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觞一咏 第44章 她也是第一次

那五人，一人扣着羊诚的下巴，不让羊诚转头，一人撑开羊诚的眼皮，不让他闭眼。

另外/猥/琐/不堪的三人，说着肮脏的话，发出恶心的笑，对乔芩上下其手，而此刻乔芩反而沉默不语了，她咬着自己的嘴唇，血沿着唇角流了下来。她努力睁着一双大眼睛，死死瞪着他们，要记住他们的样子，入阴曹地府变成厉鬼找他们算账。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羊诚流下泪，泪水划过冰凉的脸庞，流到嘴巴中一阵苦涩。这眼泪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也因为出离愤怒：“你们这帮畜生！快放开她！”

“既然是畜生，那便杀了吧！”柴房的门被踹开，逆光而来一个高大的身形。一股吸力将羊诚带走，他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手上和脚上的绳子被内力化出的刀刃划开。

随着这一声命令，三个影子鱼贯而入，手起刀落，一息间，五个壮汉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没有了呼吸。

羊诚看清来人，是慕容轩！一时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此刻也顾不了许多，他不理会慕容轩复杂的眼神，很顺手地解下慕容轩披着的大氅，来到乔芩身边，将衣衫不整的乔芩裹了起来，抱在怀里，安慰道：“子蔺不怕，都过去了！”

乔芩这才松开咬着的唇，放声大哭起来。

羊诚没养过女子，家里的那几个女孩也不会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地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慕容轩来得及时，那些人没有得逞，可这种事情，就算放到几千年后的女子身上，也是抹不去的阴影，更别说是这个时代了。

羊诚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子蔺不怕，只是一些疯狗而已，这些污渍回去洗洗就好。洗干净了，又是乔家最美的女公子。若是你嫁不出去，阿兄养你一辈子！”

乔芩听他说得这一声阿兄，哭声一滞，浑身暖和过来。

她有个从弟，有个三妹，唯独没有阿兄，加上阿父早逝，她的生命中一直缺少一份情感，而现如今，那一份缺憾被这一声阿兄填满了。在她生命里最狼狈的时刻，她看到了一颗真心，哪怕这不是男女之情，一样弥足珍贵。

望着这一张俊朗的面孔，这一双担忧的眼，乔芩闭了闭眼，把眼泪都逼了回去，找回自己的傲娇：“你才嫁不出去！快帮我把绳子解开。”

羊诚听她这样说，心中一宽。这个姑娘，比他想得更坚强更洒脱。羊诚把她的手脚从大氅中翻出来，在一旁生闷气的慕容轩因为那一声阿兄一时间气顺了，抽出一个影子手里的马刀，把绑着乔芩的绳子割断了。

羊诚搀扶乔芩，让她站起来：“得赶紧离开，这柴房如此寒冷，莫要生病了。”

乔芩才站稳，羊诚却突然躬了身子吐出一口血，面无血色地晕了过去。

慕容轩眼疾手快揽腰抱住了他，看着怀里的人脸上血色全无，慕容轩眼中杀意立现。看得正担心羊诚的乔芩浑身发冷。

“怎么回事？”慕容轩问乔芩，口气不善，但他动作十分温柔地抹去羊诚唇角的血。

乔芩眼见此人气宇轩昂，又有救命之恩，赶紧道：“阿兄被他们踹了两脚。”

“留个人把这五人的手脚都断了，用石勒部的马刀砍！其他人带着她跟着我回城！” 慕容轩抱起羊诚走出柴房，急速朝启山城而去。

其他人虽然没有慕容轩那么快，但也不慢，带着乔芩犹如影子一般从庄子上消失了。

而此时此刻柳霈正烤着火，喝着小酒。

……

春回堂还没有开门，慕容轩寻到秦通秦大夫家中，秦大夫一看是羊诚，打起十二分精神诊治。

慕容轩攥着拳，默默无言来回踱步。

秦大夫已经针灸了半个时辰，羊诚还没有醒，慕容轩出声问：“怎么样？”

秦大夫收了针道：“这位公子不用担心，一诺只是一时血不归经，按公子方才所言，淤血已经吐出来了。这吐血虽看着凶险，却比淤血滞留在体内好。且放心，他休养数日便能好了。”

慕容轩看着脸色有些苍白，双目紧闭的羊诚，心里十分后悔，若是昨日他没有绝然离去，那么羊诚定然不用遭这份罪：“那他怎么还不醒？”

秦大夫再仔细搭了搭羊诚的脉，看他眼下的黑青，道：“他是累着了，睡着了，等睡醒就好。”

那柴房四面通风，又是这样春寒料峭的时节，定然是睡不好。可在这里睡着也不舒服，于是慕容轩问：“他这样，可否移动？”

秦大夫点头：“可以，这会儿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会醒，你抱他回羊家吧！那位姑娘脉象平稳，没有内伤，皮外伤老夫不方便诊治，这些药膏带回去涂几日，好好养着就能好了，不会留疤痕。”

慕容轩看了眼屏风，道：“好，你把药膏给她。你且记住！我们今日没有来过，他醒了自会派人送诊金来！”

