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粥是个很美的女孩。
她活泼,开朗,又自信,杏仁眼里时常闪着光芒,刺眼又迷人。
习惯在雪的第一片雪花落到学校的过道时,把脸埋进灰白的围巾,和朋友走在路上打闹,那双杏仁眼总会温柔地笑起来,一言一行都深深地吸引着我,无法挪动,仿佛只是看她一眼,那些深入骨髓的痛苦就会被她抚平,消散……
我从睡梦中苏醒,拉上窗帘的房间黑沉,伸出手打开小夜灯时,周粥的脸放大数倍,离我极近,她已经醒了,那双温润的眼睛此刻正在死死地盯着我,好像在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呼吸猛地一窒,旋即勾唇在她唇角温柔落下一吻,哄着她:
“怎么了,宝贝?你醒的好早。”
“我……痛。”
她委屈的声音轻如蚊蚋。
“哪里痛?”我的意识彻底清醒,翻身把她压在下面,细细地检查柔美的身躯,青肿的膝盖已经泛起了淤青和黑印。明明我涂过药了,周粥身体太娇贵了。
我烦恼地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覆盖上她的的膝盖。
轻声细语:“宝贝,别担心,再上个药就不痛了。”
她小幅度地摇着头,低声轻轻道:
“是肚子疼……”
我怔愣了片刻,缓缓把被褥拉开,一股刺鼻的血味弥漫,床单早已经被血粘湿,混乱至极,好像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流,近乎把床单都浸湿了。
……算一算,周粥经期也差不多来了。
沉默了片刻,我连忙把她抱起来,先是打开热水把身子清洗了下,亲自给她穿好安睡裤后,才去收拾床铺,拉开抽屉时,发现里面的止痛剂不知何时已经用完了。
得去医院开药了。
有些烦恼地开口:“宝贝,我得先出门一趟,你在家等我好不好?”
坐在枕头上的女性垂着头,灰黑的头发柔顺而美丽,她低顺着眉眼,就像手工娃娃那般乖巧而安静,仿佛没有听见我的声音。
……我又被忽视了。
看了眼手臂上的时间,才刚到三点半。我朝她走去,捧起那张脸庞和她对视,心中痒意难耐,我忍不住俯首,试探而小心翼翼地吻上她的眼皮,没有拒绝的信号,便大着胆子伸出舌头舔舐。
舌头传来的触感柔软而芬香,舔舐了好半天也不肯停下,那种腹部的食欲感再次侵袭全身,恍惚中,女孩红着脸表白的场景再度涌入脑海。
我喜欢这样做,可每次这样,周粥都很害怕。
她觉得这样的我很变态。
“痛、阿梡、痛……”
她的哭泣声让我从混乱中回过神,清醒后,我先下楼煮了红姜糖水,咕噜声响起,沸腾的水汽氤氲了窗户,在窗外平静尚未泛白的夜色中,我猛地察觉门传来解锁失败的声音。
有人在试图撬进我的家。
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快速点开摄像头,亮敞的门口弓着一个穿黑衣的男人,他带着口罩,正试图破解我家密码。
多愚蠢的人啊。
一般的小偷都会踩点几天还敢登门吧,第一次作案?
我不禁微笑,抽出架子上的菜刀,往前走几步时意识到自己拿着的是什么后,像是被什么震住般猛地顿住,快速回头,把菜刀放回原位,双手撑着台面发抖。
天!我在干什么!
我在试图杀人!我疯了!我会坐牢的!我不能干这个!
