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邢炘收拾东西的动作不停,打了个手势让项席去开门。
“你们醒了啊?”周溯略惊,她还有些喘,急急忙忙跑上来的,上下打量着项席一番,脸色差了点,眼睛肿,其他看着还行。
“刚收拾好,准备下去了。”邢炘把枪别在腰后,拉着项席一起出门,“有什么事吗?”
年轻小周眼神不自觉往他们俩交握的手瞄,虽然有过心理准备,或者,她的心理准备在邢炘抓过项席当众强吻那一次就已经被迫捏的粉碎,变成面对现实,那一下冲击比较大,导致她现在看什么都无波无澜。
“哦,”周溯回过神,扶了扶眼镜,和他们一起下楼,脸色不太好,“来人了。”
“认识吗?”不然邢炘想不通有什么人会让周溯上来找他们一趟。
“不认识。”周溯摇头,指着楼下围着一大群人的那块,“有个算命的,本来只是随便给人算算,后面突然指名道姓让你下去,非说你出来才能继续算,还说你就在楼上,那群疯子就要冲上来,被白大哥和杞心姐他们拦住了。”
“算个命怎么还有疯子?”项席本来脸色就不好,现在更是臭到极致。
“没仔细听,好像在算命数?”
早餐掉大家都在吃饭,周溯一开始没放心上,直到那个神神叨叨的老东西突然提到邢炘的名字,他们才注意到这边。
“神棍啊。”邢炘皱了皱眉,直觉不好,脚下速度加快往楼下去。
“肯定是那群狗东西。”他说的是姚清阳那群人,他邢炘没干过亏心事,什么人就随随便便把他名字算出来了,合着就是冲他来的。
“干什么你们这群混蛋?!”楼下堵在楼梯口的赵舒凡发出一声暴喝,邢炘见他一手缠着面蘑,有人敢上前就一胳膊甩过去,面蘑随之配合,大张血盆大口,一时间唬得无人敢靠近。
“你们心虚什么,有本事把人交出来啊!”人群中有一个身高较高的男生大声道,明明看着还算年轻,然而胡子拉碴,神情憔悴,显然被什么折磨着。
“关你屁事!”曾杞心气得浑身发抖,一手指着他们最后方一袭灰色长衣长袖,躺在那儿事不关己的神棍破口大骂。
“一个人胡说八道你们就信,下一步让你们杀人你们也干?!”
“大师说了,那什么姓邢的小子出来我们都能得救!为了大局着想别啰嗦了!”一说到这个,另一个中年人有了点底气,在人群中说话声音都大了起来,且不断有人附和称好。
“少道德绑架!”白添秋一鞭子抽在地上挡在身前,泛着冰冷的金属色,没人敢和他硬碰硬,他身后一只虎皮猫高昂着坐在楼梯扶手上,神情倨傲冷漠,绿瞳闪过金色的光,隐隐的蓄势待发。
“诶呦诶呦,要打起来喽~”
偏偏那个挑事的老不死吃撑了还在拱火,讲话一副阴阳怪气样,坐在阿婆对面的沙发上一副喝醉样,酡红着脸笑嘻嘻。
看得邢炘就来气。
于是他站在楼梯上,对准老神棍的脚边开了一枪,吓得那老东西瞪大眼睛僵在原地,一声枪响震得所有人安静下来,慌张到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他下来了!”
最先看到楼梯上举枪邢炘的是个小孩,稚嫩尖锐的声线一下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赵舒凡他们身后,看着邢炘目光沉沉地往下走,注意到他手中的枪,刚刚还在下面逼逼赖赖的一群人瞬间噤声。
“继续啊。”邢炘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要把我怎样?”
他拍了拍赵舒凡,面蘑顺势回到他身上,随即子弹再次上膛,稳步朝前走去。有手枪震慑,人群中不自觉为他让出一条路,让邢炘一步步走到神棍面前,看着面前这个刚刚还装疯的人,这会儿换了个仰坐的姿势靠在沙发上,看着邢炘身上那条恐怖的花蛇,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我人在这儿了。”邢炘一手插兜,自上而下地看着人,语气森然,“说说看我们怎么获救?”
他弯下腰,用枪拍了拍他的老脸,笑容灿烂:“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毙了你哦。”
“呦呵!年轻人可真一点礼貌没有!”老神棍呸了一口,抖了抖腿,面上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大有邢炘不安分点他就什么都不说的架势。
然而邢炘看穿了他实质上的不安,嘴角一咧,一手伸去按住老头的下巴狠狠一捏,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果断卸了他的下巴,让人连声痛都叫不出来,已经直直地留着口水倒在原地。
“哎呀哎呀!”邢炘惊讶后退,看着神棍痛苦翻滚的模样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下巴脱臼了?”
