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绛柳闷声抠土,挖了几下才道:“确实有一些灵气残余,这土上沾了些,你们也来感受一下。”
说着,程绛柳用干净的左手去拉任昔辛。
任昔辛无奈,伸手在坑里随意划了一下便站了起来:“对,是有。”
醉阳宗其他弟子都好奇凑过去摸土。
“道长们的意思是,这仙石没有仙气,是这里的土有仙气?”
“虽然不是并无可能,但我更偏向于这石头不是原来的那块了。”程绛柳道。
“哎呀,那仙石跑到哪去了?”
“可能开了智,长腿跑掉了吧哈哈哈。”云楼玩笑道。
村民们却都信了:“原来石头也能成精啊。”
“不是沾的仙气?那应该是成仙了吧。”
“不是不是,我这师弟随口一说。不过也算是探明了那群乌鸦捣乱的原因,这个好解决,那些乌鸦对仙石有占有欲,以为你们拿走了它们的东西,只要用个灵力充盈的法宝代替掉那石头就行,有了灵力,它们自然就不闹了。”程绛柳解释道。
“啊?道长,你们的法宝我们可买不起呀,现在的阵法已经够用了。”几个村民听了都连忙摇头摆手,想要拒绝程绛柳的提议。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回村里再细说吧。”
仙石丢失,其实不是个小事。獬豸阁初建成时就立下了规定,存在五百年以上的凡界灵物,都会对附近生灵产生影响,若有修士要取用,必须用蕴含足够灵力的法宝去交换。
偶尔会有修士不守规矩,投机取巧。若有人发现,将此事上报给六大宗门设立的獬豸阁,獬豸阁便会派人送去蕴含灵力的灵珠暂时替代被盗灵物,而后搜捕破坏规矩的修士,令其归还灵物或上交蕴含足够灵力的法宝,并视情况进行惩处。
而程绛柳,作为六大宗门之一的醉阳宗的宗主亲传大弟子,正好是獬豸阁的成员,一直随身携带着几颗灵珠。
村民们听程绛柳说找到了别的办法,自发把其他人找来,全村一百多个人聚在一起听程绛柳细讲。
程绛柳解释了一下仙石的事,并提出在找回真仙石前,在那假仙石下面埋两颗灵珠,算是把灵珠租给村民们,这样便不再需要给村子布置法阵了。
“道长,这灵珠是宝贝吧?要多少灵石啊?”
“还有找仙石的委托费,一个月要交多少啊?”
程绛柳双手下压,示意村民们安静些,笑着道:“大家放心,这种宝物被盗,我们本就是要负责的,灵珠只需大家付一块中品灵石,且费用只收取这一次,委托的费用都包含在内了。”
几个成立较早的宗门最初都并没有向凡人索取钱财的打算,因一些与当时各国的纠纷,才开始收取报酬。
各个宗门都有规模不一的灵石矿,且每年六大宗门会依各个宗门行善多少进行奖赏,再加上各种比试的奖励和探索秘境,宗门们不会以收取委托费用为主要谋生途径。
也因此,仙宗们所收取的费用都是规定好的,依难度分四种等级,三等收取一块下品灵石,二等收取一块中品灵石,一等收取一块上品灵石,而难度很高的特等事件可看情况收取费用。
但这种规定只约束拥有灵石矿的在正规宗门修炼的修士们,不约束散修,散修们随意收费的现象很是常见,不过倒也正常,散修大多修为不高,在各种比试中拿不到什么奖励,主要还是以接取委托维持生计以及换取修行所需物品。
各宗门体谅这些散修的难处,于是并不会同凡俗界言明仙宗办事收取费用的标准。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们就去附近的宗门,让他们去找獬豸阁。”
村民们大声交谈了好一阵,最后都转头看向站在前排的老者。
那老者程绛柳他们也眼熟,正是他们进了村子后最先见到的老人家,也就是石头村的村长。
“掏钱买这个阵法,是我们村里花了三天时间投票出来的决定。”老人上前两步,“租用道长们的灵珠这个主意要不要用,还是得大家来投票决定。我们也不想耽误道长们的时间,这次投票,明天天一亮就给结果。只不过我们村子小,怕是要委屈道长们挤一挤了。”
卫稞语气轻快地回道:“没关系,我们住在村子外面,不用腾房间给我们。”
于是他们又回到了昨晚停飞舟的地方。
“程师兄,咱们明日去找那散修道歉吗?”何应弗快走两步,走到程绛柳旁边,问。
“嗯,当然要去。”
任昔辛奇怪地瞧着程绛柳。
“怎么了任兄?”程绛柳察觉到任昔辛的视线,笑容满面地转头。
“没什么,程道友真是心思细腻。”任昔辛也摆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来。
“哈哈哈真的吗?”
任昔辛保持微笑,点头。
石头村的村民们第二日果真给出了结果,多半人同意换。
程绛柳在石头的东、西两侧各埋下了一颗灵珠,退到远处,不到半个时辰,灵珠就起了作用,乌鸦们大叫着从四面飞来,围绕石头兜起了圈。
程绛柳拒绝了村民们的谢礼,问清了那散修的住处后,一行人就离开了石头村。
那散修住在附近的山里,任昔辛他们不认识路,是一个石头村的村民带他们去的。
村民骑了头驴,众人在后面跟着他。
为了在天黑前赶回去,把任昔辛他们送到山脚下后,带路的村民就急匆匆离开了。
山不高,修仙者又体力好走得快,任昔辛他们很轻松地登上了山顶。
程绛柳想去叩门,顿了一下,又退后几步,对任昔辛道:“任兄,还是你来敲吧。”
“嗯?好啊。”任昔辛依言上前,轻轻敲了几下门环。
“什么事啊?若是要看病就直接进来。”老者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有些嘶哑,但中气十足。
“打扰前辈了,我们是为石头村的事来的。”
里面“嘎吱嘎吱”的声音停下了。
“......你是獬豸阁的?”
