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沾满砂糖的青梅 第19章 做客

过了一个双休，期中考试的成绩、排名就出来了。吴泽澄从袁大头那里领成绩单的时候，不急着看自己的名次，先从后往前挨个看过去——张胜，班级29名，年级31名；米雪沫，班级27名，年级29名。

看到这里吴泽澄先放下了心：这两个家伙不用被“流放”了。而后又有些不满，尤其是对米雪沫：虽说位置安全，可这离当时的“小目标”年级前20名也太远了！

袁大头看他站着没动，笑眯眯地点了点第一名的位置，说：“这次危险了哦，跟季岚只差一分，差一点点就被赶上了。我听你们数学老师说这次给你扣了两分卷面，字实在是太丑了。吴泽澄啊，回去好好练练字吧。”

吴泽澄面红耳赤地抱着一摞卷子和那张成绩单飞回了教室。

把成绩单贴到公告栏里之后，吴泽澄便开始分发物理试卷，与此同时，一群人挤在公告栏边看成绩，其中不断有人大叫“哈哈哈这次安全啦！我不用转班啦！”其中便夹杂着张胜的大嗓门和米雪沫欢快的笑声。

笑？还笑？这成绩顶多算是停留在“安全区”，根本算不上优异，也不知道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怎么能那么高兴。难道一个区区29名就让她心满意足了？

吴泽澄正心里乱想着，忽的后背被人猛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满脸不爽的季岚。

同学半年多，虽然成绩上两个人针锋相对很久了，生活上托米雪沫的福也经常同桌吃饭，可吴泽澄私下里还真没跟季岚打过什么交道。平常她不是沉默寡言，就是恶狠狠地蹬着自己，像是琢磨着怎么生吞活剥了他。

想到这里吴泽澄不觉有点慌，嘴上却硬邦邦问了句：“拍我干嘛？”

季岚：“听说你这次数学扣了两分卷面，总分还比我高一分？”

吴泽澄：“干嘛，有意见？”

季岚：“听说你这次语文大爆发，作文分数比往常高了十分？怎么突然开窍了？”

吴泽澄：“……”他能说是因为每天晚上瞻仰一遍米雪沫的作文的缘故吗？

季岚：“你前段时间一直帮雪沫辅导数英化？”

吴泽澄：“怎么了？”

季岚：“你不怕她成绩突飞猛进，把你给比下去了？”

吴泽澄：“就她那成绩，短时间不可能。”

季岚：“那我呢？你怕不怕我夺了你第一的位置？”

吴泽澄：“所以我也没辅导你啊。”

季岚依旧恶狠狠地看着吴泽澄，两人对峙了好一阵子，季岚先绷不住了，噗嗤笑出声来。

吴泽澄是个笑点极低的人，见季岚笑了，自己也跟着笑出声。两个人就在乱哄哄的教室相对着大笑，笑到后面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快上课的时候季岚用手点了点吴泽澄的胸口：“你等着，下次凭本事超过你。”

吴泽澄依旧微笑着：“好，在此恭候。”

之后季岚待吴泽澄便跟待米雪沫一样的了，这可能就是一笑泯恩仇吧。

虽然米雪沫的这个成绩吧，让自告奋勇的辅导老师吴泽澄同志甚为不满，但可惜皇帝不急太监急，耐不住米雪沫自己对这个名次满意得不得了。

这次是她高中以来第二次考进年级前三十名，而且英语拿个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分：89，只差一点点就上九十大关了，化学也大有长进，再不是不及格了，就是数学略差了些，犯了两个让吴泽澄耿耿于怀的低级错误，错了俩填空，白扣了十分。

米雪沫跟吴泽澄说，她爸妈对她的进步也非常欣喜，听说自家闺女的长进多亏了有年级第一悉心辅导的缘故，因此说什么也要请吴泽澄去家里吃顿饭。

“啊？”米家爸妈的热情让吴泽澄有点懵圈。“去你家？吃饭？”

米雪沫歪了歪头：“你不方便？还是不愿意去？”

“啊不……没有……”吴泽澄可从没去过女孩子家，尤其是暗恋着的女孩子，还要见家长，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支支吾吾间，米雪沫已经替他做了决定：“那就这周六吧！上午你早点儿起来，我去你家接你吧。”

“什么？！”吴泽澄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正逢铃声大作，上课了。

因为米雪沫那句“我去你家接你”，连着一个星期吴泽澄都有些失眠，天天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地上早自习，惹得季岚以为他被自己的挑战书给吓到，天天熬夜复习功课。

