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觞一咏 第132章 厨艺，可收买人心

这是一处皇宫内临时搭建的厨房，是为了给赵国上一任国主石勒快要到来的七七祭奠和葬礼特意准备的。

羯人死后有在家停尸的习俗，停尸的目的是希望亡者回魂。普通人家在家停尸七日，也就是头七就会下葬。若是能保尸身不腐，停尸时间就会更久。所以，越是富有的人家，亡者在家停尸的时间越久。

石勒贵为一国之主，自然要停满最长时间，也就是七七四十九天。七七之后就要下葬，石勒的尸体将被葬入皇陵。

石勒虽只在位一年，但十分推崇佛教。佛教徒自然要有所表示，七七当日，会有三百高僧来诵经念佛。如此一来，宫中做素斋的厨子自然是不够，是以需要临时征召厨子做素斋。

因是皇家征召，自然马虎不得，厨子得过了比赛，并且身家清白才行。

羊诚凭借一道菊花玉绣球让豆腐开了花，惊艳当场，当日就进了皇宫，到了这处临时厨房。

羊诚把玩着一根萝卜，看着穿上帮厨衣服的羊奕和希百，深觉带进此二人进皇宫是很大的失策。

这两人，吃是很会吃的，菜品好坏，一尝就能说道。但让他们做饭做菜，哎，还是算了吧。让他们烧厨房还差不多！

可谁让皇宫只招厨子呢？不让他们来还不乐意。一个两个都说得自己很能干，会说羯语，会摆阵法。可这里是厨房，也得有用武之地才行啊！

本来谢渊是把好手，会说羯语，谁知刘汉部蠢蠢欲动了，羊诚只好把能带的羊家部曲都给了他，随他赶去兖州。

再给其他人下了最新的命令，着希千守在山阳，那是建康往邺城的必经之地。再把慎行派出去协助阎罗门在城中站住脚。秦超陈焕等则守在燕赵边境重镇彭城，随时接应。

剩下这两歪瓜裂枣，将就着用吧！

羊诚扔了萝卜，收拾完被他们两折腾的乱七八糟的厨房，重新分配任务：“阿奕，以后，你负责洗菜，顺便跟其他人唠嗑，打探消息，消息越多越好。阿百，委屈你跟着我学切菜。” 毕竟让豆腐开花，刀工得刻苦练习才行。若是让他一个人在七七当日做上百道菊花玉绣球，羊诚也是受不了，手会废。

羊奕：“师父，阿百哪里委屈，明明是我洗菜比较委屈吧！” 进了赵国皇宫，家主不能叫，殿下更不能叫。羊奕和希百只能改口叫师父。前两日还不甚习惯，如今，倒是叫顺口了。

羊诚：“觉得委屈就出去！明儿我就找个由头把你赶出宫去。”

羊奕：“别，别，别啊！我洗还不行嘛！保证洗得干干净净，白白胖胖的。”

“还白白胖胖？你以为发馒头呢？”羊诚轻拍了一下羊奕的脑袋。希百抿嘴在一旁笑。

“馒头发好了吗？菜什么时候可以上桌，上头可催着呢！”一位内官的声音打破了厨房内的和谐。

“回禀大人，立马就好了，一刻钟就能上座。”羊诚给羊奕希百两人使了个眼色。

羊奕心领神会，屁颠屁颠跑到内官身边，给他倒了一杯米酒：“大人，你先坐下喝一盅。”

希百端了一碟子凉拌豆干草头，一碟子油爆豌豆。放下之后，不说话，去切菜了。

羊奕立马道：“大人，这是师父今日做的新菜，您赏脸先尝一口，您要是觉着好，明儿早上我们再往上头递。”

内官眉开眼笑，他是踩着点儿来的。这新招的厨子里，就这一位有点花头，还对了国主的胃口。这些新来的厨师本来是没有资格给宫里的贵人们做吃食的。

谁知昨日国主心血来潮，要看一看那豆腐开花，尝一尝新厨师们的手艺，这位师父那羊肉串，陛下吃完没停口，连呼过瘾。还说有了这么一顿肉，接下来这几日要吃素怕是很煎熬了。

可谁知，今儿个早上送的清粥小菜，明明是豆腐，国主却吃出了肉味儿，顿时心情舒畅。上头心情好，底下的人自然好办事儿。

这不，快晌午了，他过来看看，果然有新鲜玩意儿，这一碟子葱绿，一碟子金黄，看着就好看。尝一口，绿的满口清香。金黄色的嘎嘣脆，满嘴流油，简直比吃了肉还过瘾。

内官连呼：“这个好！这个好！等什么明天，赶紧备上，一会儿就给国主送去当小菜，没准能让国主心情好一些。”

“好嘞，备上！”羊奕小声小心问道：“今儿个国主心情不好？”

内官抓了一把豌豆扔进嘴里，再喝了一口小酒，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国主这心情能好得起来嘛。老国主新丧，那南燕国巴巴要割我们的城池，这不摆明了欺负我们国主年少！”

这还真是一人一个理儿，明明是你们赵国攻打燕国好不好！还吃了败仗。

这个时候羊奕也没有办法跟他理论这个，只继续说道：“那城池不是用来换中山王回来的嘛。怎么，国主舍不得？”

内官：“小兔崽子，这是舍得舍不得的问题吗？这是原则问题！国土岂可轻让。再说，中山王是什么人，早就在回来的路上了。”

什么？石虎逃出来了？还是台城的那帮老头子把石虎放了？

羊奕看了一眼羊诚，羊诚给了他一个眼色，让他继续问。

“哎呀，那国主还有什么好不高兴的。这中山王回来了，城池不用割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内官：“你个小兔崽子懂个屁！以后在宫中当差，要学会看风向。看你小子机灵，我且教你几招。”

“承蒙大人不弃，小的洗耳恭听。”

“我也不是什么大人，不过虚长了你几岁。你且听好。这中山王虽是英雄盖世，却不是我们国主喜欢的。”

切，还英雄盖世！羊奕暗暗唾弃，嘴巴上却说道：“功高震主！”

内官：“你个小兔崽子果然通透！所以，你说我们国主能高兴得起来？”

羊奕明白了：“拒绝和谈，不割城池，中山王回不来，这样国主就高兴了！”

“嘘！小心祸从口出！” 内官凑在他耳边道：“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内官站起来，装模做样地问羊诚：“午膳备齐了？”

羊诚合上最后一碟红烧素鸡，道：“齐了，劳内官大人久等。”

羊奕聪明，给内官装了一小包豌豆：“这个您先带走吃着。”

内官朝外头喊了一声：“都进来吧！”

进来端菜的内官们鱼贯而入，一一端起菜盘，羊奕跟在端菜的内官们身后，去送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