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色 第5章 拒绝，阿青说只能是利益关系

又是一个周一，易安等在公交站台那，兜里揣着一带热好的牛奶，是易要兰说让他带着的，但因为要等的那个人迟迟还没来，已经渐渐变得冰冷了，明明是和往常一样的时间——不对！

上个周五晚上送她的时候，她盯着自己看了很久，和往常很不一样，所以是不是意味着她又要逃开自己，先去了学校？易安立刻打了的去学校，他先是跑去东教学楼，找到14班看她的位置，没有书包，人也不在。他随便拉来一个人就问：“穆青歌来了吗？”

“没有啊。”

现在已经七点二十了，很快就要开始上早读课了，她怎么会没来呢？她明明每天都来得很早，每天都是的。

“冷曼，”他喊住要走进教室的女生，问：“穆青歌在哪，你知道吗？”

她回应了他一个白眼，接着又是一阵不受控制的嗤笑声：“怎么？今天没等到人？”见他沉默，更是笃定了几分，“估计是青歌故意和你错开的呢？嗯？易安同学。”

最后的一丝希冀终于被打破，易安愣在原地，清醒过来，难看地笑出声。对啊，她就是故意和自己错开的，那个眼神是在告诉他，别再傻了，她和自己不会有开始的。“打扰了。”他不得不这么回答她。

他越发控制不住自己低落的情绪，心不在焉。她已经不止一次地这样和他错开时间了，第一次见面就是，他早就应该明白的，穆青歌没那么好追，甚至可以更过分地讲，她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她的世界里至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易安，她不喜欢你陪在她身边！易安——

“易安、易安……你想什么呢在！快站起来！数学老师叫你——”数学老师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用棍子敲他的桌子到第三下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赵德浩已经暗暗喊了他很久，还用上了扯他裤子的方式。面前数学老师的脸色很难看，铁青的脸庞泛着高原红，大概是生气为什么像他这样的好学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给班级里的同学带来了不良风气？的确就像冷曼说的那样，每个老师对他和对像穆青歌那样的学生有着不一样的看法和情绪，每个老师都对他寄予厚望，每个老师也都觉得他和类似穆青歌“那样”的同学完全不能放在一起拿出来说。

东教学楼意味着什么？那里可是集罪恶、堕落、颓靡……所有老师所厌恶的词汇为一体的地方，踏进那里就意味着和所有的好学生完全隔离，是个让老师巴不得结束，学生主导老师的课堂，每个人都自成一派，极具个性，可以说是个让老师哀嚎崩溃、让学生乐在其中的世外桃源，因为没有禁忌，没有束缚。

“老师，对不起，我在想事情所以分神了。”

“下次注意！”

“谢谢老师。”

“坐下吧！下课来趟我的办公室。”说完往回走，继续朝着全班同学说：“好，我们来继续上课。”眼神不时地瞄向易安，生怕最近的传言成了真。办公室里头，关于这位的八卦每天都能听到一大堆，最近闹得最厉害的就是他和东教学楼里的姑娘之间的绯闻，下了课得要好好说道说道！

下课以后易安并没有去数学老师办公室喝茶，冷曼来找他了，她站在自己面前，神色焦灼地说：“青歌到现在还没来，也没有请假，打电话也没人接。”

“走！”

东教学楼后面有一座矮墙，是易安检查的时候发现的，其实也多亏了穆青歌，她总是张望的那片天空下方，就曾经有人当着他的面上演了一次什么是“金蝉脱壳”，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

他带着她们到矮墙后边，拉着冷曼和方友芙一起跳到了学校外面，剩下来还有两个女生留在学校。往往这世间最真挚的情感，都是从患难与共这个词上凸显出来的。

“这样去了会不会太冒昧？”她可能是故意不来的，也说不定。

“冒什么昧！已经两天都没见到人了，电话也打不通，今天连上课都没来，这太反常了！”

“两天？不是只有今天上午？”

“要不然我们干嘛这么着急？”

