄将一丝极其微弱平和的神力渡了过去,帮助她稳定情绪。
果然,胡玲玲稍微平静了些,她拿起龚岩祁递过来的纸笔,一边流泪一边歪歪扭扭地写字。字迹有些凌乱,但配合着她的比划,还有胡玲玲母亲在一旁的补充,龚岩祁和白翊还是大致明白了她们的意思。
原来,当初确实有媒人上门说亲,对方就是钱大壮。媒人把钱大壮家里夸得天花乱坠,说他表哥是大老板,家里条件好,只是钱大壮本人老实巴交,所以才耽搁了婚事。胡家一开始觉得钱大壮虽然年纪大了点,人也看着不太精神,但听说条件不错,又想着女儿残疾,将来需要人照顾,便有些心动。
但后来,魏蔓晴知道了这件事,她特意去打听了钱大壮家的情况,发现根本不是媒人说的那样。钱大壮家徒四壁,这个男人游手好闲,还有个爱喝酒打人的爹。他那个表哥冯永贵,确实在市区开医药公司,但他公司的风评很差,还有传言说他做的生意不太干净。魏蔓晴赶紧把实情告诉了胡家,并极力反对这门亲事。
胡家知道后,立刻托魏蔓晴做中间人,把聘礼退了回去,明确表示这桩婚事作罢。没想到钱大壮和他家人却不依不饶,几次三番上门纠缠,说聘礼送了就是定了亲,反悔门儿都没有!
有一次钱大壮还趁胡家大人不在,想对胡玲玲动手动脚,幸亏被及时赶回来的胡老六发现,把他打了一顿赶走了。为此,魏蔓晴还专门去找钱大壮和他表哥理论,严厉警告了他们不许再骚扰胡玲玲,也因此得罪了钱家。
胡玲玲在纸上最后写了几个字:“魏姐姐……因为帮我……他们恨她……”
了解了实情,龚岩祁和白翊心中一震。魏蔓晴因为帮助胡玲玲退婚,得罪了钱大壮和他那个表哥冯永贵,这无疑为魏蔓晴的死,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动机。
龚岩祁立刻起身走到院门外,目光锐利地盯着瑟瑟发抖的钱大壮:“钱大壮,你说婚事定了,聘礼送了,那为什么胡家见你就恨不得把你打出去?魏蔓晴魏医生是不是因为帮胡家退婚,得罪了你们?她出事的那天你在哪儿?”
钱大壮被龚岩祁的气势吓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我…我不知道……聘礼是退了,但…但又不是我家要退婚的,是他们胡家单方面退的……魏医生…魏医生是来说过……但她的死跟我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我那天不在村里……”
“不在村里是在哪儿?”
“在…在东郊港口。”
“去那儿干什么?”龚岩祁皱眉道,“一次性把话说全了!别让我一个个问你!”
钱大壮赶紧道:“我在东郊港口打了份工,我娘说让我自己攒点儿老婆本,不能一直用我表哥的钱。”
“你表哥冯永贵呢?你知道魏蔓晴出事那天他在哪里吗?”龚岩祁逼问。
“我表哥他生意忙……已经好久没回村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警察同志!”钱大壮几乎要哭出来了。
龚岩祁看着他这副怂样,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但冯永贵这个名字,以及他的医药公司,已经成为了一个需要重点调查的目标。一个开医药公司的老板,会不会和神秘的敬济堂有关联?他出钱给表弟娶一个残疾姑娘,背后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大清早的,胡家这吵吵嚷嚷的动静引起了不少人注意,龚岩祁让闻讯赶来的村干部暂时看管住钱大壮,并叮嘱胡老六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立刻联系他。
处理完这些,他和白翊走出胡家院子,龚岩祁掏出手机给队里打了个电话,让古晓骊查钱大壮和冯永贵这两个人,信息越详细越好。
这么一折腾已经是上午了,阳光洒满了整个村落。那只土黄色的流浪狗不知又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在不远处好奇地看着他们。
白翊站在旁边,静静地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钱大壮有可能是凶手?”
龚岩祁挑挑眉:“看来翼神大人有不同的见解?”
白翊淡淡地摇摇头:“他不是。”
“为什么?”
“因为我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戾气。”白翊说道,“他的眼睛里只有恐惧和懦弱,一个被逼到绝境只会瘫软哭求的人,没有杀人的胆魄。”
龚岩祁闻言,饶有兴致地侧过头,凑近了些,目光直直地看向白翊那双深邃清澈的眼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哦?这么厉害!那你看我呢?你从我的眼睛里,能看到戾气吗?”
白翊迎上他的目光,两人的视线交汇,龚岩祁的眼神锐利,却流露出一抹难得的松弛,里面清晰地映照出自己的身影。
短暂的沉默仿佛被慢慢拉长,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在轻微波动着。片刻后,白翊微微颔首,语气似乎比平时软了一些:“有,但不多,你的戾气是探求真相的锐利,而非滥用的凶暴,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底色很正,很…干净。”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却让龚岩祁心头莫名一动,他不禁摸了摸鼻尖,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咳…算你会说话!走吧翼神大人,今天的正事还没干呢。”
这话就像是被那只偷看他们的大黄狗听懂了,掉头就跑向了远处。
龚岩祁无语:“嘿!这家伙,怎么见我们就跟见了鬼似的?”
白翊嘴角微弯:“村里流浪狗灵性高,一看你眼神,就知道你想请它‘协助调查’。”
龚岩祁挑挑眉:“那它该主动配合警察工作才对。”说着,他从兜里掏出根火腿肠晃了晃,“你看,我连‘审讯工具’都备好了。”
白翊瞥了眼他手中的火腿肠,冷笑一声:“你那是‘糖衣炮弹’。”
然后,他抬起手,掌心幻化出一枚竹片和两根木条,翼神大人微笑着把东西递过去:“这才叫‘审讯工具’,龚队长,加油吧。”
小剧场:
龚岩祁刚掏出证物袋准备取狗粪,大黄突然龇牙发出威胁的低吼。
龚岩祁:“白翊,你能读懂狗语吗?”
白翊:“可以。”
龚岩祁:“它说什么?”
白翊:“它在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龚岩祁动作顿住:“具体内容?”
白翊:“……算了,骂得挺脏,我说不出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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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