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十……只有二十七个?!”
系统又数了一遍最近收缴上来的灵魂数量,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随着夏天结束,一年渐渐接近尾声。
每年的这个时段,都是玩家死亡高发的阶段。
系统也总要借此贬低一下人类的脆弱。
感情让这些人类在靠近年关的时候情绪起伏过大,只要在副本里实时更新一些和年关相近的内容,就很容易让这些人分不清虚拟和现实,最终丧命于此。
然而今年这个数量却少的离谱。
旧的NPC在不断被消耗,但新补上来的NPC却数量稀缺,此消彼长,很快就会入不敷出,系统迟早有一天会难以为继。
系统愁的都快秃了,如果它有头发的话。
他有一种朦胧的感觉,这样的情况出现,和那两个永远离开副本的可恶人类有很大的关联。
可恶,它没有证据!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除夕那天。
吴书文终于从极北之地的副本里出来了。
他的身体状况看上去很糟糕,踉跄了两下半跪在了地上。
随着楚募的离开,它和吴书文的盟友关系也自然而然的解除了。
目睹这样的情况,系统也没有任何要出手的想法,他甚至懒得打声招呼,活像个拔X无情的渣男。
吴书文对此的反应是冷笑一声,并不意外。
“最近玩家水平好像一夜之间被提高了,没有任何灵魂进项,让你很苦恼吧?”
“等等,你知道发生了什么?”系统叫住准备离开的吴书文。
吴书文转身:“我以为我们的同盟已经结束了。”
“咳咳。”
“你们人类的谚语怎么说的来着?分别是为了重逢,同样的,结束也是为了新的开始嘛。”
“你有线索?”
吴书文站直身体:“先谈条件。”
人类冷酷起来,就没系统什么事了。
和吴书文讨价还价了许久才把新同盟的条款敲定,系统颇有种签订了不平等条约的憋屈。
好在吴书文足够爽快,得到自己想要的就没再藏着掖着。
“我发现副本里的NPC在有意识的觉醒。”
“觉醒?”系统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利,“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我哪知道,我的消息已经告诉你了,别忘了你的承诺。”
“知道了。”系统再没心思和吴书文掰扯,已经一头扎进数据里。
有了吴书文提供的线索,他很快发现了诡异表相下的规律。
一段时间内,有觉醒迹象的NPC通常都是来自同一个副本,而那个副本里的玩家在成为NPC之前,都和楚募救出来的那几个队友脱不了干系。
追溯到最初觉醒的几个NPC就是楚募的几个队友!
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难道楚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往他的系统里安插了病毒?!
运行十数年未曾中断的系统,忽然挂上了更新公告,在此期间所有玩家不得登录系统、进入副本。
系统的各个角落里,一群看穿系统弱点的人悄然无声的笑了。
*
现实世界。
国暮芸和秦毅离婚的事闹得满城风雨。
秦氏的实力在豪门里排不上号,但不妨碍在普通人眼里,他们仍旧是豪门。
国暮芸并不遮掩,好似要将这么多年受到的委屈一并发泄出来的架势吸足了眼球。
女人蛰伏了这么多年,手上掌握的证据也确实不少。
出轨、冷暴力、钱权交易,所有大众关心的议题,她手里都有沾边的证据。
国暮芸以一种极有章法的速率,一件一件的往外抛。
秦毅根本无法招架,秦氏的股票一跌再跌,最终终于跌停了。
于此同时,年关将近,秦瑟和楚募的婚礼也临近了。
秦毅悄悄放出消息,想借着和楚家联姻的消息拉抬一波股价,可秦瑟那边反应更快,直接在网上公布了婚礼宴请名单。
秦毅居然没有收到亲儿子的婚礼请柬?
外行看热闹——妻子老婆都厌恶秦毅,众叛亲离,看来国暮芸指控的那些罪状都是真的。
内行看门道——秦氏用楚氏救世是不可能的了。
年三十当天,秦毅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别墅里,浑身酒气。
秦氏所有的项目都停摆了。
之前和秦瑟对于公司未来发展方向的分歧,现在证明秦瑟才是对的,国家政策这个档口忽然收紧,转向了新能源方向,秦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果再不能拉到投资,过完年就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下去了。
这还没考虑要分给国暮芸的一半财产。
该死!
秦毅把手中的酒杯猛地掷向对面的墙上,玻璃四溅。
这对母子简直是吸血鬼,一定要吸干自己的血才肯罢休。
“王姨,把玻璃打扫干净。”
客厅里静悄悄的,秦毅这才想起,家里保姆的工资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国暮芸发的,现在国暮芸走了,保姆也跟着她走了。
“走吧,一个两个的都走吧!”