两天没有和她的朋友联系了，已经两天了，她究竟会出什么事情？他再不敢往下想，催着司机：“司机，麻烦再开快点，我们很着急！”

“已经很快了！小伙子！”

“对了，你星期五送她回家的时候，她有和你说什么吗？”

方友芙这时才开了金口，语气尤为冷静：“青歌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是我一时紧张了，这妮子哪会轻易和别人说上话？”

“虽然没有说什么话，”易安顿了顿，目光看向她们，缓缓道：“但是那天晚上她特别反常，和我分开之后又回过头盯着我看了很久，而且是盯着心脏那里看。”

说完以后只是一片寂静，每个人的心里头都升起了丝丝凉意，背后经不住冒起冷汗，这是演起恐怖片来了？司机的脸色登时也是白了几个度。

“她大概是纳闷你到底喜欢她哪，她想改掉。”这话一出口，紧张的气氛顿时没了，还剩有浓烈的吐槽和嫌弃的劲飘荡在呼吸的气体中。

“大概是。”可易安心里头明白，可能没这么简单，他们应该都能明白，穆青歌的身上藏着一个秘密，以至于每次都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只要这次找到了她，所有的一切都会有结果的，他坚信。

很快就到了，易安又重新回到了曲折蜿蜒的小巷子，三两只猫儿还在不停地叫唤着，隐隐透着些凄惨的歇斯底里。方友芙带路，只有她去过穆青歌的家，三个人快步往右边拐进去。

“对不起，对不起，阿姨——”易安只听见方友芙突然顿住了，她扶着以为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的胳膊，语气突然变换成惊讶的维度来，用试探的口吻问道：“阿姨，您是青歌的妈妈吧？”

那女人才抬起头来看他们，仔细看了眼方友芙，拍了下脑门才想起来，“你是我们青歌的同学吧，上次送她回家的那个女同学，小方同学，是吧？”

“阿姨您记性真好，就是我。”说罢，手往后一伸，指道：“这也是青歌的同学，她叫阿曼，这位男同学叫易安。”

“阿姨，您好。”

“哦，好好好。”

“阿姨，青歌她今天怎么没来上学啊？我电话也没打通。”

女人低下头去，一会又抬起头来，缓缓说道：“青歌她在医院。”

在医院？这是易安脑子里一下子蹦出来的词汇，整个人有点木讷，她怎么会在医院？

“阿姨，这是怎么回事？”

女人目光不停地躲闪着，似是有难言之隐，易安突然想起来她们班主任之前说的话——“她妈妈脸上有被打了的痕迹”，一时心里头“咯噔”了一下，“我们快去医院吧。”他迅速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伤害这样的好的她？

刚一关上车门，司机师傅绝尘而去，看她们简直就是和苍蝇没什么两样，冷曼瞟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易安，心中不由啐了一口口水，道：“你那么着急催司机干嘛，再急话说三遍也就可以了，你倒好，一路上催个不停，你知不知道刚下车的时候那个司机一副吃了*的表情？”

易安沉了沉气，缓缓道：“是我着急了，抱歉。”虽是道歉了，脚步却是只快不慢，迅速拦下了电梯。

冷曼就像一只斗败的孔雀，高昂的艳丽的尾巴哆哆嗦嗦地颤抖着，她高估了自己对青歌的爱，也低估了易安对青歌的上心程度，但她不甘心，凭什么现在连青歌都要有人来和她抢？青歌是她的，是属于F.W的，她们互相爱着。

到了病房门口，易安却退到了最后，他跟着她们三个人慢吞吞地走进病房，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白嫩嫩的手臂，上面打着吊针，有种病态的白，再见到的是她小巧的脸庞，嘴唇惨白，易安视力很好，刚靠近她一点就发现她的嘴唇干燥得破了皮，她用舌头舔了舔，慢慢浸润嘴唇，一下又一下，用微微泛红的舌尖。