煮好红糖姜水后,我得赶紧去医院开药,深深吸口气,逼着自己快速冷静下来,手机不断传来密码错误的震动声,我冷冷瞟过黑黢黢的玄关口。
盛了一碗放在床头柜,叮嘱周粥记得喝后才来到玄关处,这时时间已经到了五点,外面的人知道我一般会在这个时候醒来,门口的细微动静止住了,我拿过车钥匙,猛地推开门。
一道闪着寒光的刀子朝我脸上袭来,我抬脚踹上黑衣男性的腹部,面无表情,看着对方像弹弓一样弹射开。
刀掉在瓷砖地上发出冰冷的回响,沉闷的痛呼声,以及那具在地上扭成蛆的身体。
我本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心思,可偏偏他非要凑上来。
我歪头看了几秒,才往前走,弯腰揪住男人的头发,声音低沉而冰冷:
“你去死吧,贱、人。”
说着,我将他头猛地砸向地板,把人砸晕后绑起来,拖着衣领扔到车内,开着车洋洋洒洒地朝医院驶去。
开完药回到车内时,那小偷已经醒了,朝另一半的车门挤,瞪大眼睛惊恐地看我,嘴巴呜呜叫着,好似我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
我眯起眼睛,身子伸进车内,又揪住他的头发狠狠地砸了几下车门,把这两天被宝贝忽略的愤怒一并发泄在虐待小偷身上,不过车门不似瓷砖地那般坚硬,砸了五六下还没把小偷砸晕。
……行吧。我有些遗憾地松开手。
把药放在副驾驶,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看小偷的动静。
“知道我要去哪儿吗?”我语气温柔。
他似乎被我突然发难的暴力砸懵了,面对我的提问一言不发,宽肥的黑衣罩住他的躯体,像只老鼠一样蜷缩身体瑟瑟发抖。
恶心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小偷的状态不太对劲。
我猛地皱起了眉,开车的目光频频落到身上。
这是被我打傻了?
……不太妙、不太妙!
我把车子停在路边,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手关节用力地泛白。
绝对不能把他送进派出所,否则我会跟着遭殃。
我思索了片刻,瞧着小偷的脸若有所思,半晌,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把车子掉头,来到荒野外的废置车库。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振动,王灿的电话打来。
我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随意地在黑衣服上擦了擦,接通电话,对方男人的声音着急不堪。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六点半。
真准时啊。
声音低沉:“请稍等,王先生,你在小区门口等我便好。”
回到小区,先和王灿打了个照面,告诉他再等一会儿,便乘坐电梯上楼,卧室的宝贝还是垂着头,身体冷冰冰的。
我把针打在她的手臂上,又小心翼翼地把她盖好,转头把床旁冷掉的碗一饮而尽,掐着她的下巴深吻,费力地去搅动那僵硬的舌头。
低笑:“宝贝,放松点。”
她不说话。
诶……到底为什么要跟我闹矛盾呢?
什么时候才能理理我?
我极其烦恼。
到楼下后,我打开后车门,朝王灿微笑:
“走吧,王先生。”
我需要有人来填补宝贝的空缺,无论是谁都好。
出发时间,八点整。
到家时间,十点整。
到小区时,一家人吵得不可开交。
我得知一楼的106住户那疑似有精神病的儿子失踪了。
他平时就爱在低楼徘徊破解别人的密码,家属报案后,两名警察走访了各层楼的住户,也查到了我的身上,他们站在门口,出示警察证。
我保持着疏离而完美的微笑,侧过身让他们进来。
“两位请进。”
他们没动我倒的热茶,问了我好些问题,我无非就是不知道、没见过、以前也不关注这些,我可没说错,如果那小偷不来撬我家房门,我们是一辈子的陌生人。
他们相视一眼,似乎有什么题外话想说。
我没有探究他们好奇心的**,撑着脑袋,时不时低头看手表,一些工作室还留着的工作需要及时处理,而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看出我无声的逐客令,一个比较瘦的警察开口,指着柜子上一堆写着氟哌啶醇的药盒。
“先生,那抗精神病的药物,你有按医生的叮嘱吃吗?”
他们的目光紧盯着我,我嘴角下抿,笑容瞬间消失,眼神无波澜,没有半点情绪地询问。
“跟你们来这的目的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先生。”
不过临走前,那个穿制服的瘦子问我:
“先生,听说你开的是一家从事IT行业的公司?”
“是的。”
我微笑回答,没有任何恐惧。
“好的,你早点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们离开后,我把视线投到那些未曾开封过的药盒上,仔细想了想,今天好像还没吃药。
太忙了。
从凌晨三点忙到现在,我几乎没有停歇的时间。