任昔辛瞥了一眼程绛柳,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才回道:“我不是,我们途经石头村,准备将此事上报,用法宝替换掉了前辈的阵法,故此前来道歉。”
很久没听到回应,任昔辛补充道:“我们还想问问前辈,有关石头村和仙石的事,不知道您了解多少?”
有灵力浮在上方,似是在探查人数,被任昔辛和程绛柳察觉后就缩了回去,而后那修士道:“老夫知道的不多,要是你们果真只想问这个,就进来吧。”
众人都进了门,不大的院子显得有些拥挤。
“下脚注意些,别踩着老夫晾的夹子。”那修士正坐在摇椅上晒太阳,年纪虽大,但修为不高,只是个元婴后期修士。
“这是捕兽夹?”醉阳宗很多弟子头一次见这种东西,都凑过去瞧。
“呵,大宗门里养出来的娃没见过吧?老夫平时爱用它们弄点肉吃,烤一烤,真是好滋味。”
“可是这不利于修行啊?”
“嘘,何师弟,不要胡说,人家是散修。”
“哼,这小子是个傻子。”那修士不想理会何应弗,转过头去对任昔辛道:“在门外和老夫说话的是你吧?你们想知道仙石的事?那还不如随便找个村民问问,老夫也都只是听说的。”
“不妨事,您请讲。”
“好吧,那老夫就讲讲。传说,那仙石是成仙前的两位仙尊路过,不知为何争吵起来,其中一位将头上常戴的白玉簪拔下,从上空投下。那玉簪跟随仙尊已久,成了法器,掉落时竟越变越大,落地后已变成巨石。离了主人,玉簪蒙尘,色泽逐渐暗淡,就成了今日这副模样。”
“仙尊?哪两位仙尊?”
“就是最初成仙的那六位中的两位,至于具体是谁说法不一,只知道是一男一女。”
“前辈,您其实看出那石头被掉包了吧?您来到这,是因为仙石可以帮助提升修为吧?那您为何不将此事报与獬豸阁,反而替做坏事的人遮掩呢?”卫稞没忍住,问道。
那修士将眉头一皱,恼了:“不是说就问一个问题?问完了就赶紧走。又不是老夫偷的,还想让老夫替你们得罪人不成?都走!”
任昔辛听了,眉头一跳。
而程绛柳虽然不解,但见那位修士脸上有了怒意,赶忙道:“抱歉,前辈,我这师妹心直口快,无意冒犯,我们问完了,这便离去。这袋子里有十枚中品灵石,是我们因阵法一事给您的赔礼,您收下吧。”
那修士接过储物袋,脸色好了不少,挥挥手示意任昔辛他们走人。
众人告辞,上飞舟往醉阳宗去。
“程师兄,那位前辈的事要告知宗主吗?”
“嗯,这种事怎能瞒下?若是追踪法宝无用,还是要让人去叨扰那位前辈。还有,应弗。”
“我在,师兄,我错了。”
“无妨,我知道你是心细的人,只是不了解散修才得罪了人家,现在我给你讲一下这些事,你可要记好了,其他几位不了解散修的师弟师妹们也可以听一下。”程绛柳拍了拍何应弗的肩,又对着其他人招招手,“以后几位长老授课时会细讲,我现在只是粗略说说,满足你们的好奇心。”
“你们也清楚,要想修炼,最好的法子就是入宗门拜师,而走上散修路子的修仙者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是不想被宗门规矩约束,二是心术不正无法留在宗门。散修修炼困难,大都终其一生摸不到炼虚的门槛,更别提飞升,也因此很多散修对提升修为没有太大的执念。当然,为了提升修为走上邪路的也不在少数。修士结了金丹即可驻颜,那位前辈若不是故意变作老年样貌,那他结丹时应该年纪很大了,如今能走到元婴境,估计少不了仙石的功劳。”
“那仙石被盗,他更该气愤才是啊?”何应弗小声嘟囔道,“难道是他相熟的人偷走的,他们是同流合污,合伙将仙石霸占了?”
“师弟,不可妄言。”程绛柳板着脸呵斥道,“没有证据,不可平白怀疑他人品行,小心多舌坏了修行。”
“是,师兄,你也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再多说就罚抄。”
“哦。”何应弗把头低了下去。
卫稞乐了:“何师弟,程师兄是在逗你呢。你怎么还没我了解程师兄,那前辈讲话时,师兄背着的手里一直握着有人讲谎话就会发热的真言令牌,我都看见了,那位前辈是真的没说谎。”
“啊?”
程绛柳没否认,笑了一声,又表情严肃地强调道:“不要随意评判他人,不记得师傅教的了?该给你加课。还有,下次有什么话大声点说,怎么胆子这么小。至于那位前辈所说的得罪人的事,我会上报的,你就别再想这些了。我们在这里耽搁久了些,实在抱歉,让任兄你久等了。”
“没关系,我又没什么要紧事,倒是程道友应尽快回宗门解决元婴的问题吧?如此热心肠,作为醉阳宗大弟子,真是个好榜样。”
任昔辛这话倒是真心的,程绛柳被夸得脸红,转过头去咳嗽了好一阵。
祝余在秘境中其实并不少见,据记载千年前祝余曾是随处可见的植物,后来却因一个玩笑般的赌约在凡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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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