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觞一咏 第45章 饱暖思那啥，何处下嘴

柳霈正烤着火，喝着酒，用匕首切着羊肉，用手抓着羊肉送进嘴中。

他的眼睛时不时看一眼歌舞，却不甚感兴趣，庄子上的女子虽跳得笨拙些，也还看得过去。但柳霈此刻，并没有如他在柴房时所见的色/咪/咪的眼神。相反，他的眼神此刻阴鸷而冰冷，被他望着，恰如寒冬滴水成冰的寒意/袭/身。

吃得有些饱了，柳霈将一手的油擦在身边仆从衣服上，道：“差不多该完事儿，你去看看，把羊诚带过来！”

片刻后，仆从跑回来，差点被门槛绊倒：“禀家主，不好了！魁他们五人被杀了！”

“被杀？五人！”柳霈一惊站起身，酒杯掉入炭盆之中，火焰窜起一抹蓝，如鬼火一般：“走，去看看！”

羊诚手脚被绑，竟还有这能耐？柳霈不信。

那乔家女是会些武艺，但也绝不是那五人的对手。是什么人能在他的庄子上杀了他们五人？这是三年来未有的事情，匪夷所思。

当柴房门被推开的时候，柳霈不得不信。五人的尸体没有一个是完整的，身首异处不说，双脚也都断开，血凝固了，染得稻草发黑，杀人者十分凶残。

柳霈踹了一脚那一把柴房中的胡凳，这下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回禀家主，他们五人的切口是石勒马刀造成的！”

柳霈眯起双眼：“石勒马刀？石勒部也想要乔家？”

这一次竟是给他人做了嫁衣！柳霈攥紧拳头。

等等，还有一种可能，乔家是江左望族，这三年交道打下来，骨头硬得很，他们不可能投靠石勒部。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羊诚是石勒部的人。

如若不然，他如何能在半年内起这么大的声势？为何要接触兖王？为何要探入朝廷？

如果羊诚是石勒部的人，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柳霈暗道：石勒的野心不小！ 哼，羊诚，敢跟我斗，还嫩点！

现如今，是时候动手了。

乔家若是落在石勒部手里，那么江左的经营将会变得异常困难。

既然乔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这个乔家也就不必留了。接手乔家的生意和人脉，不是只有一种方法：“去，告诉潜藏在乔家那些人，是时候动手了。传信给阎罗门，让他们配合。记住，做干净点，印信一定要拿到。”

柳霈身边的仆从应诺退下。

另一人问：“家主，那羊家如何处置？”

“羊家？趁他们根基未稳，一锅端了！”柳霈看了看天，晴空万里：“天气不错，天干物燥的，今晚一把火烧了吧！若是有人逃出来，就地斩杀。”

……

慕容轩从没照顾过病人，阿九送来早膳，他自己吃了。吃完之后，觉得羊诚可能也饿了，所以，把迷迷糊糊的羊诚扶了起来，半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让他喝粥。

羊诚很好伺候，闭着眼睛捧着碗自己喝，喝完之后，继续闭着眼睛睡觉。

慕容轩看着他喝完粥，提着的心才落回了实处。

看着/床/上呼吸安稳的人，心道：原来所谓的提心吊胆，心里七上八下竟是这么一个感觉。

心一旦放下，人就放松了，肚子也吃饱了。所谓饱暖思那啥，慕容轩看着羊诚，眉间舒展，睫毛如扇，鼻梁很挺，这一张嘴生得特别好，像弯弓一样，向上扬起，嘴唇红润且丰厚。慕容轩看着看着，自然而然生出一些别样的念想来。

他把羊诚往床榻里面推了推，在羊诚身边躺下，不想却是越躺越热，就跟刚吃完寒石散似的。

不行，得出去走走！ 管管闲事分分心。

慕容轩起身，对自己身后道：“以后你们就守着这人。” 无人回答，直有风动了一下。

慕容轩把一张纸条扔进炭盆，去了外间，拉开门，对谨言慎行道：“去把乔家女公子请来。”

慎行立马应诺去了。

慕容轩不回屋，在院子里踱步，转起圈来。

谨言对坐在廊檐下的阿九招手：“去泡一壶热茶来，再备一个炭盆放那水榭。”

阿九十分不情愿地去了。这个怪人什么时候走，真是讨厌，还不让他见家主。

乔芩被带到后院主院的水榭，慕容轩喝着茶在等她：“坐吧！”

“小女子不敢！” 乔芩屈膝行礼。

慕容轩抬头看了乔芩一眼，心道：乔家女果然长得好看。

“我看女公子之前还挺敢的，怎的这会儿倒是胆小了？”

乔芩低头，道：“殿下见笑了！”

“你倒是聪明！哦，也对，你们乔家是做衣服的，想来是那件大氅告诉你的！”慕容轩决定开门见山：“既然是聪明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动用你乔家所有的力量，查清柳家所有生意的接洽人。”

“这……”乔芩不敢答应，毕竟这是大事，得由家主决定，容不得她放肆。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只是，我不觉得柳家会给你们太久的时间考虑。”慕容轩转着茶杯，胸有成竹：“乔家只需提供这些，柳家由我来料理。至于柳家的生意，或许是你最好的拜兄礼。女公子意下如何？”

柳霈，乔芩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不过，看兖王的意思，是想把柳家一网打尽，这于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乔芩道：“承蒙殿下抬举，但此事由不得我做主，我需得禀明家主。”

慕容轩道：“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阿兄……”乔芩眼睛望着正屋的门。

慕容轩看乔芩的眼神，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被觊觎了，心里很不爽，道：“他这一觉不知何时醒，不过乔家大约今日不会太平。”

乔芩眼神凌厉：“他柳霈敢！”

慕容轩道：“连你都绑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我听说阎罗门今日接了一桩生意。”

想起柴房羊诚那紧张她的样子，慕容轩知道这个女子不容有失，更何况她是乔家人，侄媳妇为人还不错，对熠儿和璇儿颇为照应：“我借你两个人，你坐了羊家的马车赶紧去，据说那马车挺快！”

乔芩一听阎罗门，已经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