他立刻走到她的身边，给杯子里重新加了点热水，再把吸管递到她的嘴边，一切发生得太快，等自己意识到不妥当要移开吸管的时候，穆青歌微红的嘴唇已经含住了吸管，慢慢吞咽着。他能感觉到，杯子里的水正沿着吸管过渡到她的嘴里，时快时慢，还间歇有着停顿，他盯着她看，一直盯着，一点也不想移开目光。

“易安！我来！”这美中不足的只有一点，冷曼中途来当了回电灯泡，她伸手从他手里抢走水杯，眼神里是浓浓的占有欲。

“谢谢。”穆青歌望着易安出声，语气无比平静内敛，话毕又接着去喝水，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太渴了。

等喝完聊了会天，问题才被方友芙终于问了出来：“青歌，你是哪受的伤？”

“不小心摔倒了而已，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对了，你手机怎么打不了电话？”

“被摔坏了，等出院了我再去买一个。”

“幸好没什么大事。”

“嗯。”

……

这一切的宁静，都被打破了，被突然到访的男人。身着昂贵体面的黑色西装，戴着黑色的墨镜，一进门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站在她身旁的冷曼，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穆青歌看向他的心口，泛着鲜血般红色的光。

“什么风竟然把您这大领导给吹来了？”穆青歌听完这挑衅的话语，暗自皱了皱眉头，这无异于雪上加霜，只会让她受更大的苦。

男人不答话，只看着冷曼，沉声道了句：“还不走？”

“为什么要走？我是来医院看我朋友的，还没看完我凭什么要走？”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冷曼的手紧紧地攥着衣服，下颚线死死地绷紧，头高昂着，俨然就是一个青春期叛逆的小女孩。她听冷曼提过她的爸爸，寥寥几次就能听出她对这个男人的憎恨程度。

“你妈妈该担心了。”

“怎么？是不是不把我带回去，你就会被拒之门外了？那你怕被拒之门外，怎么就和我妈离了婚，还把那个狐狸精娶回家了？”男人脸色明显很不好看，但冷曼越是看他气愤就越是兴奋，她压抑不住内心刺激的心情，出口更是过分：“打着我的幌子，想找和我妈之间的纽带？你想都别想！只要我在，你就别想脚踩两条船！”

“林曼！”

“不好意思，我叫冷曼，姓冷。”

“进来，带她走，丢人现眼！”

“我不要……”

这时有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了病房，拉着冷曼，不顾她的反抗，拽着就走，表情冷漠，俨然像是一个机器，身材很是壮实，耳朵上还戴着耳麦，一眼就发现是专业打手。走廊上冷曼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穆青歌在想，如果这个时候上去拦，她一定会被打死的吧，都不用再等那么久了。

“叔叔。我猜，曼曼说的是真的吧？”

男人转身要走的步伐立刻停住了，回头看她，病床上自身难保的她，眼神凌冽，心脏处的红色更加明显。

病床旁一直没出声的女人一下子扑到了她的面前，朝男人放低姿态，出口就是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她无疑冒犯您……”

易安愣在了原地，她是怎么看出来冷曼说的是对的？就算说的是对的，现在说出来无异于火上浇油，冷曼是他的女儿，他自然不会拿她怎么样，可是她怎么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句话来？众目睽睽之下揭露别人家庭的丑闻，论别人的长短，这样的行为真的是这个穆青歌会做出来的事情吗？他无法再冷静下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的理智再也无法占到上风，脚步已经毫不犹豫地迈了出去，挡在她的前面，说道：“叔叔，阿青她只是过于担心冷曼，怕叔叔您回去责罚她，说出这样的话实非本意。再者说，您家里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这些小辈可以论长短的，冷曼必定是误解了什么，今天回去您们坐下来好好解释一番的话，她一段时间以后一定是可以理解您的苦衷的。”

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后才沉默着离开了。

易安回过头去看穆青歌，眼神清明，他无法判断出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说出这样的话，她身上似乎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他透过一层又一层模糊不清的网去看她，他以为他可以看清，凑近了才发现原来都是自己“自认为”，根本连轮廓都看不清晰。

