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道人病愈的那天,信差带来了一封信。
“说是给道长的。”
白云道人也觉得奇怪,因为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收到过信了。
站在一旁的陆鸣能闻到信上隐隐的竹香和上好的沉香味道。
“师弟的六十寿辰。”
“师傅的师弟,就是我师叔?师傅你怎么从来没有提起过?”
“有些事提起来也只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不提了。”
“那我们要去吗?”
“去吧。”
若不是这场大病,白云道人未必会下定决心去见师弟一面。
太清观,万花国最大的道观。
从偏僻的玄清观到太清观,要翻过三座大山,走过三座桥,渡过三条河,从人迹罕至处到看到零零星星的村屋,再往前走,便是热闹的集市了。
太清观在闹市中,的确是豪华很多,光是走在路上,陆鸣已然觉得和周围人的格格不入。
太清观已张灯结彩,红绸将太清观装饰起来显得喜庆,太清观凌霄道长梁丘凌其实这几年都在闭关,这次出关之日也是他的六十大寿之时,于太清观乃是一件大事。
白云道人在门口看到一个小道士,便给了小道士一张拜帖,便在门外等着,可是等了许久也未见来人出来,原来那小道士一进门,便被热闹吸引了注意力,等想起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待后面小道士终于想起来,便将两人领到客房,便说随便坐,一溜烟又不见了。
两人呆得都有些饿了,玄真道长赵卬突然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不少人,见到白云道人和陆鸣,便上前。
赵卬,是梁道长的师弟,梁丘凌闭关的时候,赵卬便负责一切事宜,赵卬身后跟着四个俗家弟子,一一介绍给了白云道人。
“这是大弟子—褚旭阳,
这是二弟子—李舒白,
这是三弟子—赵珺晨,
这是四弟子—孙砚良。”
后面四人一一施礼。
“道长,这位小师傅是……”
“是我的关门弟子。”
陆鸣一一拜过,原来倒是陆鸣年纪最小。陆鸣看对面四人,大师兄器宇轩昂,不过看人却有些打量;李舒白长得精瘦,面上倒是平静;三师兄胖胖的,脸上总是挂着讨好的笑;四师兄站在后面不太明显,似乎并不愿凑在前面。
拜过之后赵卬领着四人又离开了,独留三弟子赵珺晨招待两人,赵珺晨胖胖地却待人很亲切,将白云道人和陆鸣带去了一间偏房。
这间偏房放着一些明日要用的物件,陆鸣有些好奇,便伸手去摸,却被赵珺晨轻声阻止。
“不要碰!”
陆鸣忙将手缩回来。
“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贵重,要是弄坏了,咱们俩都得遭殃。”
陆鸣轻吐舌头。
“要看也是可以,不过要轻轻地。”
赵珺晨一手拿起碗壁,另外一只手轻轻拖着碗底,拿起一个碗,碗壁发出淡淡的光芒。
“这是盛清水的玉供碗,若是放入净水,水在碗中犹如流动一般,甚是好看。”
又拿起一扎纸,打开金灿灿的:
“这是真金箔,是匠人一张张打出来的,恭恭敬敬地送过来,平常道观用的不过是假金箔,但是师叔定要真的。”
旁边一个佛尘,柄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倒是温润,拂尘丝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点点白光也甚是好看,柄上一个吊坠躺在一旁。
“这吊坠是绣娘打的络子,拂尘乃是用的上好雪山蛛丝制成。”
陆鸣拿在手中轻挥,果真柔软异常轻若无物。
想来这偏房本不住人,太清观没让他们住客房,也不知是因为客房满了,还是觉得师傅和陆鸣是自己人,所以他们来了便将这间内房给开了,但是房间也放了一些明日要用的物件。
从未出洪村的陆鸣,虽是见到了不少稀罕物件和新奇事物,但是陆鸣还是想回到那小小的玄清观。
第二日,祝寿的各门派也来了,梁道长站在厅前一一迎接。
万花国司音监,服务于宫中,本是民间的奇人异士,只是接受了宫内的招安,倒是和梁道长关系一直不错,此次前来还带来了皇上专赏赐的宝物。
南方虚阳派,这一行人远远看来便觉得异于常人,乃是太瘦了,不仅瘦,面色也隐隐泛着灰黑,陆鸣倒是好奇。
“师傅,他们怎么怪怪的。”
“这一门派十分诡异,平日住在深山老林中,不常见人,吃的也是山中果子花草,而且教中平日也吃水晶石、云母,丹药,想用这种方式成仙。”
“原来如此。”
“最后他们会在山中架起一堆柴火,将自己焚烧于柴火之中,说脱去□□,才算完结。”
陆鸣想,又涨见识了。
有几桌看来不是出世之人,乃是万花国一些知名人士,平日跟梁道长有些交情,褚旭阳在其中一桌,和其中一人极为亲昵,陆鸣看着那人跟褚旭阳有几分相似。
白云道人和陆鸣坐在角落,李舒白、赵珺晨、孙砚良也陪着,桌上有上好的素菜,陆鸣也没有吃过,但是好吃,不免多夹了几筷子。
正低头嚼着,前面好像吵了起来。
几人便抬头望去。
陆鸣听到一人气愤地说道:
“谁不知,你们走邪道,若是看到哪里起了战事,必定赶紧过去,待人死了,便赶紧将他们炼制,究竟有没有浑水摸鱼也未可知,只要于自己有用,哪里管别人生死。”
梁道长在中间调停。
“今日乃是我的寿辰,不如就算了。”
“算了?我是没想到梁道长交友满天下,竟然请来这些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礼到了,先走了。”
那人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鸣偷偷问白云道人。
“那是谁啊。”
“这招摇宗,在招摇山上很少下山,他们本来修的是正道,但是后来为求速成,开始走邪门歪道,靠凶煞修炼,所以一般人不愿意结交。”
看来,凌霄道长也算是万花国修仙界的核心,想交流正邪两道了,想来这个宴席上看不上那招摇派的应该很多,但是都想卖梁道长一个面子,但是只有那一人不忿说出来了。
这个小插曲过去,想来不会再有什么波折了吧,门口又传来异动。
便听得门前闯进一群人来,当头一人倒是礼貌,恭恭敬敬地给梁道长施礼。
陆鸣见这行人跟座中大部分人不同,座中人毕竟大部分都是修道之人,自然不愿意显富贵,可是这一行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富贵似的,光头上簪子就已非平常之物,一颗绿油油的翡翠镶在束发的发带之上,手中的剑,剑鞘也是镶嵌了不少名贵宝石,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们拔剑的速度。
“梁道长,这么多年了,还要包庇吗?”
看来这个寿辰是注定过不好了。
“原来是清风派。”
清风派身份其实有些特别,他们祖上乃是巨富,其他人若是修仙,总是要脱去俗世身份,但是清风派却不,他们不愿舍弃财富,便在家修炼,一切日常生活照旧。
“我们找陆敬修这么久,没想到终于踏破铁鞋无觅处。”
陆敬修乃是白云道长的俗名,陆鸣转头看向师傅,只见师傅脸上似乎也微微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