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小树 第15章 以后也一起度过下一个除夕

言思筝指尖触到红丝绒礼盒的瞬间，细密的绒毛蹭过指腹，带着丝绒特有的柔软质感。她轻轻掀开盒盖，银色搭扣“咔嗒”一声轻响，盒内淡米白的绒布衬里上，静静躺着一枚平安符。

平安符比常见的略宽些，外层是浅杏色的棉麻布料，边缘用同色系的细棉线锁了边，针脚算不上特别规整，偶尔有两三针间距稍近，却透着手工缝制的温厚。符袋正面绣着一朵半开的茉莉，花瓣用的是米白的色线，针脚不算细密能看清每片花瓣边缘的弧度，最外层的花瓣尖上还缀了一点银线，在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有些小毛躁。

捏着符袋轻轻晃了晃，能听见里面细碎的响动，应该是装了艾草。符袋背面没有绣花，只在右下角用深棕色的绣线绣了个极小的“思”字，字体是林清弦常写的字迹，她的笔画间带着特有的弧度，特别是收尾处会轻轻挑一下，这是她习惯性的笔锋。

符袋顶端穿了根藏青色的棉绳，绳尾编了个简单的平结，结扣里还缠了一小段同色的细毛线，显然是怕绳结松散，特意加固过。

凑近闻了闻，符袋里飘出淡淡的草木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线香气息——林清弦的书桌上总摆着一小茉莉味的香薰，想来做题能更加静心。

指尖轻轻摩挲着茉莉花瓣的绣纹，能感受到线迹在布料上凸起的细微触感，言思筝确定了这是林清弦亲手做的——没有机器绣品的规整冰冷，每一针每一线里，都藏着她慢下来的时间，像冬日行色匆匆的旅客在临走时品到得一杯温茶，细枝末节里全是暖意。

言思筝似是想到什么，牵起林清弦那只贴着创可贴的手指“年级第二也会出错吗？”

因为刚擦干手的言思筝手指体温降了下来，有些凉，而林清弦握着的手是温热的，但此刻被言思筝的这句调侃弄的脸颊有些隐隐发烫，抽出手打着手语回应“做这件事我应该是倒数第二了。”

言思筝被她的回答逗笑，将平安符拿在手心朝她晃了晃“那谢谢姐姐，我会好好保护你…缝的它。”

林清弦摇了摇头，学着言思筝的话“应该是我…缝的它保护你的平安才对。”

没等言思筝回应，林清弦又从口袋拿出一个红包递到她手上，红包纸的边缘都有些发皱——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林清弦捏着红包轻轻晃了晃，能听见纸币轻微的摩擦声，分量不算重，却让人心里发沉。言思筝抬头时，正撞见林清弦眼底的笑意像盛了束碎光“想写点祝福语在上面，但怕字不好看，”说完她指尖点了点红包背面，那里有个淡淡的铅笔印，是没写完的“顺遂”二字。

言思筝捏着红包的指尖紧了紧，把红包往回递“平安符我已经收下了，红包不能再要了。”说话时她还晃了晃手里的平安符，布料上的茉莉绣纹跟着轻轻晃动。

林清弦却笑着往回推，轻轻按住她的手腕，再抬手打着手语“不一样的，平安符是求个顺遂，红包是讨个彩头，两样都得有才行。”

她指尖无意识蹭过言思筝手腕上的红绳，补充着“你要是不收，那姐姐会难过的。”神情还配合着低落下来，就好像言思筝现在拒绝她的红包，她真的会落泪一般。

言思筝捏着红包的手松了松，却还是没完全收下“那我只收一半行不行？”

林清弦伸手把红包往她口袋里塞，指尖碰到她外套口袋里的绒毛内衬，还轻轻按了按，像是怕它掉出来，做完这一切抬眼看着言思筝“姐姐希望你新的一年平安顺遂。”

言思筝耳尖悄悄漫上一层薄红。她抬头看向林清弦时，眼神里带着点无措，这次没有打手语，相反的撇过头轻声说“但我，没有给你准备新年礼物。”

话音刚落她又赶紧补充，手指捏了捏耳垂“我…”她愧疚感更重了些“我还没有适应过来。”

今年除夕的特殊从年前就开始，家里充斥着烟火气，餐桌不在是做饭阿姨打卡式的餐食，她放学回家迎接她的不再是满屋子的黑，挑选年货，张贴春联，收到红包，这些都是林芸和林清弦来了以后开始改变的。

可她的惯性思维并没有足以让她立刻拜托曾经的习惯，所以她也没有想到家里还会有收到自己礼物的一个存在。

言思筝语气里充斥着懊恼“现在说这些也晚了，等年后我一定补上，或者你要是有想要的东西，现在跟我说也来得及。”

这话让林清弦眼睛一亮立刻点头，言思筝随着她的动作问“什么？”

林清弦没说话，指了指客厅方向的画架，言思筝立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想让我为你画一幅画？”

林清弦打着手语“你今天早上画的小猫我很喜欢，我想放在我房间里。”

言思筝立刻摇头“不行不行，我那个哪里能送出去，我画的也不是特别好，我可以给你重新画的。”

林清弦佯装生气打手语的手都有些用力“可是我喜欢！”

言思筝呦不过她，两个人走到自己画架旁。

“真的不用我重画吗？”直到言思筝把画递过去时又问了一遍，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我重新画，保证比这个细致。”她说着指尖轻轻点了点画纸上的小猫，语气里满是想弥补的诚意，“你要是不着急等明天给你也可以。”

林清弦却笑着接过画，指尖轻轻拂过画纸表面，连带着那道被攥出的浅痕都一并触到。她把画举到眼前，窗外的夕阳落在她的瞳孔里，而她又将这双瞳孔里倒影出言思筝的脸“我很喜欢。”

言思筝看着她宝贝似的护着画的样子，心里的愧疚并未减少，只心里想着后面会给她补上新年礼物。

两个人在房间门口分开时，林清弦将画轻轻靠在门上，笑着看言思筝，言思筝问她怎么了。

林清弦只将口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然后飞快进入房间关上门，言思筝进了房间打开纸条，看清楚上面的字，不自觉露出笑——以后也一起度过下一个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