秦毅跌跌撞撞的起身往楼上走,口中念念有词,“我迟早让你们哭着回来求我!”
走到卧室门口,正准备推门,余光里一道影子闪过。
“你怎么在这里?”秦毅拧眉看着吴书文,“我不是说了,最近不要跟我联系吗?”
“还嫌负面新闻不够多!一个两个全都是讨债鬼!”
“跟你妈一个德行。”
准备下楼的吴书文停下了脚步,他刚从副本里回来,身体虚弱但精神亢奋,副本里尽情杀戮带来的刺激还残存在指尖。
“你说什么?”他问道。
秦毅喝的醉醺醺的,对危险地感知并不灵敏。他打了个酒嗝,朝着吴书文的方向走了两步,忽然伸手推了一把他的脸,把吴书文的脸推的偏向了一侧。
“跟你爸说话什么语气?!”
“连你都敢跟我横了?你还不如秦瑟呢,秦瑟至少能傍的上楚募,你呢,你能干什么?”
“也不知道遗传了我点什么。”
“肯定是受了你妈那边的基因影响。”
“闭嘴。”吴书文转过身,警告醉醺醺的男人,“再从你的嘴里听到一次她的名字,我就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秦毅闭了闭眼,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了这段话里潜藏的信息。
然而,换来的只是他轻蔑的笑。
“你,威胁我?”
他用充血浑浊的眼球上下扫视打量着吴书文,半晌微眯起双眼道:“觉得我翻不了身了,可以跟我拿乔了?”
“上一次跟我这么杠的还是秦瑟。”
像回忆起什么好笑的事,秦毅的唇角向上弯了弯,“秦瑟看到我在二楼上你妈,以为拿到了我的把柄,立马把这件事告诉了国暮芸,让国暮芸跟我离婚。结果呢?还不是乖乖叫了我十几年的爹?”
秦毅短暂的忘了眼下的囧境,仿佛回到了还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的时候。
“读书的钱是我出的,吃的喝的是我供的,名牌包是我买的,有几个女人舍得放弃这样的生活?”
“秦瑟以为我不知道,私底下拿小刀割自己,在日记里偷偷写着想去死。”
“他舍得去死吗?”
“我原来以为你小时候吃过苦,和秦瑟不一样。现在看,你还是从小缺乏教养,被你妈给带坏了。”
秦毅终于抒发完了情感,转身想要回房,但身后的少年,他的另一个儿子,握住了门把手,以一种难以抗衡的力道,将拉开了一条缝的门又重新合上了。
“秦瑟说了你出轨的事,他并没有隐瞒?”
秦毅皱了皱眉,对自己不能进房间很不满意:“说过的话我不会重复第二遍,你快松开门,我要睡了。”
“我要亲耳听见你说,秦瑟当年到底有没有告诉国暮芸你出轨的事?”
吴书文对这件事格外执拗,秦毅混沌的大脑也终于发现了吴书文此刻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你想干什么?”秦毅后知后觉的问。
吴书文微微抬起头,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像是野性难驯的狼,和记忆里唯唯诺诺的少年完全不同。
秦毅迟钝的目光缓缓下移,看到了吴书文握在手心里闪着银光的匕首,豁然大睁。
窗外树影摇曳,秦家无人的老宅里一连串厉声尖叫过后,渐渐陷入了平静。
*
大年初七。
秦瑟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穿梭在会场,最后一遍叮嘱着每个细节。
明天,在这里,整个榕城最好的酒店里,即将举行他和楚募的结婚典礼。
按照秦瑟的意思是不想再办了,但拗不过楚募是个显眼包,非要说只有这样才能昭告天下秦瑟已经属于他了。
既然要做,以秦瑟的性格,每个细节就都要尽善尽美。
楚募去取两人的礼服了,秦瑟正要去和司仪最后对一遍稿子,大堂里忽然走进来三个男人。
三个男人穿着与寻常人无异,但周身气势逼人,眉宇间自有一股凛冽的气势。
为首的男人剃着寸头,锐利的目光在场中扫了一圈,径直朝着秦瑟走了过来。
“你就是秦瑟,秦先生?”
“我是。”
“我是榕城市警局第一支队队长,吴延。现在有一起谋杀案,需要你配合调查,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秦瑟眉峰轻蹙:“谋杀案?”
“您的父亲秦毅,昨晚在你家被谋杀了。” 吴延说着,仔细打量着秦瑟的表情。
秦瑟满脸错愕,冷静下来,脑海里很快浮现出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