秦通小声在慕容轩耳边，道：“小的知道，殿下放心！既如此，殿下不必告知一诺来过此处，些许诊金哪里比得上一诺平日里的照应。也请殿下忘了此事。”

慕容轩疑惑地看了秦大夫一眼，竟认得他。慕容轩看着秦通，倒是有些面熟，却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应了一声：“好！”

慕容轩抱起羊诚绕过屏风，问端坐着淡定喝茶的乔芩：“给你叫马车？”

乔芩抬起头，道：“不，我跟着一起去阿兄家！” 总要等他醒来，才能安心离开。

慕容轩听她这一声阿兄顺耳，便多问了一句：“可能自己走？”

乔芩恭敬回道：“能，我不娇气，会点武艺，昨日被绑使不上力才会那般狼狈。”

狼狈？听她语气仿佛是脏了衣服一般简单。这个女子的心性坚韧倒与常人不同，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慕容轩点了下头，就出门而去，一转眼就不见了。

留下乔芩傻眼了，这……她要如何去羊家？她也是第一次来启山城啊！

但她并没有半丝慌张，转而求助秦大夫：“还要劳烦大夫帮忙叫一顶软轿。”

“女公子请稍待片刻。”秦通出门去叫软轿，边走边含笑摇头。哎，殿下还真是本性难改，一如既往地不知道怜香惜玉。

乔芩坐着软轿到了羊家，下轿时对轿夫道：“你去乔家成衣铺要一两银子，告知贵掌柜的往羊家送些换洗衣服来。”

轿夫看门上牌匾，知道这都是城里的体面人家，自然愿意帮忙跑腿。

乔芩坦然进了羊家，她这一进门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初二认得那大氅，不是普通人家的，对她十分恭敬。一时间，羊家众人差点以为羊家要有女主人了，直到乔芩说是来拜见兄长的，才又是可惜又是释然。

贵掌柜的来得很快，轿夫说得不清楚，但自家的女公子留宿羊家，这是大事。

乔芩自己梳洗了半个时辰才换好衣服，出来见贵掌柜的：“我在羊家住几日，你派人去跟东平说一声。”

“这……不好吧？若是家主责怪……”乔家养女子养得精细，女公子可不能这样不知礼数。昨晚他以为是羊家有意，可现如今羊诚都没有出来见他，怕是自家女公子纠缠人家。

乔芩道：“我要拜羊诚羊一诺为兄，阿娘不会责怪的。”

贵掌柜的纳闷：怎么成了什么拜兄礼？不应该是羊家去乔家提亲吗？

既然拜兄，就是亲戚家，在亲戚家小住几日，也说得过去，贵掌柜的应是。

“你去准备两份礼！一份拜兄礼，一份谢礼。”乔芩想着那看起来想要吃人桃花眼，自然也得好好准备一份谢礼。他身份尊贵，还和阿兄关系匪浅，想来就是柳霈口中的兖王。

贵掌柜的点头：“这个容易，一会儿就派人送来！”

乔芩取出一封信，低声吩咐：“彩袖丢了，你差人去找一找，警醒着点柳家的人。这信，你需面交家主，不要过第三人之手。”

“好，我亲自去！”贵掌柜的应诺离去。

羊家人，乔芩只见过羊诚和阿九，跟其他人不熟。

但眼前这小六，也是十分机灵，伺候得很周到，听阿娘说过初一到初九在羊家不是普通奴仆。小六又十分仰慕乔芩的模样，两人很快就熟悉了。

乔芩被安排在内院，不只后院的情况，问：“你家家主醒了吗？”

小六摇头，道：“那怪人在屋里，不让人进。连谨言慎行都在门口守着，向夫子说让我们不要打搅，让家主好好睡一觉。”

乔芩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小六忙道：“我去端早膳来！”

乔芩道：“给主屋也送一份去！”

小六答：“阿九一早就送去了，那怪人已经吃过了，就是不知道家主有没有吃。”

乔芩点了一下头，小六去了厨房。

乔芩把自己换下的衣服扔进火塘里烧了。

那黑色的大氅是亲王的制式，一会儿得洗干净，烘干，再给人还回去。

乔芩望着燃起的火焰，有些出神。

今日之事，若不是阿兄，会当如何？

她会死！即便不死，她也应该会疯的吧？

她觉得自己很脏，可当阿兄毫不犹豫地抱住她的时候，她释然了。这世间她最在乎的人不嫌弃她，她为何要自弃？

当她想到羊诚在她面前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时间为自己伤心，只觉得这个世界崩塌了。

在人命面前，自己受的委屈就显得渺小。她眼中心中只有羊诚吐血的模样，直到听到秦大夫的话，她才活了过来。

乔芩用巾帕拭去眼角的泪水，心道：嫁不出去又如何？反正，我也没有打算嫁。不能嫁给他，也罢。认个阿兄，赖着他。

乔芩此刻回想起来又有些想笑，阿兄说要养她一辈子，他可知道，她的身家哪怕几辈子都是花不完的。

他这样好，为什么……哎！

火塘的火焰跳了一下，火焰中露出一张令人作呕的脸。

乔芩心道：柳霈，你且等着，我乔芩可不是好惹的！

亲们，女神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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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她也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