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觞一咏 第157章 阳谋，没有阴谋好

玄羽卫直冲刚过，埋伏在两翼的石勒卫和虎翼军自高地而下，左右对冲。

敌军刚过浐河，本来就是攻其不备，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阵形可言，唯一盘散沙而已。

匈奴语“撤退！”之声此起彼伏。

匈奴军苍茫逃窜，浮桥太窄小，不少兵卒连人带马掉入水中，往下游的灞河漂。

“赶他们入水，通知灞河那边，准备收马！”慕容轩蕴含内力的命令传遍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匈奴军一听灞河还有埋伏，再不敢随波逐流，拼命往浐河北岸游去。

可谁知道，在北岸等着他们的，是弩箭，是羽箭，是熊熊的烈火。

他们是来救援的，如今，也成了瓮中之鳖，网中之鱼。

等待他们的命运只有束手就擒。

不，不对！

领头的匈奴人很有脑子，在发现对岸遇到阻击之后，破釜沉舟，迅速组织了一队人马朝慕容轩攻去。打的是取上将首级的如意算盘。

慕容轩嘴角含笑：“来得好！正好拿你们来试试我家摄政王改进的三弓连弩。”

神驹黑曜马上挂着一把三弓连弩，这是一把异想天开的怪物弩，这弩比普通连弩大了两倍不止，有三套弓臂，两个箭匣子，一次可装箭百支，单发可射出十支箭，射程在千米以上，唯一的缺点是弩自身重，一般的战马负荷不了。且上弦需要的力气大，一般的兵卒用不了，需臂力惊人者方可使用。

这把弩集了羊家数人智慧，羊诚画了草图，希百补了精细的机括图，竺宝来做了半月才成了这一把。

具体杀伤力如何未知，送到邺城之后，还未试过，如今倒是个好机会。

慕容轩弯弓上弦，对准迎面而来的匈奴骑兵，放出第一波弩箭。

只见箭到时，十人中有九人落马，那第十人正是那头领，中箭之后，连人带马后退了几步，他被射中了眼，箭从他的后脑勺穿出，伏在马上，死了。

“国主威武，千米之外取敌军上将首级！”

“国主威武，千米之外取敌军上将首级！”

“国主威武，千米之外取敌军上将首级！”

慕容轩身边的亲卫兴奋地欢呼。

慕容轩也被这新武器的战果取悦到了，放出第二波弩箭，又放倒了十人。

“果然好东西！”慕容轩把连弩收了起来：“剩下的交给你们收拾了！不能放走一人！”

敌首被灭，匈奴人的战队更乱了，毫无章法地四处逃窜。

石勒卫马刀出鞘，虎翼军也开始收割人头。

传令兵策马到慕容轩跟前：“报，有一小队人马撕开了虎翼军的口子，往中军方向去了。玄雨将军已经去追了。”

“中军！一诺！”

好，很好！这是不让他慕容轩做人，那么他们也不用活了！

慕容轩回头弃马踏风，直奔中军所在。果然看见二十来个匈奴人正如丧家之犬一般往前跑着。

慕容轩心境略宽，这不是有预谋的冲中军：“原来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慕容轩拔剑，这是赵国王宫收藏的所有剑中最朴素的一把，剑柄上只有一颗蓝宝石如慕容轩的眼一般闪着寒光，但也是最锋利的一把。

慕容轩如杀神从天而降，一剑削去一个匈奴骑兵的脑袋。

骑兵队长见势不妙，急道：“散开，散开！” 分散逃啊，保命要紧！

“一个都别想走！” 慕容轩的剑下一个就指向了给出命令的匈奴骑兵队长，一剑封喉！

与此同时，玄雨率领的玄羽风骑已经完成了对这一小队匈奴兵的合围。

慕容轩下令：“杀人取马！”

这颇有山大王风格的四字，愣是被慕容轩说得寒气森森。

玄雨知道，国主这是真的被激怒了。

战争天未明就结束了。两卫一军比着赛呢，动作一个比一个利索，天明之前就把战场打扫完了。

浐河的水滚滚而去，把殷红的血迹抹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次日清晨，长安城外静悄悄的。

刘全在城头远眺，赵军的帐篷一个都不少，营中更加忙碌，远处溪边很多人在洗马。那马在阳光下，皮毛发亮，看着膘肥体壮的，都可以媲美自家的元戎卫。

刘全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赵军竟是这般兵强马壮，那个奴隶出身的皇帝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战力。