神棍脸色唰白,一手拖着大张的下颚,另一手扭曲地朝邢炘伸手,被项席上前一步又卸了手,这下只能彻底瘫在座椅上,呃呃啊啊地挣扎起来。
邢炘多看一眼都嫌脏眼睛,慢悠悠转身看向众人,一群人眼中有惊疑,有犹豫,更多是紧张与警惕。
“还不滚?”邢炘晃了晃枪。
好歹眼前这些人也是能从各个世界里厮杀出来的,不至于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只是邢炘他们一行人往那儿一站,气势实在骇人,武器嚣张,还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恐怖宠物,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有个屁的人敢再提算命的事儿。
已经有识相的,匆匆往楼上跑去了,一溜烟的功夫,整个大厅变得宽敞不少,阿婆打毛线的视线也清亮不少。
只有刚刚最先开口的那个年轻人死死地盯着邢炘不放,巴不得将他扒皮脱骨,然而大脑突然一阵刺痛,扎得他眼睛都要看不清,只余光扫过那条怪蛇,剩余的力量都用来扶着墙回房间。
“现在到你了。”邢炘抻了个懒腰,扭头蹲下身,戳了戳老神棍的额头。
“你主子是谁?”神棍眼珠都快瞪出来,他就一传话的,即使早有准备,在他眼中这群小孩和恶魔无异,围着他,脸上带着同款的邪恶笑容。
“呃啊啊啊啊——”神棍吓得六神无主,慌里慌张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塞到邢炘手里。
“早这样不就好了。”邢炘淡淡撇了他一眼,一手将人下巴和手都给掰了回去,随口命令道:“起来!”
老神棍得令,立马低头耷脑得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在邢炘面前一言不发。
“果然是npc。”邢炘打量了一番,垂头看到阿婆散落一地的毛线,指了指道:“把那里收拾好。”
于是老头立马大步过去,低头一点点帮阿婆被踩乱的毛线一点点卷好。
阿婆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老头卷好毛线,又在一旁收拾各种顶针,还算井井有条,阿婆又侧过脸,刚好对上露出纯真笑容的邢炘。
邢炘伸手打开了那张杏色烫金信封,入目是一张用熏香熏过的羊皮信纸,上面有一句用非常漂亮的花体写下的话:"Sincerely Invite to Visit the Manor"——“诚挚邀请来到庄园游玩”。
“邀请函?”曾杞心看了一眼,倒装句用的不错。
“庄园?伯爵?城堡?舞会?吸血鬼?!”赵舒凡脑洞大开,一系列细数自己的联想。
“怎么这么兴奋?”项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终于轮到我来欧洲副本了?!”赵舒凡惊叫出声,虽然还是怕,不过看过那么多无限流小说终于让他等到了!
“真有吸血鬼你就老实了。”邢炘抽出整张信纸,没有发现署名,然而下一秒门外就有人哐哐敲门,有节奏地三下,随后就没了动静。
“你,去开门。”邢炘谨慎指使神棍去开门,等他两头跑回来时,手里攥着一把古铜钥匙,毕恭毕敬地递给了邢炘。
“不去会死吗?”邢炘不想去找死。
哪知刚刚还和傀儡一样的神棍忽地抬起头,面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神情,咧着诡异的笑容。
“可以让停滞者试试。”
“可以让停滞者试试。”
“可以让停滞者试试。”
……
他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很明显是在传达某人威胁的话,白添秋顶了顶腮帮,总觉得手里的鞭子有点痒。
邢炘撇了撇嘴,最先走到大门前,试探着拽了拽,果然打不开。
“呼——”邢炘轻呼出气,回头看向他们,“我开喽?”
“小周?”邢炘想问她要不要留下。
“来吧来吧!”周溯抱紧了曾杞心的胳膊,去意已决。
于是邢炘将钥匙插进大门的钥匙孔,这次顺滑入洞,又作势一扭,大门开启,门外一个大大的黑洞等着他们。
“一起?”邢炘苦笑,朝着项席伸手,对方回以真心实意的笑容,拉住他的瞬间,两人已经融入黑暗之中。
等他们都消失在门后,神棍依据邢炘下的命令关上了门,屋内又是安静一片。
阿婆眼不眨,只顺了顺才打的毛线,已经有可以当围巾绕两圈的长度了。
–
再度睁眼,几人已经站在一扇金色的大铁门前,门后有娇艳欲滴的艳红蔷薇和幽绿爬藤,和一座夸张的豪华暗色城堡。一切都符合赵舒凡的设想。
除了萦绕着的,驱散不掉的恶臭味,有粪臭和尿骚味,以及腐臭的味道。
“这不太对吧,呕——”赵舒凡一下子呕出声。
“你安稳点吧。”曾杞心捏了捏鼻子,那股挥之不去的臭味让她想吐,抬脚躲了躲脚下的烂泥,“就这还敢邀请我们来玩?”
“这是哪个时期的?”白添秋突然想到。
“这不是人造的吗?”周溯悚然。
“……”一群人沉默不语,或者说不敢言。
“……是吧?”小周下嘴唇发颤,不是说这里的世界都是以人的想法构成的吗。
直到一位女士涂抹着吓死人的白铅粉,以及身着暗红色的长袍和紧身衣,以及头上一顶非常标志性的尖尖长长的汉宁帽,迈着小步伐从众人面前掠过,以两个文科生带头,几人面色如同吃了几斤粑粑般难堪。
“中世纪。”项席简截了当地指出。
“……”
“……”
“啊啊啊啊——!”
一群人捂脸崩溃,化身一群绝望的尖叫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