穆青歌的母亲还在搂着她，似是在感慨多亏男人没有计较，依稀听见有哭声，易安看了一眼穆青歌，她眼神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出了病房，坐在外面的板凳上，神情烦躁。

没一会儿方友芙上来了，刚刚冷曼被拽走的时候，她二话没说就跟了上去，估计是看冷曼安全走了才回来的，和他对视点了下头算是问候，便拐进了病房。

易安掏出手机登了游戏，一上线就被拉进了团战，5V5场面被他弄得无比血腥残暴，队友直称“666”，一个个高呼“求带”，他不理睬，出手越发利落。玩到第三局的时候，方友芙敲了敲板凳，说：“青歌说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他慌忙站起来，甚是意外，心中不断揣测着。

“那我先送阿姨回家再回学校，晚上再来看你。”

“谢谢，路上小心。”

等脚步声在走廊上散尽，穆青歌才缓缓开口：“你先坐吧。”

“好。”他沉下心坐在一边，眼神盯着她。

“我说话可以直接一点吗？”

“当然。”

“你之前说喜欢我，我信，但是我无法喜欢你。”

他的心“咚”地一下坠入深渊，心口闷闷的喘不过来气，他还在期待着什么呢？“为什么无法喜欢？”

“我必须承认，你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很少有人能对你不动心，而且还接连很多天陪我上学、回家，我觉得很幸福，也很感激，但易安，我更希望我们之间是可以互相利用、互相交易的关系。”

“阿青——”

“你知道为什么上个周五我要盯着你的心脏看吗？”她发现他的目光开始变成惊讶，缓缓出声，她已经决定了很久，终于要对这个人说出她的秘密：“因为我看到的和你们看到的不一样，在我的眼睛里，每个人的心口都被标了记号。曼曼她们都是友好的，曼曼的父亲是危险的，所有的医生护士都是陌生的，上次泼我水的那个人是非常危险的，还有那天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只有你除外，我见过的所有人里，只有你是最特别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有一双能辨识危险的眼睛？”易安不得不承认，接连几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用这个理由作出解释的话，可以说是十分契合，但还是有点难以置信！真的会有人有特异功能？这个人还是阿青？

“差不多吧。”

“我的心口是绿色的亮光？代表着非常安全的意思？”

“大概，这是几年来我第一次这么难得看见绿色的标记。”

“是几年前突然出现的？没有什么征兆吗？”当然有啊，可是她不能说。她不再看他，仰头盯着天花板，说道：“可能有吧，我不记得了。”

“原来这就是阿青你的秘密啊。”易安突然笑起来，心中有些释然，可能是因为她把这个秘密分享给了他。

“你不怀疑真假吗？”穆青歌又转过头去看他，想看他的眼睛会不会骗人。

“你说的我都相信。”没有骗她，怎么会骗，这个人的心口可是绿色的。

“所以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她继续说道：“我一直都在逃避你，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你总会再次出现，我越是逃避，脑海里却总是萦绕着挥散不去。易安，这是孽缘吧？”

“不，这是世间最美好的缘分。”

她目光毫不避讳地注视着他，眉眼间还是冷淡。“我可以保护你和你的妈妈，用我的眼睛，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危险。”她顿了一下，又道：“而我，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这是交易？”

“嗯。”

“为什么不能是互相喜欢的关系呢？我们之间是命定的缘分，阿青。”他一激动竟然伸出手去拉她，看到针管插在微弱的血管里又颤抖着把手收了回来，头不由地垂下去，样子十分沮丧。

“易安，这不是什么好缘分，喜欢这样浪漫的事，你应该去找个和你契合的女生来做，我们之间只会是这样互相交易的关系。”

“阿青——”她冷淡的眼神一如往常，易安看着却觉得如至冰窖，浑身都在发寒，他克制住自己，缓缓起身，微微欠身，道：“我先回去了。”于是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明明他们之间不是没有可能的，为什么要和他划这么清楚的界限？为什么要把他一把推开呢？像是在千万层隐形的网前升起了一团浓烟，连隐隐约约的黑色痕迹也被抹得一干二净。他是真的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