到了周五那晚，更是睡不着了。在几次尝试入睡失败后，吴泽澄伴着隔壁老爸的鼾声悄声起来，把衣柜再一次翻了个底朝天，好容易搭配好了明天要穿的衣服，又在黑夜中瞪着天花板足有好几个小时，数羊数水饺全都不管用，正琢磨着要不要顺着窗子爬到公寓楼顶看星星的时候，依稀可见东方之既白。

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折腾了一晚上没闭眼，第一缕晨光照进卧室的时候，吴泽澄居然一甩颓态，生龙活虎地仿佛嗑了半斤兴奋剂，不仅不觉得累，还不觉得饿。

在妈妈的监视下勉强吞了一颗茶叶蛋和一杯温牛奶，然后背着他那个单肩布包冲出家门，撂下一句“今天去同学家玩”。

不过没跟爸妈说那“同学”是女的。

不过出了门才觉得自己太过积极了，这个点估计米雪沫都还没起床呢。吴泽澄有点后悔没有带本语文英语或者历史政治什么可以背的东西出来打发时间，只好从手机里翻翻有没有难一点的英语听力来练习。就在找听力资源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左顾右盼地朝他们小区找过来了。正是米雪沫。

两人见到对方的第一反应竟都是惊讶，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怎么来这么早？”

吴泽澄随便一指旁边的早餐店，撒谎不打草稿：“我刚好下来吃早餐。”

米雪沫愣了愣，笑道：“我猜你要在外面吃早餐，特意早点过来找你。今天李婶又做了你之前爱吃的那种小笼包，去我家吃早饭吧。”

吴泽澄想到米雪沫当时说的是“请他去家里吃顿饭”，并没明说是早饭还是午饭。如果是早饭，岂不是吃完了小笼包就要打道回府？况且他一向觉得早饭是比较私人的，一家人可能睡衣都不换围在桌边吃点心稀饭，不适合招待外客。

因此说：“你总是吃你家的小笼包，要不要换换口味？这家的豆腐脑特别绝，我请你吃吧。”

米雪沫大概只想了半秒钟就应了下来，甜甜笑道：“好的呀。”

吴泽澄也不是随口瞎吹，这家早餐店他从小吃到大，确实是物美价廉的老味道。他把自己十多年来最爱的早餐咋咋呼呼全点了个遍，豆腐脑、汤包、米酒、红豆粥、藕盒什么的摆了满满一桌，对米雪沫说：“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点了点。”

米雪沫先拿了个汤包，放在手里吹凉后轻轻咬了一口，吸足了汤汁，再连皮带馅一口吞了。而后舔了舔嘴唇说：“真好吃！”

吴泽澄笑着把汤包推到她面前说：“喜欢就多吃点儿吧。豆腐脑你爱不爱吃？要不要加香葱和香菜？辣椒呢？”

米雪沫大概是真饿了，转眼间又吃了两个汤包，手上轻轻擦了擦嘴角的汤汁，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都加，都加”。

吴泽澄把加了满满香菜和葱以及一勺辣油的豆腐脑推到她面前，又给她掰了半根油条：“配着油条更好吃。”

米雪沫左手拿着汤包，右手拿了小勺舀了一口直接喝了，谁知道她是个不能吃辣的，而吴泽澄又按自己的喜好放了足足一勺辣椒，登时被呛得眼泪汪汪，咳嗽不停。

吴泽澄被她吓到，慌里慌张地递餐巾纸，米雪沫一边咳嗽一边用纸巾拭泪，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吴泽澄问老板要了杯凉白开，满怀歉意地推到米雪沫跟前，问：“好些了没有？”

米雪沫轻声咳嗽了几下才捂着胸口说：“好多了。”

她方才猛一阵咳嗽，把脸上的血色都逼出来了，两个脸蛋如同擦了胭脂，透着一抹飞红，那唇可能是吃了辣椒的缘故，像抹了桃红色唇蜜般晶莹剔透，正配着今天穿着的那条艳红色长袖连衣裙。

吴泽澄被少女的一脸春色给看呆了，一时间眼光都不忍心挪开，恨不得她变成定格的一幅画。过了好久才发现女孩今天没像往常一样梳着两条双马尾，而是绑成两个精致的麻花辫垂在两侧耳畔，衬得脖颈修长。

米雪沫自然看见吴泽澄目不转睛的眼神，笑着推了他一把：“看什么呢，呆子。”

吴泽澄不好意思起来，低头笑道：“你扎麻花辫比双马尾还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