刘全不敢马虎，赶紧再写求救信，着数队人潜出长安城。

……

刘汉都城平阳，刘和大发雷霆：“一万元戎卫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就算杀一万只羊也要杀半日，总会弄出点声响。怎么就悄无声息地没有了？刘全无知无觉根本没有看到援兵。再给朕去探！”

“陛下息怒！”侍中刘乘拿起刘全送来的羊皮纸细读：“楚王刘聪向来自视甚高，他的元戎卫不服管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现如今，刘聪不知道在那片草原上游猎呢！臣已派三队人马去追责了，并令其再次出兵。 ”

平阳城北的大草原之上，楚王刘聪刚猎到一只豹，坐在军帐中休息。听到来信，勃然大怒：“本王一万精兵去救他刘全小儿已经仁至义尽。如今，他们把本王的一万人马弄丢了，本王没有去找他们算账，他们还反过来谴责本王，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赵国受鲜卑部和燕国两面夹击，兵力分散，石勒死了，石虎叛了，石弘伤了，刘和就以为这是个好机会。他刘和新帝登位想烧这一把火，本王可不奉陪。你看看他用的都是些什么人！哼，刘全，养马的奴隶能打什么仗！”

刘聪的亲信护军靳准想说赵国的石勒也是奴隶，他们一家人都是奴隶，也养过马，不仅能打仗，还称了帝。不过，他不敢反驳，楚王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是错。只乖乖听着楚王发泄怒火，点头呵呵。

楚王刘聪喝了口酒继续说道：“谢渊手中最多不过五千人马，几仗打下来，三千剩不剩得下还两说。什么三万骑兵围困长安！不是本王看不起他石弘，他赵国上下要是能找出三万匹马，我跟他姓！

“谢渊下不过是在城外多搭几个营帐，刘全手握着六千人马占着固若金汤的长安，居然就不敢动了，还想要人去救。”

靳准逮到机会说话了：“当年殿下拿下长安是何等威风，长安在殿下手中自然固若金汤，在别人手中那就两说了。若不是新王登位之后逼迫殿下回并州封地，长安怎会落到赵国手里。”

“好汉不提当年勇，父王已经不在了，就算我能打又如何，皇位还不是他刘和的。说回现在这事儿！他刘全求援，咱们的新陛下居然信他！不责令他出兵，反倒派了援兵。这援兵还要本王出，他刘和治国无能，小算盘打得倒是好！

“派一次援兵也就罢了，毕竟他现在是皇帝，本王不敢不从。如今再来一次！啊呸！想要本王的兵权名正言顺地来抢啊！何必出这样的阴招。刘全谁爱救谁去救去，本王反正是不管了。

“你说，他刘和如此昏聩无能，如何配坐那位置？不如趁早让贤。 ”

“殿下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靳准赶紧劝道：“没准是赵国派了援兵过来，日前是有消息传来，说石弘准备御驾亲征。”

刘聪呵呵：“石弘不是说差点被石虎捅死。石虎下手，我是知道的，不养个三五年，绝对康复不了。要不然石弘怎么差点就禅位了呢！再说，石弘的胆子有没有老鼠大？他御驾亲征，你信？反正本王是不信的。

“还有，赵国哪里来的粮草？去岁华北各州郡跟并州一样大旱，此刻青黄不接，估计已经是饿殍遍地。退一万步讲，石虎的虎翼军难道石虎死了就成了猫了，他们都是石虎一兵一枪带出来的，能服石弘？最少也得三五年才能训服贴。没兵没粮又不是雄主，御驾亲征，下辈子轮不轮得上他还两说！”

靳准一想，也对，楚王说得有道理：“只是，殿下要如何回复陛下那边，送信来的人还等着呢！”

刘聪把信扔进火坑：“又不是圣旨，回什么回，把送信的人杀了！不对，本王会手书一封，告诉咱们陛下，元戎卫粮草不继，只能拔营回封地了。他刘和爱咋咋地，反正本王不会陪他瞎耗。留下几个人，注意一下我们那一万人的动向，找到他们，命令他们立刻回封地。”

靳准赶紧拍马：“殿下英明，这是个好主意！”

靳准给刘聪研磨铺纸，刘聪提笔：“家里来信说，鲜卑部送来了十几个美貌的女子，本王回去看看。若是满意了，没准就跟他们一起把邺城收了！”

靳准竖起大拇指：“高，真是高啊！殿下，您这一招围魏救赵一出，即便陛下对我们退兵心生不满，可即便放到大殿上去理论，陛下也说不出什么来。”

刘聪自负地一笑，提笔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